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陌一路走走看看。
很快抵達傳說中的第六層。
色調偏暗，環境潮濕，空氣中夾雜一絲絲酸味。
「我沒說錯吧，這裡怪怪的，看一眼就趕緊走吧！」李曉曉穿著全身防護服，裹得像防疫中的大白，哪裡還有先前的長腿優勢。
「這是揮發的營養液……」
秦陌彎腰，在地縫中捏起一塊青苔。
「供給舊日支配者的營養液，必定是龐大而高能的，甚至有揮發性。」
「微生物接觸到這些物質便形成了苔蘚。」
「哦對，你說的小型監獄，那些神經病應該就是靠吃苔蘚存活的。」
「只能說……不吃就餓死，但吃得越多，瘋得越徹底！」
沿著通道往裡走。
這裡沒有分叉，一條筆直道路。
兩邊是粘稠的墨綠營養液，黏在器皿壁，像是掉在地上的胡辣湯。
秦陌看著手中的青苔。
如果吃下青苔，再看這些營養液，會不會變成涌動的血液？
甚至是整個第六層，會不會在不同視角中，變成類似阿修羅地獄？
「你說的小型監獄呢，為什麼還沒見到？」
「第六層只有兩條交叉的直道，他們在另一條直道，交叉點就是裝甲所在位置。」李曉曉回答，雖然她也沒有見過就是了。
「這裡貌似沒有防守力量，前面幾層都有的……」
「聽說以前有，然後瘋了幾個，再後來就沒有！」
李曉曉轉頭看向秦陌，腳步在空蕩通道發出「噠噠」的回音，接著開口。
「你千萬別想著搶走裝甲啊，千萬不要想著打開玻璃罩，坐上駕駛艙，啟動總程，逃離第六層，逃出戰神殿……」
秦陌挑眉，「你想多了，沒有開機密碼、沒有身份權限、沒有使用權限，我怎麼打開護罩？」
自己的訪問權限。
就是過來瞅一眼。
想要試駕的話，還需要申請，而且申請流程很複雜。
畢竟是戰神殿的鎮殿之寶，哪怕它有風險，也吸引無數人前赴後繼。
而且，這裡看似沒有防守者，但監控器多到令人髮指，自己開開玩笑沒事，一旦有過分舉動，數個呼吸就會被包圍。
除了戰神殿本身的力量。
舊日支配者也是一道難關，否則也不會停在這裡數百年！
一步登台的機會，如果那麼好拿，根本輪不到自己，也輪不到很多人！
直道交叉點。
巨大圓形場地。
中間是聳立的巨大玻璃展櫃。
天花板和地面延伸出無數凸起的管子，這些管道輸送著先前看到的墨綠營養液，供給著玻璃防護罩內的舊日支配者。
那是一尊形似章魚的生物裝甲，它有很多扭曲的觸手，盤旋在滿是營養液的玻璃櫃中下層，液體自動分開，留出真空地帶。
上半身是一顆不規則的圓錐，構成了它的……
不對！！！
秦陌眉頭微皺，這是一顆頭顱！
主體是頭顱，觸手是鬍鬚，至於主體的身軀，不知去向。
傳說中的舊日支配者，其實是一顆頭顱打造，並不是想像中的全屍！
儘管如此，它的體型還是達到了驚人的二十米，像是一座猙獰、扭曲、不祥的浮空島，觸手收縮成底座，張開後會更加驚人。
駕駛艙在它的頭頂，需要進入這個怪物的腦子裡，從而進行操控。
難怪會發瘋成神經病……
秦陌抖動防護服下的手環。
將其從手背位置，切換到掌心位置。
好不容易過來一趟，怎麼可能只是看一眼？
手環內嵌斗篷的控制程序。
經過這些天的調查，斗篷在帝國的代號——虛空吞噬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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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有兩個目的……
首先是嘗試控制，哪怕只能撼動一條觸鬚，那也是成功了。
接著是調整位置，讓虛空吞噬者可以更好地取而代之。
手環中有一個小程序，灰太狼前幾天編輯出來的。
秦陌繞著玻璃護罩轉動。
仔細觀察其中的細微區別。
左下角不起眼的觸手，微微顫動……第一步成功。
原本的吞噬水晶，少域主的人安置在駕駛室，也算是手眼通天了。
自己連打開玻璃罩，都需要經過繁瑣的申請，這些人還能把東西放進去。
外界看不到的內部。
水晶裂開無數裂縫，一張銘刻神秘符文的黑袍，緩緩站起身。
它好似直立的酒蒙子，晃晃悠悠坐在駕駛艙，一點點進行同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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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度條：62.44%
進度條：……
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急速攀升，終於不再是前幾天那樣，盯著看，一動不動，過一會兒再看，稍微漲點兒。
比股票還讓人著急。
就在此時。
墨綠色營養液開始攪動。
它的觸手緩緩舒展，緊閉的眼睛也有睜開跡象。
這，這是應急反應了嗎……秦陌心中暗道。
生物裝甲有個很神奇的地方，比如膝跳反射，輕擊它們的膝腱，小腿會出現彈射，證明神經調節功能完好。
末日支配者沒有腿，但它有觸手，這也算是膝跳發射吧？
可眼睛有睜開的跡象算怎麼回事？！
「李曉曉，情況不對勁，你先……」
秦陌扭頭看向李曉曉。
這才反應過來，貌似從踏入這裡開始，她就一動不動。
不管自己是繞著旋轉，還是弄出小動作，始終保持木頭人姿勢。
「滴！！滴！！！」
「滴！！滴！！！」
刺耳警報聲，伴隨著鮮紅警燈，刺破了這裡的昏暗。
猩紅與昏暗交替，外加一隻長滿觸手的頭顱，以及陷入莫名狀態的同伴，舊日支配者的未知與恐怖，算是親身經歷。
秦陌的手指快速點動手環。
藉助手環控制黑袍，進而讓它安靜下來。
忽然，玻璃櫃中舊日支配者，睜開了暗紅眼珠子！
那不是單純的眼珠子，裡面有很多複眼，大大小小、密密麻麻，極其不規則地鑲嵌在內部，它們可能是幻覺，也可能是真實存在。
強大且無形的未知精神力，隔著護罩玻璃轟擊而來，像是潮水一般席捲著周圍，不少閃爍警燈、隱蔽監控器當場爆裂。
「嘶！！！」
秦陌雙手抱頭，未知精神力入侵大腦，僅僅只是瞬間，驅逐了古帝詛咒。
取而代之的是混亂、血腥、沉寂的駁雜意識。
抬頭環顧，四周變成了永恆的黑暗，一條血色河流在不遠處涌動。
耳中還有很多很多囈語，說什麼聽不清楚，好像在哄小孩睡覺，也好像在爭吵，每每想要回憶，立馬從腦子裡消失，仿佛從沒來過。
好在。
兩個暗紅如燈籠的眼珠子閉合。
眼中，耳中，感知中的異象全部消失。
包括古帝施加的詛咒，也在那一瞬間被衝垮。
秦陌搖晃著腦袋。
從地面緩緩站起身。
剛要思考什麼，背後卻是傳來冷漠、沙啞、扭曲的聲音。
「褻神者……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