陰冷潮濕的房間,雲芝衣衫破爛,披頭散髮,渾身髒污散發著難聞的氣味。
她蜷縮在地板上,身體痛苦的翻滾,嘴巴里叫喊著什麼,過了一會,又爬起來撕扯自己的頭髮,仿佛恨不得將頭皮都撕下來。
過了一會,雲芝突然發出一聲大吼,仿佛無法忍受一般,突然爬起來撞向旁邊的牆。
嘭。
一聲悶響。
雲芝腦袋撞在軟綿綿的海綿上,不痛不傷,只是有點暈。
焚身蝕骨的劇痛、眩暈,痛苦的感覺幾乎要將雲芝折磨瘋掉,她恨不得暈死過去。
可她暈不了。
「啊……」
雲芝發出野獸般絕望的嘶吼。
咔。
門被人推開。
雲芝渾身抖得厲害,她牙齒打顫,強撐著說:「你放了我,只要你肯放了我,我保證你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我給你很多錢,很多……你不要怕郁少霆,我可以把青門搶過來給你,讓你當青門的老大。」
「呵……」
安靜的房間裡,響起女人嘲弄的輕笑:「你還想收買人逃出去?」
這個聲音!
仿佛一道晴空霹靂!
雲芝渾身狠狠一震,錯愕地轉過身,當看到站在門口頭髮銀白的女人,和那張再熟悉不過的容顏,頓時眼神大變。
真的是容無雙!
雲芝眼神充滿震驚,回過神來,又是深深的驚恐。
容無雙居然醒了!
「好久不見。」容無雙目光冷冽,慢悠悠地開口:「你應該沒想到,這輩子我還能站在你面前。」
「……」
雲芝嘴唇囁喏,想要說什麼。
容無雙抬腳走向雲芝,腳步在雲芝面前停駐,緩緩蹲下身去。
雲芝:「無雙……」
啪!
一記耳光狠狠將雲芝臉打偏向一邊。
容無雙眼神冰冷:「賤人!你敢動我女兒!」
雲芝半張臉火辣辣的疼,她目光不知道落在哪處,過了一會忽然吃吃地笑了起來。
詭異的笑聲充斥在安靜的房間裡,雲芝緩緩轉過臉,怨毒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容無雙。
「當年,你不肯把馴化蠱蟲的辦法教給我,你以為我就沒辦法了嗎?我也馴化了蠱蟲!容無雙,我一點都不比你差!」
雲芝身體還是很痛,但是和容無雙對峙的興奮,蓋過了她所有的感覺。
「我就是把蠱蟲用到了沉畫身上,你搞出來的東西,用在你女兒身上,是不是很合理?哈哈哈哈……」
容無雙眼睛一眯,突然伸出手掐住雲芝的脖子,力氣很大,雲芝頓時喘不過氣,面容扭曲。
「雲芝,當年我就不該仁慈救你!」
「仁慈……你放屁!你就是想從我身上……找大小姐的優越感,你看我的眼神永遠高高在上充滿憐憫,我在你眼裡就是一條狗,我呸!你以為我會感謝你?」
雲芝咬牙切齒地道。
容無雙自認閱人無數,沒想到會對身邊的人看走眼,「當年明珠提醒過我,你心術不正,我只當你因為出生自卑敏感,處處維護你,卻沒想到你是條養不熟的白眼狼!」
雲芝譏笑:「崔明珠,你們都是一路貨色!不過沒關係,她也中了蠱蟲!她也會死的!我要讓她也死!」
「你來找我,就是想問解除蠱蟲的辦法吧?你想救你女兒,好啊,只要你跪下,我就告訴你。」
容無雙沒說話。
「別聽她的!」
門口突然響起男人冰冷的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容無雙秀眉一挑,眼神中流露出幾分無奈。
勞恩大步走過來,下顎緊繃,眼角眉梢都是凌厲的寒意:「無雙,她在騙你,她根本不知道解除蠱蟲的辦法!」
「你怎麼來了?」容無雙道。
「我……來看看,沒想到你也在這裡。」
勞恩淡定自若地道。
他總不能說,因為懷疑她去找孟固,所以一直跟著她,太沒面子了。
她是來見雲芝的。
之前她說有急事要出門,真的沒撒謊,是他錯怪她了。
愛一個人的眼神是怎麼都藏不住的。
同樣,恨一個人的眼神也是藏不住的。
雲芝聽到勞恩聲音的那一刻,就忍不住縮起身體,她害怕自己狼狽不堪的樣子被看到。
勞恩沒有看她。
其實是看了的。
勞恩剛走進門時看了她一眼,眼神極其厭惡,讓她一時愣住了。
然後,男人眼裡便只有容無雙。
和她時厭惡的眼神不同,他看向容無雙時眼神帶著明顯的討好,那么小心翼翼。
這樣的眼神,二十年前雲芝也見過。
時過境遷,勞恩對容無雙的愛意不減。
那她又算什麼!
「哈哈哈哈……」
女人笑聲嘲諷刺耳。
「你笑什麼?」勞恩冷冷地道。
「我笑你真可笑!」雲芝收了笑,滿眼嘲諷地盯著他道:「她醒了,你就忘了當初她是怎麼對你的!你在她面前就像條狗一樣,可是她把你當什麼,你心裡沒數嗎?」
「閉嘴!」
勞恩臉色陰沉得厲害。
雲芝卻一發不可收拾:「怎麼,你被說中了,所以惱羞成怒了?當初她就是故意接近你,跟你演了一出意外相遇的戲,她待在你身邊都是為了完成她的目標,你還真以為她對你假戲真做,喜歡上你了?哈哈哈,白痴!她從頭到尾對你都只有利用!」
「我們的事輪不到你來評論!」勞恩冷冷地道。
他們……
他和容無雙是他們。
那她呢?
雲芝故意撥動勞恩心裡的刺,她知道勞恩不是不介意容無雙利用他,可是勞恩竟然完全不在乎了。
一定是容無雙醒來後和勞恩說了什麼。
這賤人勾引男人的手段一向了得!
雲芝咬牙切齒:「當年容無雙害了你家族那麼多人!她利用你!她根本不在乎你!在她心裡你只是棋子!就算需要你去死,她也會馬上讓你死!這些你都不在乎嗎?」
容無雙表情淡淡地站在那裡,仿佛什麼都沒聽見似的。
怎麼會不在乎呢。
多少個日夜,他也輾轉反側心有不甘。
勞恩看著容無雙:「她十月懷胎承擔懷孕的辛苦,獨自生下我們的孩子,光是這一點,有再多對不起我的地方都足以抵消了,在她和孩子最危險的時候,我不在她們身邊,讓她和孩子分離多年,如果要說對不起,那也是我對不起她和孩子,她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