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東方將白

2024-12-29 23:35:34 作者: 般般如畫
  第652章 東方將白

  「太后,」夏侯照近前,對著梁婠一拜。

  禁軍如潮水一般湧入殿中,不消片刻,團團圍住眾臣。

  眾人臉色大變。

  「你,你這個妖婦想做什麼?!」

  他們臉色發白,有驚懼,有慌張,還有憤怒……

  「做什麼?」梁婠涼涼一笑,雙眼晦暗不明,垂頭瞧一眼手裡的國璽。

  「不急,一會兒便知。」

  話畢,一揮手,持械的禁軍與暗衛一窩蜂沖了上去。

  昔日莊嚴肅穆的太極殿,眨眼間,陷入一片混亂,處處血花四濺。

  梁婠立在人前,淡漠瞧著。

  凡臣子上殿覲見,須得脫鞋解劍,身上不留寸鐵,否則,便有刺王殺駕之嫌。

  面對身懷絕技的禁軍,文臣毫無招架之力,只有哀嚎叫罵的份兒。

  至於武將,倒也有個別人能竭盡全力反抗一番,可本就赤手空拳,又遭遇聯手圍攻,終究是寡不敵眾。

  很快,在此起彼伏的喊叫聲中,朝臣們被按在冷硬的地磚上,不僅扒衣除冠,還被麻繩一併捆住手腕,串成一串,實在狼狽。

  谷芽拿出袖中的小白瓶,將藥丸分發下去,強行給眾臣餵下。

  方才頤指氣使的權貴顯要,轉瞬已是醜態百出。

  「你給我們吃的什麼?!」

  「你這個妖婦!你想幹什麼!」

  ……

  有人梗著脖子,怒罵不停。

  梁婠充耳不聞,面無表情瞧著押跪在地的眾臣,握緊冰涼的國璽:「煩請各位同予走一趟。」

  谷芽連同錦蘭與夏侯照一同留下看守皇宮。

  公羊敬、敖如彬則指揮著禁軍押著眾臣跟上樑婠。

  眾臣衣不蔽體、形容狼狽,羞憤中,大罵不止。

  不想剛邁過門檻,卻瞧見孟氏及孟濤幾人。

  不同於平時所見的華冠麗服,而是葛巾野服,更重要的是他們皆被堵住嘴、捆著手。

  再看緊挨在側的小皇帝,雙眼紅腫,顫著身子直往孟氏跟前縮,小手扯著她的衣角,埋頭低泣不止。

  就這情形,大家也懂了。

  面對眾人打量的目光,孟氏與孟濤神色極不自然。

  他們攜著國璽還沒逃出晉鄴城,就被人捆了回來。

  有人率先回過神,衝著梁婠大喊。

  「你這妖婦是要弒君奪位嗎!」

  怒喝中,有一道人影不知從哪裡躥了出來,直向梁婠撲了過來。

  梁婠瞳眸一眯,清楚瞧見高高揚起的手裡攥著尖銳的髮簪。

  不等她側身閃避,男子就被人一腳踹翻,重重摔在地上,滾下台階。

  他手中的玉簪,也碎成了幾段。

  男子躺在地上直喘氣。

  暗衛的長劍抵上他的脖子。

  可男子絲毫不懼,罵得愈發兇狠。


  「你這個妖女,周國大軍來犯,眼下正是大齊危急存亡之時,你卻要謀權篡位!」

  說著,環視禁軍:「你們的職責不是護衛皇帝安全嗎,為何要聽從這個妖女的命令,助紂為虐……」

  梁婠凝眸,細細看了男子一會兒。

  那雙瞪著自己的深褐色眼眸微微泛紅,閃著憤怒的火光,亦帶了視死如歸的勇氣。

  「你這個禍亂朝綱的妖女,是非不分、忠奸不辨,做了那麼多壞事,定不得善終……」

  男子被暗衛踩在地上,可嘴裡一刻不停,瞪著眼珠,將她罵得狗血淋頭。

  他這麼一罵,被挾持的眾臣也跟著躁動起來。

  殿內殿外的喊叫聲不斷。

  暗衛揚劍就要朝男子砍下去。

  「慢著,」梁婠抬手制止,暗衛只好收起劍。

  「夫人……」青竹不免擔憂。

  「無妨,」梁婠笑著瞧她一眼,緩緩步下台階,居高臨下瞧著男子,「是你。」

  男子其貌不揚,瞧穿著,只是一個小小的太學助教。

  她朱唇輕啟:「我認得你。」

  男子瞋目切齒:「妖女!你狐媚惑主、殘害忠良,定不得善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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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婠俯下身,望著男子笑了笑,並不接話:「那年我兄長成婚,席間有匪徒劫走了四娘子,崔皓為了救人,挺身與匪徒搏鬥,受傷不輕,可我們梁府卻並未酬謝他,你替他不平,對我們出言不遜,後來——」

  她一頓,偏頭細想:「後來,又在崔皓與馮傾月大婚之日,在堂邑侯府門前,怒罵崔皓甘做贅婿的行為,既可鄙又不恥,對嗎?」

  男子冷哼一聲,別開眼不看她。

  梁婠毫不介意,淡淡一笑:「倒也算是方正不阿,可惜腦袋卻是個笨的,你能平安活到今日,也當真是稀奇,也怪不得這麼多年過去,依舊是個名不經傳的助教。」

  「你——」男子屈辱得漲紅了臉。

  梁婠直起身,只對暗衛道:「將他捆起來看好,不許死了。」

  暗衛低頭稱是。

  男子咬緊牙關,「妖女!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就算是嚴刑峻罰,我也不怕!」

  梁婠搖頭失笑:「有這罵人的力氣,倒不如用在別處。」

  說完,再不看地上的人一眼。

  暗衛將人捆了,強行拖走。

  躁動的眾人噤了聲,只看得稀奇。

  梁婠蹙眉回過頭,不經意瞥見天際處亮起的微微白光,靜默須臾,垂眸低嘆:「東方將白。」

  她邁開步子,示意禁軍牽著眾臣往宮外去。

  「你這妖婦到底要帶我們去哪兒!」

  身後被綁成串的達官顯宦,行了一路,罵了一路。

  直到閶闔門前,梁婠才回過頭看向眾人,黑眸只剩冰冷。

  見人止了步子,啞了嗓子的眾臣,又提起氣,勉強喊罵幾聲。

  刺骨的北風早將他們吹了個透,赤腳片踩在沾了冰雪的磚石上,每走一步,都似酷刑,腳趾隨時都會凍掉。


  也再顧不上平時的禮儀形象,只抖著身子往一起貼,試圖彼此擋風取暖。

  梁婠站定,冷著眼,一個一個地瞧過去。

  「爾等攬權納賄、蠹國殃民,既然天不裁決,那就由我裁決。」

  所有叫罵、呻吟盡數一頓,空氣莫名靜了下來,驚疑交加地盯著最前面那抹身影。

  在氣勢恢宏的皇宮映襯下,顯得那麼渺小,那麼單薄,就像崖石縫中開出的一朵花,破堅摧剛、傲然挺立。

  「你,你到底要做什麼!」

  有人憤恨大喊,可凍僵的嘴唇、打架的牙齒,叫這憤恨顯得滑稽可笑。

  梁婠望過去,是尚書僕射(yè)。

  她從袖中掏出匕首,徑直走過去。

  尚書僕射盯著出鞘的冷刃,往後躲了躲:「你,你想做什麼?」

  刀尖輕輕抬起他的下巴,對上一雙深冷的眸子,語氣半是威脅半是恐嚇。

  「想活命的話,就乖乖按予說得做。當然,你們若執意要以身殉城,予成全你們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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