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節外生枝
梁婠被他捏得生疼,紅著眼圈,汪了一汪眼淚,卻強忍著不流一滴,咬牙道:「可這麼做對大人來說也並非一無是處!」
「是嗎?」
他看得清楚,可手上絲毫沒有要減緩力道的意思。
梁婠吸著氣繼續道:「至少能為大人正名,洗刷大人斷袖之癖傳聞,太后也不會再氣惱你。至於我,名聲掃地,斷不會再有人願意娶我,我也能心無旁騖替自己報仇、為大人效力!」
上一世,即便陸修坐上太師之位,大權在握,也依舊被政敵詬病龍陽之好。
陸修皺了皺眉,話在嘴邊,轉而只道:「要知道我不但不會幫你報仇,說不定還會要了你的命!」
梁婠瞧見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閃著危險的光。
也是,她一介弱質女子在陸修眼中根本無用,之所以應允不過是一時興起,覺得有趣,等沒了興趣,也就可以殺了。
梁婠止住心底懼意,握緊拳頭,「大人放心,我會成為一把好用的刀!」
她紅眼睛裡的戾氣像閃著寒光的匕首,似要直戳人心窩子。
陸修丟開手,垂眸瞧著她白膩膩皮膚上被捏出的紅印子,「就為報仇?」
宴席上,他們只看到為了同他攀扯關係、討他歡心,她在大庭廣眾之下,奴顏媚骨、諂諛取容,真真切切是一個輕佻放蕩、自甘下賤的女子。
可只有他才懂得,她這般放低身段,乞求的並不是一段男女私情,只是一個允許流言存在的允諾。
究竟是什麼樣的仇恨能讓她如此瘋魔癲狂?
陸修瞧著她有些出神。
梁婠對上他的視線,「大人有窮其一生都想要實現的事嗎?如果有的話,就能理解我了!」
陸修回過神,笑了笑,重新靠進繩床,單手支起腦袋,「起來吧。」
梁婠這才站起身,有種劫後餘生之感,甚至還帶了些鬆快,「謝大人。」
陸修瞧在眼裡,蹙眉帶了警告:「別生出不該生的心思,否則——」
梁婠眨了眨眼,再看他,好像有些懂了,被感情愚弄了一輩子的人,重活一世怎麼可能繼續犯蠢?
「大人放心,太師府從來都不是我的目的地!」
陸修面上一凜:「那你的目的地在哪兒?」
「皇宮!」
她脊背挺得筆直,語氣也是不知天高地厚。
嫌棄王素那老頭子就罷了,還看不上太師府,搞了半天是仗著有幾分姿色就妄想進那裡面承寵?還冠冕堂皇地說什麼報仇?
陸修忍不住發笑。
梁婠就安安靜靜等在他面前,讓他笑個夠,引得長廊下經過的人頻頻往屋裡看。
陸修見她沒半點窘迫難堪,斂了笑意:「就憑你也想承寵主上?」
誰說進宮就一定是為了承寵?
梁婠目光不瞬,保持沉默。
「說話。」
梁婠只好開口:「我要殺的人身居高位,繼續留在宮外實現不了。」
陸修微微挑眉,「那王素也沒對你做什麼,至於趕盡殺絕嗎?」
梁婠心知他誤會自己想要藉助承寵皇恩來報仇,卻也並不糾正。
「這話別人說不稀奇,大人說真稀奇。」
他陸修殺人的時候眉頭可曾皺過一下?又豈止是趕盡殺絕?
陸修將她從頭到尾細細看了一遍,除了一身莽勁、眼裡不加掩飾的恨意,還有什麼?
何況……
他心底驀地生出煩躁與不耐,「你去吧。」
說完收回視線,只偏頭看向一側桌案上的蘭花。
梁婠行了一禮,「是。」
轉身離開時,卻聽他淡淡聲音從後面傳來,「以後沒有我的命令,不要隨便來找我。」
梁婠腳下步子一頓,回過頭,就見他低著頭扯起一片蘭葉,如瀑烏髮幾乎墮地,模糊了他冷厲的稜角,整個人淡得像一幅水墨畫。
他以為自己這回是專門來這裡堵他的?
雖然確實是想找他,但真不是現在!
梁婠正考慮要不要解釋,卻聽一道驚呼徒然響起,與這籠著蒙蒙水氣的木隔雅室極不相稱。
許是叫聲太過突兀,驚動了不少人,廊下響起紛紛腳步聲。
梁婠臉上一白,隔壁——
她再也顧不上陸修,連忙跑出去,剛一出門就引得所有人看了過來,這樣堂而皇之從陸修的隔間出來,這下什麼都不用說了。
但眼下她可沒心情理會這些,只是死死抓著袖子裡的木牌,有些頭疼。
眾目睽睽之下,如何換上樑姣的木牌?
聽到驚呼聲,廊下圍了不少人。
王庭樾的隔間裡,有女子嗚嗚咽咽哭著。
眾人遲疑要不要進去。
正猶豫不定時,門開了,就見王庭樾從裡面沉著臉走了出來,驀地看見這麼多人圍觀,紅著臉罔知所措。
梁婠詫異,王庭樾怎麼好端端的?梁姣不是在他的茶水中下迷藥了嗎?
沒過一會兒,又走出來一個哭哭啼啼的女子,素色長袍似倉促間草草裹著,因哭泣本該雪白的肌膚,微微泛紅,瞧在眼裡愈發楚楚動人。
正是梁姣。
抬眸間看到梁婠,她淒淒切切地喊了一聲阿姊。
等張氏趕來的時候,就看見梁姣拉著梁婠哭個不停,原本暗自竊喜計劃得逞,待看清門口木牌上的名字後,驟然失了顏色。
她也顧不得什麼形象,撥開人群,氣呼呼衝上去,拽過梁姣怒聲質問:「這是怎麼回事?不是——」
不是陸修嗎?為什麼是王庭樾!!!
張氏將脫口而出的話生生咽了回去,臉憋得通紅。
梁姣有些心虛,視線無意間掃到木牌上,臉一下變得慘白。
說好她提前藏匿在隔間,等王庭樾進去後,將門口木牌換成她的,造成王庭樾醉酒後進錯隔間的假象。
可結果,不但等了許久始終不見王庭樾迷藥發作,還被他發現,自薦枕席被拒絕。
難怪眾人瞧著她的眼神不對。
梁姣心一橫,反正這隔間本來就是她的,只不過為了引王庭樾進去,才換上他的木牌。
梁姣抽抽搭搭:「我進去時,門上明明掛著我的木牌,我也不知為何現在竟變成王小郎的?」
大袖子後頭,梁姣瞪著一側的梁婠,神情焦急。
張氏順著梁姣的視線看過去,恍然大悟:「是你!是你怕阿姣得了大司馬的青睞,故意設計陷害阿姣!你真惡毒!」
一聲怒喝,張氏甩手一個耳光,打得梁婠跌在地上眼冒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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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