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茶白醫生和高部長都頓感不妙。
因為他們陣營的三名男性都已經明確身份,那麼被剩下的梅爾里斯伯爵只會是破曉協會那個身份不明的男子。
這麼重要的角色,偏偏落在敵人的身上。
設想一下,雙方身份調換,現在來到宴會廳提出這種建議的是破曉協會的隊伍,而高部長作為隊伍里唯一性別為男性的人,面對這種突發的用腳後跟想都知道是敵對陣營玩家創造出來的事件,會不會選擇施以援手。
不會。
高部長甚至不需要思考就得出了結論,他已經在心裡做好了計劃暴死的準備。
可梅爾里斯輕笑起來,「我感覺這樣對我說話的阿爾芒你…更失禮呢。」
「那名男僕叫海爾是吧,阿諾德你過去去幫他檢查一下。」
這個變故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就連冉冉都忍不住在心裡訝異。
讓隨行的僕人去幫助別的僕人明顯是不符合貴族身份的行為,這個梅爾里斯卻在阿爾芒的反對下選擇了堅持…為什麼……
現場的人,除了發號施令的梅爾里斯神色淡淡,就只有遙坐在宴會廳最裡面的萊昂諾爾露出了微笑。
那微笑讓她的整張面孔都鮮活起來,就好像在一具屍體裡重新注入血液。
然而最吸引人的還不是她臉上的笑,而是她看似平靜的一雙眼下涌動著的崇拜,幾近瘋狂的崇拜。
這個崇拜的對象,自然不言而喻。
阿爾芒沒再開口阻攔,他冷笑一聲,看著白醫生開始為高部長檢查身體。
一套繁瑣的流程後,白醫生收起聽診器,他甚至比剛剛給梅爾里斯檢查身體還要仔細。
這麼做當然是有原因的,他要證明海爾這個進過懲戒屋的人確實沒問題。
「回兩位伯爵、各位夫人小姐,海爾很健康。」
另一邊阿福也已經找僕人驗證過了伊芙的說法,海爾確實進過懲戒屋,甚至是被好幾個僕人架著丟進去的。
可海爾沒問題,那有問題的只能是…
阿福神色滿是不可置信,「這怎麼可能呢!懲戒屋怎麼會出問題?!那可是主人參與修建的!」
阿爾芒的眼眸暗下去。
高部長則是一驚,原來那麼變態的地方是阿爾芒建起來的!明明長得一表人才、儀表堂堂,怎麼這麼變態啊!
他頓時感覺懲戒屋和阿爾芒伯爵很像,都是外表和內在反差極大的主…
懲戒屋明明看上去那麼樸實無華的一個小屋子,裡面的東西卻殘暴到…高部長不願意回想了……
身上的傷雖然已經被白醫生醫好了,但他現在一回想就幻痛。
「阿福,這世上沒什麼東西是萬無一失的。」阿爾芒冷灰色的眼眸中似乎空無一物,那種淡漠的蔑視幾乎填滿他的眼睛。
「因為這個世界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變化。」
「即使是你和我這樣古老悠久且一直堅守傳統的家族,在漫長的時間裡也不免產生改變,更何況只是一間屋子。」
阿福聽得冷汗直冒,他彎下身子誠懇道:「埃文斯家族永遠隸屬於尊貴的古爾德家族,阿福依照舊俗是您的奴隸,就像阿福的父親是主人您父親的奴隸一樣,世世代代都會如此。」
這樣一番表忠心的話可把十位來自現代社會的靈魂驚到了。
這不就相當於自己以及後代都是永生永世的奴隸麼…這樣的話怎麼能說得這麼真情實感…太離譜了……
同樣一番話,卻能讓阿爾芒露出笑容,「別害怕阿福,我並不是在警示你,只是一個純粹的比喻。」
冷灰色的眼眸冷靜地掃視著在場每一個人,「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我猜…」
「我們應該去懲戒屋看看?」
四人小隊聞言眼睛頓時一亮,這正是他們想要的結果!
不一定非要所有人都去檢查所謂的懲戒屋,但阿爾芒作為城堡的主人一旦做出這個決定,那剩下的客人也一定會跟隨。
他們要的就是萊昂諾爾也能從富麗堂皇的宴會廳轉移到漆黑的室外,那樣的環境才適合他們悄悄試探。
否則在阿爾芒的眼皮子底下,他們那樣身份的人貿然向伯爵的未婚妻搭話…他們一定會很慘…
在知道懲戒屋就是阿爾芒伯爵發明的後,高部長更是堅信他們會死得很慘!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踏出城堡,僕人們從沒見過這樣的陣仗,主人帶著所有客人在深夜到懲戒屋探險。
他們人手一盞油燈也不足以驅逐黑暗。
鍾寧已經肉眼可見地高興起來,按照高部長的說法,人越多越亂,情況對他們越有利。
黑茶則是在前進途中有意無意地靠近萊昂諾爾,只等一個合適的時機就開口試探。
試探的問題也再簡單不過,「二侄子呢?」
惡童畢竟是非調局的新成員,破曉協會那邊還不知道她的信息,所以這是一個只有惡童能答對的問題。
可萊昂諾爾不愧為阿爾芒的未婚妻,即便阿爾芒不喜她的態度已經十分明顯,城堡的僕人還是非常知趣地將她緊緊護著,深怕這位尊貴的小姐在黑暗中有個閃失。
僕人們看得很明白,城堡的主人阿爾芒伯爵不喜歡是一回事,他到底從沒開口拒絕過和萊昂諾爾小姐這門婚事。
和世界上大多數男人一樣,阿爾芒很「清醒」,分得清喜歡和利益孰輕孰重。
黑茶因此沒辦法完全靠近萊昂諾爾,想要跟她說些私密的話就更不可能了,就在她試圖用她女僕長的權能讓那些女僕退下時,鍾寧慌慌張張地從後面拉住她。
「黑…伊芙,大事不好了!」即使害怕,鍾寧還是壓低了聲音。
「怎麼了慌慌張張的,一切不都在按計劃進行麼?」黑茶看都沒看鐘寧一眼,她執著地盯著萊昂諾爾的背影。
她需要靠近她!
「伊芙你還記不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四周都是人,鍾寧連支線任務獎勵幾個字都不敢說出口。
「…夜半時分禁忌之地的玫瑰?」
這下黑茶的注意力才轉移到鍾寧身上,她的表情變得認真,「像我們猜測的那樣出現提示了?」
說著她掏出口袋的懷表看了眼時間。
指針全部指在正上方,剛剛好午夜。
「…不是提示…」鍾寧一臉害怕地用手指悄悄指了指他的腳下。
「地上直接就是一個紅色大箭頭,還在流血!我走到哪兒它跟到哪兒!」
就像阿爾芒所說,這場延續到午夜不停歇的晚宴,終於迎來好戲。
黑茶盯著鍾寧的眼睛,「所以箭頭指向的,就是禁忌之地!」(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