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表小姐衛思葭聞訊,趕過來瞧花棠。
打量了一會兒。
「你確實不太像婢女,倒是像......」
花棠怕這個純良無害的表小姐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便急忙搪塞道:「奴婢像山雞。」
山雞哪能變鳳凰???
一句話表明了自己沒有不該有的心思。
逗得衛思葭捧腹大笑,「花姨娘可真有趣,怪不得會被鈺哥哥看上。」
花棠不以為意,哪能是看上,分明是踩了狗屎運了,如果那時在池塘邊的不是她,別人也會被中了藥的大少爺臨幸。
只是此事大少爺既然選擇隱瞞,花棠自是不敢亂說,何況昨夜大少爺叫了無數次的「小白兔」,還不知道是誰呢?!如果是表小姐,那她更不敢亂說,於是轉移話題:
「表小姐說笑了,表小姐這樣活潑明媚的大家閨秀,才能承得了大少爺的眼,奴婢這等卑賤,大少爺只是一時興起罷了。」
衛思葭明朗的笑容瞬間一滯,心下便知花棠是個會來事的,左右也知進退,本想逗逗她,沒想到這般無趣,於是留下爽朗的笑聲後,便離開了。
月容看到人一走,立即警覺起來:「表小姐擱這興師問罪了,整個侯府誰不知道她是大少爺的跟屁蟲,愛慕大少爺不是一天兩天了。」
花棠聽了,直搖頭,「姐姐,非禮勿言。」
月容是打心眼裡拿花棠當親妹妹,一時氣上心頭,嘴巴快了些。
待府中的賓客散去,謝鈺也一身酒氣的回了楓仁院,花棠識趣的走過去伺候,將月容差去拿醒酒湯後,花棠平靜的跪在地上:
「大少爺,今日夫人送來了安胎藥。」
此事,深思熟慮後,花棠決定還是告知本人一下,否則,日後大少爺不喜,這個孩子也是被自己父親嫌棄的份,還不如不生。
聞言,謝鈺冷著眸子,沉了一眼花棠,淡漠到沒有一絲情緒,「依母親的便是,不必知會我。」
花棠瞬間被寒冷包裹,潛意識裡,大少爺除了長了一副令人痴迷的神顏外,內里還是生人勿近的冷漠禁忌。
如高潔的清風霽月。
讓人不可冒犯。
花棠瞬間羞憤的淺嘲自己,她怎麼敢妄想生下他的孩子???
月容端來醒酒湯,花棠接過後,呈給謝鈺,半晌他也沒有要接過的意思,花棠羞憤,大少爺這是在嫌棄自己了,花棠懂事的將解酒湯平靜的放在桌上,緩緩行了禮,退出了房間。
只是,花棠不知,方才的人並非故意不接,而是看著她露出的白嫩脖頸,思緒又被拉回了昨夜,那嫩如凝脂的觸感,一時間想入非非。不知是行軍多年,未與女子相處,還是什麼,謝鈺說不清這是何種令人瘋魔的感覺,他十分厭惡這樣不受控制的感覺。
花棠腳才踏出門檻,身後傳來一聲冷漠疏離:
「我自小行軍,習慣一個人,今後不必來此伺候,母親那邊我自會解釋。」
聞言,花棠平靜的回到偏房。
月容看不懂,「花姨娘,你就這麼走了,今後...可怎麼辦?」
花棠知道月容是想她爭寵,只是這事風險之大,無異於將腦袋別在褲腰上,月容看不穿,自小長在青樓的花棠司空見慣了,心裡通透得很,心平氣和道:
「圖什麼都好,千萬不能圖男人的寵愛。」
一旦沉迷於男人的寵愛過活,成日只想著爭風吃醋,當喪失自我時,這份寵愛便會如同枷鎖,將孤單的靈魂禁錮在無盡的懷疑與自我傷害中,一點點吞噬心中的光和熱,最後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七娘辛辛苦苦將她送進侯府,也正是希望她能遠離殘酷的現實,對世俗仍存有期望,保留一顆赤誠之心。
花棠一夜多夢,夢中,她又回到了那個吃人的青樓......
次日,清晨。
花憐閒不住,一大早便與月容在院子裡修剪花草。
衛思葭抱著一個精緻的紅漆螺鈿小箱子,風風火火的闖進來:
「鈺哥哥,思葭來了。」
屋裡的人沒應聲,花棠見了,朝她微微行了個禮。
她看到花棠手裡拿著剪刀,又掃了一眼地上的斷枝枯葉,眸光一瞬的不喜,鈺哥哥的院子向來只有她一人能進。但很快她笑意爽朗的點了頭,朝屋裡跑去。
一進門,謝鈺瞥了一眼,淡淡道:「怎地一副男兒模樣?」
「思葭想跟你去軍營看操練,掩人耳目的。」
說罷,她揚起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將箱子打開放到謝鈺面前,「鈺哥哥,可喜歡?」
謝鈺斜了一眼,沒有說話,繼續看手中的兵書。
衛思葭將箱子合上,天真道:「鈺哥哥從未與女子相處過,不知女子的狡猾,如今鈺哥哥屋裡有了女子,今時不同往日,作為您唯一的妹妹自然是不能放任不管的,不如妹妹幫您試上一試,這貌美如花的花姨娘本性如何?」
謝鈺不在乎這些後宅的彎彎繞繞,隨意道:「別傷人就是。」
衛思葭只當他是默認了,便開心道:
「這盒子裡除了一副頭面外,我還放了三根金條,若是我將此物送給花姨娘,回頭你便可以問她,我送了什麼。若是她老老實實的說出金條,那她就是個實誠的。這樣的人在鈺哥哥身邊伺候,我和姑母都放心。若是她說沒有,並私吞了,那這般貪沒不實誠的人,鈺哥哥也不必留了。」
說完,她抱起盒子,看了一眼謝鈺,丟下一句:「鈺哥哥,你記得回頭問問。」
謝鈺沒應,只當她是小孩子氣性。
衛思葭來到院中,徑直將紅箱子塞到花棠手中:
「花姨娘,這是姑母送我的,我尋思著用不著,鈺哥哥喜歡你,便借花獻佛了,不用客氣!」
話落,衛思葭不由分說的鬆手,大步流星的朝謝鈺房中蹦躂而去,模樣可愛又俏皮。
花棠還沒接穩,剛喊了聲:「表小姐...」,人就不見了,突然間,箱子傾向一邊,眼看就要朝地上砸去,嚇得花棠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這可是夫人送的,定是價值連城,若是毀在她手裡,那不得被夫人扒了皮。
於是,眼看撈不回來了,花棠直接快速閃身,躺在地上,用自己的身子去接箱子。
「咚」的一聲悶響,箱子毫無疑問的砸在花棠的肚子上,一股鑽心的疼痛瞬間襲來,月容被嚇得扔掉手裡的枯枝,急忙撲過來,「這是怎麼呢?」
月容看著花棠煞白的小臉,眨眼睛爬滿了細密的汗珠。害怕的不知所措,「我去叫大少爺。」
花棠拼盡全力拽住月容的衣角,艱難的吐出一句:
「我們...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