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天剛蒙蒙亮,剛滿十八歲沒多少年的聶師傅終於起床了。
聶師傅洗漱後,先是去了煉鐵房,檢查了一下送來的鐵礦石和煤炭後,又轉身去了昨日劃分出來的匠作房。
昨日瘦猴帶來的幾個木匠師傅,就住在這裡。
他們心驚膽戰的休息了一晚上,今天吃了一頓飯,然後就沒人搭理他們了。
這讓他們等的相當難熬。
終於,在四人殷切的目光下,聶師傅帶著十幾個看著很機靈的夥計走了進來。
「諸位師傅,昨晚休息的可還好?」
聶辰笑呵呵的向著四人打招呼。
「休息好了,大王,不知道要我們做什麼啊?」
四個木匠趕忙起身行禮。
「別叫我大王了,我也不是什麼山大王,就是想請諸位幫幫忙而已。」
「是這樣的,我待會兒呢,會畫幾個圖紙,然後再帶著你們親手製作東西,你們學會後呢,就把這些手藝教給這十幾個弟兄,等他們學會了,我會給你們結清工錢,送你們下山。
放心,我出的價格,是你們在外面接活的兩倍。」
「都跟我來吧。」
聶辰在外面找了一張桌子,拿出紙筆,便開始寫寫畫畫起來。
他要造的,可不止是連弩這一種,還有破軍弩,破城弩。
連弩是單兵裝備,威力小,一個人便可以拿起來用。
而破軍弩,則需要三個人合力才能拉開,在兩軍對戰的情況下,一箭便能夠洞穿三四個人。
而破城弩,則是重型床弩了,已經不能靠人力來拉,需要五匹馬的拉力才能拉開,弩箭也是由粗大的樹木製作的,一箭能夠打碎城垛的那種,用於攻城戰之中,效果絲毫不比投石機差,而且精準度要比投石機高很多。
現在主要是先將連弩和破軍弩造出來,等賣出去錢後,再採買破城弩需要的材料。
其實他可以自己教導那些人學習製作的,但是沒有功底的人學起來很慢,他還有別的工作要做,很忙的。
只能先找有手藝的老師傅來,教會他們後,再讓他們教其他人,這樣一來,他便有時間去做別的事情了。
就在聶辰忙的腳打後腦勺時,清水縣縣城裡也是暗流涌動。
劉府位於城中心,是一座占地極大的宅院。
劉家本來就是威虎郡首屈一指的大戶,生意遍布整個郡,因為跟北部草原接壤,他們也經常跟草原人做生意,賺的盆滿缽滿。
他們把家安在臨近草原的清水縣,而非郡城,就是為了方便跟草原人做生意。
這段時間,搞倒了聶家後,他們把聶家的布匹瓷器等生意全部接手,賺的更多了。
只不過現在的劉家家主,卻愁眉不展,絲毫沒有因為收攏了聶家的生意而感到高興。
白幡招展,白布掛在牆頭,劉家主坐在靈堂上,愁眉苦臉,時不時還哭上兩聲。
周圍的人大氣都不敢喘,生怕惹怒了老爺,聽說前兩天劉沖少爺剛死的時候,少爺的貼身丫鬟因為走路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老爺一怒之下,將那個丫鬟活活打死,給少爺殉葬了。
就在此時,一個身披白布的女子走了進來。
那女子身姿窈窕纖細,走路時蓮步輕邁,後背挺直,雙手放在小腹,舉止優雅。
再看臉部,她輪廓分明,臉頰尖細,瓜子臉,彎柳眉,鼻樑高挺,小嘴殷紅,更是有著一雙丹鳳眼,目光犀利,眉宇間帶著一股英氣。
單看長相,也是一個標緻的大美人,但那咄咄逼人的眼神,卻顯露了此女精明強幹的性格。
「爹,還在傷心呢。」
劉佳坐到椅子上,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目光斜撇向劉家主。
「我能不傷心嘛,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就這樣被歹人給害了,哎喲喲,我的這顆心啊……」
劉家主捂著胸口,痛心不已。
「一個廢物東西,死了就死了吧,傷心什麼?」
劉佳冷哼一聲。
「你……你看看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他可是你親弟弟啊!」
「親弟弟?一個跟聶辰並稱為清水縣兩大紈絝的親弟弟,我覺得丟人。
老頭子,當初我答應跟聶辰訂婚,為的就是幫你搞垮聶家,現在聶家垮了,答應我的東西,該給我了吧?」
看著自己女兒那咄咄逼人的眼神,劉家主嘆了口氣。
他給自己女兒取名劉佳,是希望她能夠留在家裡,不要遠嫁,早晚能在身邊盡孝,做個溫良恭淑的女子。
給兒子取名劉沖,便是想著兒子能夠往外沖,往前沖,把劉家的生意做大做強,再創輝煌。
可誰曾想,兒子是個廢物紈絝,整日就知道喝花酒,睡花樓,反倒是這個女兒精明強幹,將家裡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條。
「唉,女兒啊,我知道你早就想把家裡所有的生意全部掌握,我也知道你有這個能力。
現在你弟弟也死了,按理說,咱家的家產,都得是你的。
可自古就沒有女子繼承家產的先例啊,你的那些叔叔伯伯,堂兄弟們,可一個個都惦記著家裡的產業呢。
現在咱家絕了後,他們就更虎視眈眈了。」
「哼,一群宵小。」
劉佳嘴角掛起一絲冷笑,幽幽說道,
「那就都宰了吧。」
劉家主大驚,
「你……」
「爹,你就不想知道,殺害劉沖的是誰?」
「誰?」
劉家主聞言,立刻來了精神,也不在乎剛才女兒的大逆不道之言了。
「這兩天,城裡有傳聞,說牛坯山最近發了橫財,下山採買東西的嘍囉都豪橫的很。
有人親耳聽到,那些嘍囉說他們牛坯山現在不差錢,還買了價值幾百兩銀子的東西回去。
爹,你說,向來窮的叮噹響的牛坯山,哪來的錢敢這麼花?」
劉佳目光冷冽的看向自己的父親。
「牛坯山?」
「馬牛坯?」
劉家主眼中頓時間寒光閃爍,臉色也愈發的陰沉了起來。
「我想起來了,去年的時候,咱們的一批貨,從郡城往這邊送,牛坯山的土匪們不長眼的去打劫,結果被咱們養的鏢師給打退了,還殺了幾個他們的人。
後來便沒有動靜了,原本以為,他們說怕了咱們劉家,沒想到,是在這裡憋著壞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