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蒼雨迷局

  暴雨如注，傾瀉在谷昌市的每一個角落，每一滴雨珠與地面或建築物的碰撞，都仿佛是大自然精心布置的交響樂，為這座城市披上了一層朦朧的細紗。夜幕低垂，但城市的燈火卻並未因此而黯淡，反而被厚重的雲層反射出淡淡的紅色光輝，宛如一層神秘的面紗，遮掩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在城邊一條古老而荒涼的小道上，四具冰冷的屍體靜靜地躺在那裡，三具平鋪，另一具則保持著蹲坐的姿態，手指仍緊緊扣在一張布滿皺紋、扭曲變形的臉龐上。在這具屍體胸前，一條螢光綠色的蛇隱匿其中，它那碩大的頭顱與纖細的身軀形成鮮明對比，血紅的信子不斷吞吐，仿佛在等待著下一個不幸的獵物。一旦有人膽敢觸碰這具屍體，這條毒蛇便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動攻擊，僅僅一口，便能造就第五具屍體。

  於燁，這位身經百戰的戰士，此刻卻也是傷痕累累。他的手掌被劃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上衣早已化為碎片散落一地，褲腿也被利器刺破，顯得比冬日裡的寒風還要淒涼。他身上的傷痕雖不致命，卻密密麻麻，令人觸目驚心。鮮血與雨水混雜在一起，順著他的身體緩緩流淌，卻又很快被暴雨沖刷得無影無蹤。這些傷口，是他在與敵人激戰中，為了躲避那老者鋒利無雙的雙刃劍而留下的。此刻，這些傷口正以一種緩慢而堅韌的速度癒合著，仿佛是他生命力的頑強證明。

  用一隻手掌的劇痛換取敵人的一隻眼珠，聽起來似乎是一場划算的交易，但對于于燁而言，卻並非如此。被刺傷的不過是一名年輕弟子，實力有限，本不足為懼。而他若要為這區區小傷耗費寶貴的真氣進行治療，無疑是得不償失。那名被同伴細劍刺瞎眼的年輕弟子，此刻正蜷縮在路邊痛苦呻吟，半邊腦袋如同被重錘擊中般疼痛難忍，頭暈目眩，連方向都分辨不清。他再也無法參與到這場激烈的戰鬥中，只能成為旁觀者。

  然而，戰鬥並未因此而有絲毫停歇。仍有五人緊緊圍攻著於燁，他們的神情相較於之前已輕鬆了許多。於燁看似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會倒下，但他卻巧妙地利用這種假象來迷惑對手，同時尋找著反擊的時機。終於，機會來了。老者雖然劍法高超，但終究年事已高，體力與反應速度都無法與年輕人相提並論。一番急攻之下，一滴雨水不慎落入他的鼻腔，引發了一陣突如其來的噴嚏。這看似微不足道的動作，卻讓他短暫的失去了對劍招的控制。正是這片刻的破綻，讓於燁抓住了反擊的機會。

  他運用臨雲步瞬間閃至老者身後，將全身的真氣凝聚於左臂之上，一拳狠狠地擊打在老者的腰椎之上。這一拳凝聚了他所有的力量與決心，即便是犀牛也難以承受其威力。隨著「咔嚓」一聲脆響，老者如同斷線的風箏般飛了出去，在空中他的腰部已經扭曲成不可思議的角度，後腦勺重重撞在了自己的小腿上。他最後的視線中只捕捉到於燁向另一個中年人發起攻擊的身影。

  其實老者一直保持著高度的警惕之心，他趁著閃電的掩護成功偷襲了兩名對手。然而當他的徒弟大喊「當心他放毒」時他才恍然大悟原來於燁的殺手鐧並非速度而是毒術。雨初下時他尚可一邊放毒一邊偷襲但隨著雨勢加大放毒變得愈發困難毒效也大打折扣。眾人這才意識到他們真正需要提防的並非於燁的速度而是他那令人防不勝防的毒術。

  中年人憑藉著敏銳的直覺躲過了於燁的偷襲他的注意力始終未曾分散。當於燁突然消失而老者被擊飛的那一刻他立即意識到危險所在並果斷出劍刺向老者的身後迫使於燁不得不回防。於燁心中暗鬆了一口氣最強大的敵人已被除去剩下的三人雖仍不可小覷但應已不足為懼。然而他很快便意識到自己對古武的輕視是一個致命的錯誤。在華夏這片古老的土地上古武是歷經千錘百鍊的智慧結晶是每一個門派的立身之本豈容輕視？

  「萬向金鼎陣！」一個中年人突然爆喝出聲伴隨著電閃雷鳴之聲整個戰場仿佛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籠罩。剩下的四人迅速背靠背站定開始緩緩轉動起來。他們形成了一個完美的防禦陣型無論誰轉到背對於燁的位置都會立即停止攻擊全神貫注地盯向前方。這便是蒼雨門的獨門絕技——蒼雨劍陣。此陣以攻為守變化多端兩人成陣便難以被破四人聚首則固若金湯八人可生變化十六人則可成大軍之勢。今日此陣首次用於對付一人本是抵禦圍攻之用的此刻卻成了於燁的克星。

  於燁深知此陣的厲害之處他不再隱藏自己的臨雲步試圖尋找破陣之法。然而他發現無論他如何移動都無法擺脫這四人的緊密防守。他們仿佛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總能在他即將發動攻擊的那一刻做出正確的反應。於燁意識到單純的攻擊已無法奏效他必須找到陣法的破綻才能有一線生機。

  他邊打邊退逐漸將戰場引向了附近的一個小院。他記得師父曾經提到過對於任何陣法而言地形都是至關重要的因素。越複雜的地形對陣法越是不利除非那地形本身就是為陣法而設計的。他仔細觀察著小院的地形發現其中暗藏玄機。他利用自己對地形的熟悉和對臨雲步的精通開始嘗試破陣之法。經過一番苦戰他終於找到了陣法的破綻並成功擊潰了其中一人。然而他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全身的真氣幾乎耗盡傷口也因過度使用而崩裂開來。但他知道這一刻的勝利只是暫時的他必須儘快恢復體力才能應對接下來的挑戰。在蒼雨門的眾人眼中，於燁的意圖已昭然若揭，其中一名弟子怒吼：「不可讓他逃脫，務必攔截！」然而，同伴們的目光中卻閃爍著質疑與無奈，那人的身法飄忽，宛若鬼魅，誰又能輕易束縛其行蹤？但令人始料未及的是，於燁並未施展那令人捉摸不透的步法，反倒是邊戰邊退，直至背脊緊貼冰冷的牆壁，仿佛耗盡了所有遁形之力。

  蒼雨門的弟子見狀，心中竊喜，以為勝券在握，紛紛加大攻勢，企圖將於燁逼至絕境，讓他成為這面牆下的亡魂。於燁背靠牆壁，面對如潮水般的攻擊，臉上雖顯露出極度的疲憊，但眼神中卻閃過一絲解脫。老者的離去，似乎讓他卸下了部分重擔，儘管他仍無法突破四人的重重防禦。

  戰鬥在激烈的碰撞中達到了高潮，終於，一柄鋒利的細劍穿透了於燁的左胸外側，隨後是右臂與左肋，接連的刺痛讓他仿佛認命般低下了頭，雙手無力地垂落，仿佛連睜眼的力氣都已耗盡。三名得手的弟子面露喜色，卻不敢輕易拔出劍刃，生怕觸發未知的危機。他們終於停下了那紛繁複雜的陣型，喘息未定。

  「哈哈哈哈……看你還往哪裡逃！」一位中年男子突然狂笑起來，正是之前倖免於難的檢查者。他得意之餘，還不忘提醒同伴：「小心，此人可能身懷劇毒，切勿觸碰。」其餘人聞言，皆是點頭贊同，緊張的情緒稍緩，轉而議論起於燁那令人驚嘆的身法。

  「此人非同小可，那步法聞所未聞，我們若能將其活捉，逼問出秘密，蒼雨門將一躍成為武林之首！」一人興奮地說道。

  「正是如此，雖然犧牲了兩位師叔，但若能掌握此等絕技，再讓師祖親自審問，我們定能立下大功，修為也有望精進。」另一中年男子附和道，眼中閃爍著貪婪與期待。

  隊伍中唯一的年輕人，此刻雖已筋疲力盡，但仍大口喘息著點頭，心中盤算著若能分得一份功勞，自己在蒼雨門中的地位將大大提升，甚至有望成為下一代弟子的佼佼者。

  正當四人沉浸在各自的幻想中時，於燁突然抬頭，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很抱歉，你們的夢想怕是要落空了。」話音未落，異變突起。

  「小心！」一名中年人大喝一聲，全神貫注地盯著於燁，卻突感腳踝一陣劇痛，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撕咬。他驚呼出聲，卻已無法站穩，身體前傾，重重摔在地上，頭部撞擊地面的聲音在雨中顯得格外刺耳。緊接著，最年輕的弟子與第三名弟子也相繼倒下，最後一人勉強支撐，指著於燁顫聲道：「你……你是蠱……」話未說完，便也倒在了大雨之中。

  這一幕讓於燁震驚不已，他連忙拔下身上的細劍，試圖救治最後一人，但已回天乏術。此時，一隻只深棕或血紅的甲蟲從屍體中爬出，匯聚在於燁手心，仿佛在訴說著古老的秘密。

  「蠱門……」於燁喃喃自語，這個名字在地球上竟也響起，讓他心中湧起無數疑問。這裡，竟也有蠱的存在？它們是否與天極大陸的隱門有所關聯？語言相通，蠱術再現，地球與天極大陸之間，究竟隱藏著怎樣的聯繫與秘密？

  於燁望著手中的甲蟲，心中五味雜陳。他意識到，這場戰鬥遠未結束，而真正的挑戰，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