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原來如此，但不敢相信……
冉冉才要開口回答李建業的問題，她知道李建業只需要她開口說話，內容是什麼其實並不重要。
他只要回答。
有了回答，他就擁有一個不會失控崩潰的理由。
可惜天不遂人願。
異變突然降臨，讓所有人猝不及防。
安仔望著城牆外的天空，目光逐漸緊繃，其他人也露出和他一樣的表情，就連李建業那張死灰一樣的臉也逐漸顯露出驚駭。
一個已經接近絕境的人，還有什麼情況能讓他出現這種神情。
冉冉面對著他、面對著眾人，一種強大不安驅使著她轉頭，然後她看見了無比熟悉的景色。
冬日無雨無雪的冷日子，世界並不會陽光普照，在冷風吹拂下，天空會呈現一種灰撲撲的感覺，不是暴雨來臨前的烏雲密布，也不是十分深沉的灰色，而是淡淡的。
而此刻那帶有淡淡灰色的天空正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一點點染紅。
從淡的看不清的紅色，就像一滴血滴入水中、到可以用肉眼觀察到的水紅色、再到純正的濃郁的紅色。
整個世界被這樣一種力量侵染，而在完全被侵染的部分，天空已經紅到發黑。
眨眼間，半片天空都已經變成冉冉熟悉的那種紅黑色！
她的雙瞳不可置信地顫抖著。
「…螟蛉路……」
她只在螟蛉路副本要崩塌時見過這種景象！
是世界即將崩塌的預兆！
眾人大驚失色，聽見冉冉的話，雖然無法理解，但都以為她知道內情，當下安心了不少。
「冉冉你知道這是什麼原因嗎？！」花兒問得又急又快，實在是天空侵染的速度過快，讓她無法不焦急。
「…不…」冉冉仍舊覺得不敢相信。
螟蛉路會出現這樣可怕的滅世景象是因為它本就是某個已經消亡世界的投影，它本身就已經不存在了！
一個世界只有走到末路才會出現這種景象，就好比食花者世界，蘊空說它已經突變到可以收割的程度，在她們這些人被傳送走後，食花者世界大概也會出現類似的景象，可是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是為什麼呢？！
生活在其中的人還什麼都沒意識到啊！
食花者世界的子民最差也有食花者的瘋癲帶來的天災做預警，大多數人不至於連和家人朋友道別的機會都沒有就白白死去…可生活在格姆的人……
花兒大力握住冉冉的肩膀，死命搖晃起來，「現在可不是你發呆的時候！」
「你如果真的知道些什麼，你應該告訴我們！」
一行四人，現在都顧不上什麼救命之恩，他們本能地從天空呈現出的景象中感到恐懼。
那是一種強烈的感知到自我即將消失的虛無感。
冉冉看著四人，包括安仔，她的表情複雜極了。
「你們或許能知道這種情況是不是只發生在試煉里，如果不是…」
冉冉的話還沒說完，劉碩立刻領悟，他緊張地從腰間掏出一個對講機，真的準備說話的時候，不止手在抖，眼睛也變得通紅。
花兒驚道：「哥你想好了？！這個道具只能使用一次！」
劉碩想笑，卻無法牽動嘴角，樣子看起來比哭還要難看。
「花兒…我真希望這不是用它的最好時機……」
說完他按下了代表紅色的通訊按鈕，一陣電流般的噪雜聲響起。
劉碩和花兒還沒聽到心心念念的父母的聲音，卻先聽到了尖叫與混亂。
所有人面色巨變。
「媽！你怎麼了？！」
「…碩兒？碩兒是你嗎？！花兒呢？她在你身邊嗎？！」
花兒趕緊出聲，「在的，我和哥哥在一起！」
他們的母親聽到後立刻無助地哭起來，像是終於把身體撕開了一個口子，痛苦得以傾瀉出來。
「你們平安就好…我…我沒有保護好你們父親…」
「那個東西砸下來的時候，他從輪椅上撲過來把我護在底下…平時帶他鍛鍊復健總是耍賴說自己站不起來…怎麼這種時候…」
「這種時候卻……」
對講機里傳來撕心裂肺的痛哭，同時帶著微弱的回聲。
冉冉立即明白，劉碩和花兒的母親應當還在某種東西砸落的廢墟之下，也就是說，她丈夫的屍體，大概就在她眼前。
劉碩和花兒無法從這突然的消息中回神，劉碩甚至只會不停重複，「怎麼會……怎麼會……」
冉冉能理解，但她也知道現在確認情況更重要。
「請問你們世界的天空也變成紅色了嗎？」
對講機那頭忽然沉默，眾人只聽見越來越沉重的呼吸聲，像一把重錘敲在每個人心上。
「…也…」聲音帶著絕望的顫抖，「是什麼意思……」
這句反問並沒給出答案，可眾人都知道答案了。
呼嘯的冷風並不及他們的心冷，每個人周身的血液都一點點冷卻下來。
靜靜面色蒼白地看向冉冉，語氣中滿是無助的哭腔，「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們天空變紅是什麼意思了嗎？」
死亡…毀滅…消失…虛無，一個個詞像魔咒一樣在冉冉腦子裡盤旋。
她的眼睫抖了抖，像是不敢直視靜靜一樣。
「這是最後的時間…」
「無論是什麼，請做你們最想要做的事，在天空崩塌之前。」
眾人驚駭萬分，他們隱隱有預感，可沒想到真的是這種令人絕望的答案。
沒有一個人跟冉冉糾結最後的時間到底是什麼意思，也沒有人纏著冉冉一定要個所以然，甚至沒人開口問她為什麼知道這些。
五個人只是沉默。
對講機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那是通訊快要到時限的預兆。
劉碩和花兒的母親悲戚出聲。
「…我還以為你們在試煉里，不會遇到這種情況…神明在上，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們……」
劉碩整個人都呆住了，他還沒從父親的死亡中回過神來，現在就要面對人所能承受極限的死別。
和父親、和妹妹、和母親、和自己。
「…我和花兒還以為只有試煉區域是危險的…怎麼您和父親好好地在現實世界也會……」
安仔仿佛表情系統失靈一般，臉上的表情一會變一個，「為什麼我們不能活啊…艱難地活著也是活啊…為什麼不能……」
他笑著，眼睛裡卻全是淚水。
「我們是什麼天生該死的人嗎？！」
大聲的質問迴蕩了幾聲，很快消失在冷風中，無人應答，也沒有人能給出答案。
這個問題太過沉重。
冉冉心中隱隱有答案，可她不願意相信那個答案。
終於，帶著答案的人來著，高大的鐵衛緩緩移開沉重的身軀，將城門口的人暴露在眾人視線中。
「久聞大名，救世的勇者。」
戴著金絲眼鏡的青年優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