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曉陽臨行前,我硬拖著我母親去機場為他送行,我忍著渾身的雞皮疙瘩,像一個真正的母親一般,千叮嚀萬囑咐,上演了一場母慈子孝的戲份。
我母親臉上掛著僵硬的假笑,敷衍了幾句,謊稱去買一點倪曉陽路上帶走的東西,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我能理解她,她是一分鐘都不願意見到姓倪的。
我母親對梅姨的感情,一點都不比我少,一想到梅姨的慘死,便對著惡魔一家人恨之入骨。
送走倪曉陽回家的路上,我母親依然嘟著嘴悶悶不樂。
「芙蕖,我不知道你還在想些什麼,不過這種戲,我最多陪你演到四月份。」
「我們仔仔和妞妞出生之前,我絕對不允許他們還存在這樣一個名義上的哥哥。」
「這個事你不做,我幫你做,等倪曉陽從歐洲回來,就拿他的DNA和倪洪偉的做比對。」
「不管他能不能接受,也要告訴他事實的真相。」
「只要證明他和倪思偉不是父子關係,你對他,就沒有任何義務!」
「到時候,給他找一個兒童福利院,或者說,我們做到仁至義盡,幫他出十八歲以前的生活費和學費也可以。」
「總之,到四月份,我們沈家,必須和姓倪的切割得乾乾淨淨!」
我找不到任何理由來反駁我母親,也只能這樣了,我和倪曉陽的母慈子孝,到四月份便戛然而止。
不過,我心中仍是意難平。
倪曉陽根本沒有受到應有的懲罰,上一世,因為他是未成年人,幫我復仇的謝承之拿他沒辦法,這一世,難道還要放過他?
春節將至,離我的預產期也只有兩個多月的時間,所有的重心,都圍繞著我腹中的雙胞胎,倪曉陽的噁心事,就暫時放一放吧。
即便我不能看見倪曉陽手刃倪思偉的美景,想養廢養殘一個人,總是有辦法的。
我和謝承之,已是合法夫妻,可以正大光明地出雙入對。
2020年5月23日凌晨,倪思偉帶著吳莎莎進入天海水泥廠的照片,已經被公諸於世,倪思偉勾結吳莎莎,搞仙人跳騙錢,又將吳莎莎殺人滅口,後來又自導自演,扮演受害者的罪行昭然若揭。
想把他鞭屍的人,遠遠不止我和謝承之。
陸陸續續的,有一部分被倪思偉敲詐的人勇敢地站了出來,說出了真相。
倪思偉的人設,已經完全崩塌。
原來站隊支持他的網友,已經深信,干出如此滔天罪行的倪思偉,也是完全有可能殺害他的生父,他的前妻和繼母的!
當時曾經力挺倪思偉,發起「萬人簽名,保護倪董」的網紅「社會你兵哥」被網暴,被迫公開道歉,並做出了暫時退網的決定。
果然如謝承之先前所料,在江城人民的眼中,我和謝承之,是倪思偉的受害者。
我甚至被稱為勇者,我被算計,被傷害,在魔窟中生活三年,不畏危險,最後勇敢地揭露了倪思偉的累累罪行。
人們對我們,只剩下寬容和祝福。
我和謝承之,四海和寰宇,終於是笑到了最後。
龍年春節來臨,沈家人和謝家人,經歷過三年的風風雨雨,終於再次聚在一起,共同舉杯,祝福來年,期待小龍仔和小龍女的降臨。
當然,我父親和謝家老爺子的「起名字大戰」並沒有結束,反而愈演愈烈。
因為,謝承之的父母也加入了戰團,大家各自為政,互不相讓,爭得面紅耳赤。
還是我母親秦玉荷女士有辦法,一拍桌子,大吼一聲:「爭名字有啥意思呀?」
「不如大家爭一爭,仔仔和妞妞生出來,我們送他們什麼禮物吧!」
這下不得了啊,沈家和謝家,啥壓箱底的東西,都給翻出來了!
我和謝承之坐在一旁,聽得一愣一愣的。
「吳道子的名畫?承之,你爺爺還有這好寶貝?」
「對呀對呀,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哎呀,芙蕖,你爸啥時候背著你拍賣了這顆頂級粉鑽?」
「嘿,我還以為,我這顆澳白,已經夠貴了呢,這兩個傢伙,對我還藏著掖著!」
「看吧看吧,要不是仔仔和妞妞,我們都不知道我們的老前輩,還背著我們藏了這麼多寶貝呢!」
說到澳白,謝承之道:「這顆澳白,被挖空了裝監視器和通話器,算是已經廢掉了。」
「我答應你,一定會幫你找一顆更好的珍珠。」
「芙蕖,這珠子,你都好幾個月沒換過了,現在沒人能害你,還戴著做什麼?」
「你爸爸那麼多藏著的寶貝,找他多要幾件!」
我拿起珍珠,輕聲呼喚:「雙拼小龍蝦。」
謝承之的電話響了。
我笑道:「承之,我還是喜歡這樣給你打電話。」
謝承之將我輕輕地擁到懷裡,貼在我的耳邊說道:「好,那就這樣打電話。」
「不過,那個密碼,兩個月後,是不是要改一下?」
「再改回,我愛喝橙汁……」
「或者是,天天喝橙汁……」
沒有了這些惡魔,連空氣都是舒爽的。
我又可以和以前一樣,自由自在地出門逛街,曬太陽,喝茶,享受美食……
不過,歡樂之餘,我卻有隱隱的不安。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有一雙看不見的眼睛,在窺視著我。
這種感覺,在戶外的時候尤甚,有的時候,即便是在暖洋洋的太陽下,我會莫名其妙地覺得渾身一冷,就好像千年的寒冰突然侵入身體,,又或者是被幽靈的觸手猛地觸碰,連心臟,都會漏跳一拍。
這種感覺,稍縱即逝,好像從未發生,每次都讓我覺得是不是錯覺。
我可以確定,我的身體肯定沒有問題。
懷孕的月份已經大了,陳醫生一直跟在身邊為我做檢查,我的各項指征,都很正常。
但是那種被偷窺的感覺,和突如其來的寒冷來自於哪裡?
是我的錯覺,還是真實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