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觀主已經幾十年沒有離開過白雲山,曾經有多少大富大貴的人,不惜花費重金,想請他下山,可他從不為之所動。
所以,當他提出要和我們一起下山時,我父母和謝承之,都意識到不對,而且他們也猜到,何觀主這次破天荒的下山,可能和我有關。
我們一行人上山,何觀主和我還未有任何交流,便打發我父母去看龍尾硯,讓謝承之去陪玉露抓魚,這樣看來,一定是故意的,從我進門那一刻,何觀主一定是在我身上看到了十分可怕的東西。
「何觀主,我們芙蕖,她……怎麼了?」我母親嚇得說話的聲音都是抖的。
「沈太太不必過於擔心。」何觀主說道:「沈小姐最近有些心緒不寧,再加上倪思偉的屍體一直沒有找到,擔心魏道士搞事情,我下山,幫沈小姐布個陣。」
「以後呢,只要沈小姐儘量少出門,待在我的法陣之內,魏道士暫時奈何不了她。」
「魏道士?」我父親警惕性極強,立刻聽出了不對:「魏道士要的,難道不是倪曉陽的怨魂?」
「倪曉陽已經被送到歐洲了,他來害我們芙蕖做什麼?」
「難道芙蕖身上,也有他需要的東西?」
不愧是商海搏擊多年的沈其鈞,一下子就抓住了問題的重點,還真不是那麼好騙的。
我只好開口說道:「爸爸,我最近總覺得身上忽然一冷,我只是擔心,倪思偉對我恨之入骨,他若是一定要魏道士害我,作為他獻祭倪曉陽的怨魂的條件,也是有可能的吧?」
「魏禮忠為了修煉邪術,殘害了這麼多人,是道界的恥辱,何觀主已經決定,要聯合其他道友對付魏禮忠,所以才會答應下山為我布陣。」
這倒是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我父親將信將疑,沒有繼續追問,轉頭對何觀主說道:「何仙人對我們家的恩情,我真是無以為報。」
「我這次上山賞梨花,見後山上的梨花,開得遠沒有前山那麼繁盛,很是煞風景。」
「這樣吧,我今年組織一下,在白雲山的後山上也種滿梨花,這樣從何仙人的袇房看出去,滿眼花海翻騰,豈不美哉?」
何觀主擺擺手,笑道:「天地萬物,皆循其道,自有生長規律。順應此規律,方能和諧共生。」
「前山長梨花,後山長松柏,各有其美景,不必強求。」
「沈先生,不用太客氣,正如沈小姐所說,我這次下山,也是為清理魏道士這種敗類打打前陣。」
「你們等我一下,我去收拾收拾。」
說完,何觀主離開座位,去了裡間。
我靜靜地坐著,能感受到身旁一道灼熱的目光,我不敢轉頭,害怕面對謝承之的目光,謝承之此時,一定對我失望至極吧。
「真是你說的那個理由?」謝承之輕聲問道。
「如此光明正大的理由,你和何觀主,何必如此大費周章,讓玉露纏著我大半天?」
我心虛地抬頭:「承之,我……只是不想讓你們擔心。」
「不想讓我們擔心?」謝承之的眼中,滿滿的責備。
「那現在我們是在做什麼?沒有擔心你嗎?」
「承之……」我自知理虧,喃喃著不知該說什麼。
「芙蕖,這次我不站你這邊,承之說的沒錯,你既然已經有一段時間感覺身上發冷了,為什麼不早點給我們說?」我父親說道。
「若真是魏道士和倪思偉在搗鬼,你悶著不說,我們一點防備都沒,萬一你……」
「唉,現在想想背上都一陣陣發涼!」
我還是讓我至親至愛的家人擔心了。
「我是死而復生的!上一世,倪思偉奸計得逞,害死了我們!」
這句話,這句最殘酷的真相在我的舌頭上不停地打轉,我卻依然不敢將它說出來。
正在我心中矛盾重重之時,何觀主拎著一個桃木箱出來了。
這一次下山,何觀主和我父母同車。
下山的路上,謝承之用一隻手緊緊地牽著我的手,另一隻手,則在不停的撥打著電話。
「老石,接下來三個月的行程,你全部幫我取消。」
「對,全部,所有!」
「我要陪老婆待產,老石,辛苦你,這段時間,幫我頂一下!」
「爸,公司那邊的事,你多跑跑,這幾個月,我要在芙蕖這邊陪她。」
「爺爺,這幾個月我不能來看你了,我要陪芙蕖待產。」
「不不,芙蕖沒事,你要是想我們,隨時打個電話,我讓人去接你過來!」
我心中如有暖流,靠在謝承之的肩膀,一顆心無比熨帖。
謝承之的電話還沒有打完。
「陳醫生,金卡醫院這兩個月,婦產科暫時不收治新的病人。」
「幹什麼?」
「我要你明天馬上組織一下,產科最好的醫生護士,醫療設備,全部到沈家待命!」
「對,就是打算在家中生產。」
「Magic,擴大監控的範圍,包括沈家別墅對面的山上,以及整個別墅區的內部,能黑進去的,都給我黑進去!」
「只要發現有可疑的人或者是車輛或其他什麼鬼東西,立刻上報!」
「明天我會發給你重點監控的人的圖片。」
放下電話,謝承之繼續吩咐開車的阿東:「阿東,公司這邊,幹了三年以上,記錄良好,你信得過的安保,都抽調到沈家附近的街區巡邏,一天二十四小時不間斷!」
「一刻也不要鬆懈!」
「沒問題,哥!」阿東答應道。
謝承之在我的身邊,豎起了銅牆鐵壁,掛上了天羅地網。
如此嚴防死守,在他們看來,想必魏道士,再難把我怎麼樣了吧。
可所有這些防範系統,防範的都是活人,魏道士操控的怨魂,這些東西,防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