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響徹整個總裁室,也徹底驚住了紀明修。
「阿衍,你……」
沒等他說完,沈希衍發顫的嗓音,接連而起。
「我早該發現的。」
「我跟慕寒洲是同父異母。」
「她的眉眼像他,也會像我。」
「可我卻因為吃醋嫉恨,蒙住雙眼,不願意去相信。」
沈希衍沒法承受的,用一雙被霧氣充斥的眼睛,望著紀明修。
「你說,我是不是該打?」
他的力氣,向來很大,那一巴掌下去,整張消瘦的側臉,完全腫了。
紀明修不願意他這樣傷害,便勸他,一切都是天意,不必這樣自責。
沈希衍卻搖著頭。
「不是天意。」
「是我愚蠢。」
「阿宇提醒過我。」
「孩子的溪字,是取自我的希字。」
「我卻因為那份假報告選擇不信。」
現在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那麼多名字可以取,為什麼偏偏取為溪?
分明就是她在用這種方式,來祭奠他啊。
他真的想不到,她居然會祭奠他?
更想不到,她會冒死為他生孩子。
甚至,她跳樓也要離開,不是為了慕寒洲,而是為了他的孩子!
直到這一刻,沈希衍才敢相信,她當時說的話,全部都是真的。
為了阿景不能殺慕寒洲,為了女兒要離開,全都是她的無可奈何。
這樣血淋淋的真相,隨著女兒的去世,她的離去,擺在面前,讓他怎麼接受?
沈希衍幾乎難以承受的,仰倒在椅子上,一雙黯淡無光的眼睛,全都是困惑。
既然她說的話都是真的,那她說的那句……
在他去世後,發現愛上了他,是不是也是真的?
可是,如果這句話是真的,那她為什麼還要離開?
明明都願意為他生孩子了,為什麼還是要狠心離開他?
沈希衍想不明白,想多了,腦子裡跟被鐵棍翻攪了似的,疼得要死。
他抬起手指,一邊按壓頭疼不已的太陽穴,一邊冷沉著嗓音開口。
「是誰換的血?」
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玩這種手段,是不想活了?!
見他壓下自責情緒,開始詢問真相,紀明修也就收起擔憂,直言相告。
「是阮媚。」
紀明修拿出手機,把從醫院裡復原的監控打開,遞給他看。
「你那天進孩子病房,她恰好看見了。」
「怕是聽到你給我打電話,要做鑑定。」
「這才先你我一步,把孩子血液換了。」
沈希衍抬起被紅血絲遍布的眼睛,凝著他。
「血是你親自拿過去的,又怎麼會被換?」
他就不信阮媚有這種滔天本事!
紀明修也不信。
所以他去查了鑑定科的醫生。
所有接觸過血液的,全部盤問過。
甚至用吊銷執照以及暗地裡滅掉人口的方式做威脅,也沒逼出東西。
導致他拖了那麼久才得到線索,而這絲線索還是在醫院裡偶然遇見陸瑤得到的。
「你還記得陸芷吧?」
沈希衍攥緊疼得要死的手心,輕啟薄唇。
「跟她有什麼關係?」
紀明修道:
「她的姐姐,在我醫院裡工作,還是鑑定科的主任。」
他在查這件事情之前,陸瑤被調去國外了,鑑定科主任一職,也就暫被其他人代替。
他對醫院不感興趣,平時也不怎麼關注醫院的事,也就不知道陸瑤早已被調走的事。
正因為不知道,他才遲遲沒有查到。
幸好老天有眼,讓他遇到回國的陸瑤。
「阮媚沒有本事換血,但陸瑤可以,所以……」
「在阮媚找上門的時候,她就立即通知醫生接到血液就換。」
「這樣一來,就算我們死死盯著,做出來的報告也是假的。」
沈希衍聽明白了。
陸瑤是為了幫陸芷報仇,這才會答應阮媚換血。
這個阮媚,還真是擅於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資源。
也挺走運的,竟然還能在這種時候,遇到陸瑤。
呵。
沈希衍冷嗤一聲。
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無能,沒有早點察覺出這條毒蛇。
還是在怪自己在察覺出來之後,沒有儘早處理掉阮媚。
總之,他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卻還強撐著仰起下巴。
蘊藏著薄薄水霧的眼睛,寒冷嗜血的,直直盯著紀明修。
「陸瑤在哪?」
他要去撕碎了她!
要不是她,他怎麼會錯過跟自己女兒相認?!
要不是她,那個孩子又怎麼會死得那麼慘?!
沈希衍恨透了,捏著報告的手背,暴起一片青筋。
「我要她死!」
紀明修知道他很憤怒,卻還是勸他保持冷靜。
「你現在的身份,不能背上人命。」
紀明修理智道完,又給出處理結果。
「我已經吊銷她的醫生執照,把人送去了緬北。」
至於陸瑤後續會面臨什麼樣的險境,那就看她的個人造化。
「這種小事,你不用管了,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面對。」
說到這裡,紀明修有些不敢接著說下去。
沈希衍抬起蝕骨的黑眸,冷冷凝視著他。
「什麼重要的事?」
紀明修清俊的臉上,愁雲密布,一雙濃眉,更是擰成川字。
「她弟弟為什麼自殺的事情,也查出來了。」
頓了頓,紀明修的嗓音,從嚴肅沉穩,逐漸轉變為小心翼翼。
「阿衍,你聽完之後,要承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