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知道這個地方的?」
狗蛋問道。
「這棟大樓就是我看著修起來的......」
東子笑道:「以前爸在金城學習的時候,我天天還爬腳手架玩呢!」
「啥叫個腳手架?」
「就是鋼管和竹竿搭起來的架子......這個大樓里,就沒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東子說著,從懷裡掏出了來了一盒煙,就遞給了狗蛋一根......
「啥?!」
狗蛋大吃一驚:「你咋......抽菸呢?」
「你個慫貨!這有啥大驚小怪的?」
東子白了一眼狗蛋說道:「小兵他們......還不會抽菸嗎?」
「小兵他們......也抽呢!」
狗蛋撓了撓後腦勺說道。
他想起來,去年的時候,小兵就偷了李二叔的一盒「岷山」煙,帶了一幫娃娃,躲在大隊部戲台後面抽菸。
小兵還給了狗蛋一根,狗蛋卻不敢抽,就給了別人。
狗蛋這兩年住在六隊的外婆家,放學不經常和小兵在一起玩,就沒有再見過他抽菸......
「來,你也抽一根!」
東子把煙塞進了狗蛋的手裡,自己也老練地叼起了一根,用火柴點燃,然後又把火對到了狗蛋的面前......
狗蛋哆哆嗦嗦地叼起了煙,卻不敢點。
「趕緊,火要滅了!」
東子催促道。
狗蛋這才湊了過去,把煙對準火苗,吸了一口!
「咳咳咳!」
他頓時猛烈地咳嗽起來。
「呸!呸!」
狗蛋又啐著嘴裡的菸絲,吐著舌頭。
一些菸絲被他吸到了嘴裡,苦得要命。
「你個慫貨......來我給你教......」
東子熟練地抽了一口煙說道:「你得吮,不是吸!」
「哦......我還以為吸菸吸菸,就是吸的來著......」
狗蛋不好意思地說道:「外公的條煙抽完了,不也吸一口的嗎?」
他記得,外公抽條煙的時候,總是先「吧嗒吧嗒「地抽幾口,然後「嘶「地吸一口,然後再「噗」得把煙鍋里燃燒盡的菸絲吹掉......
「條煙是條煙的抽法,我們抽的是紙菸!」
東子就給狗蛋教怎麼抽菸。
狗蛋試著吮了一口,果然就沒有再咳嗽。
不過,他還是趕緊把煙吐了出去。
煙的味道一點都不好聞,狗蛋就「呸呸」地啐著。
「你這抽了個屁!你看我給你抽!」
東子飽飽地吸了一口煙,就吸了進去,然後,從鼻子裡噴了出來。
「哇!」
狗蛋吃驚的大叫:「你咋不嗆?」
「抽習慣了就不嗆了!」
東子說道:「這算個啥,我還會吐煙圈呢!」
他說著,就又飽吸了一口煙,舌頭一彈......
一個圓圓的煙圈,就從東子的嘴裡,翻滾了出來,飄向了遠處的星空......
「哇......」
狗蛋徹底懵逼,對東子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也見過外公舅舅他們吐煙圈,可他們吐的,還沒有東子圓呢!
「你也練練吧!」
東子說道:「免得將來到學校里和人抽菸的時候,被人笑話!」
「啊?他們這也笑話啊?」
狗蛋吃驚地問道。
「廢話,你都四年級了,連個煙都沒有抽過,他們不笑話你才怪!」
東子說道:「你要學會了吐煙圈,他們就知道你早會抽菸了,就不會笑話你!」
「哦......」
狗蛋也知道東子是一片好心,就飽吸了一口煙,學著吐起了煙圈。
可是,他把一根煙都抽完了,還是沒有學會......
「哥,你這煙是從爸抽屜里偷的?」
狗蛋記得,爸雖然不抽菸,可抽屜里卻放著煙專門用來招呼客人。
「不是,爸的煙是過濾嘴的大前門,我這是沒有過濾嘴的宏圖......」
東子說道:「爸的煙可是有數的,你千萬別偷,不然肯定挨揍!」
「哦......」
狗蛋笑道:「就是借我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敢偷爸的煙抽。」
「你以後想抽菸,就找我要,來,再抽一根!」
東子就又了給狗蛋一根「宏圖」煙,讓他練習吐煙圈。
「哥,城裡的學生......真的都看不起我們嗎?」狗蛋問道。
「也不是都看不起,也有好的......」
東子看著星空嘆道:「等開了學,你就知道了!」
「哦......」
狗蛋又抽完了第二根煙,覺得昏頭脹腦的,卻還是沒有學會吐煙圈。
「走吧!該回去了,不然,爸又要發脾氣了!」
東子起身,帶著狗蛋,就從天窗里爬了下去,原路返回。
到了一樓的時候,東子卻帶著狗蛋,來到了走廊盡頭的一個水房。
東子擰開了水龍頭,就低頭往嘴裡接了水......
「哇......這個管子,咋會自動淌水呢?」狗蛋吃驚地叫道。
「這就是水塔里淌下來的自來水,這個東西就叫水龍頭......」
東子解釋道。
「哦......」
狗蛋又疑惑地問道:「哥,你渴了嗎?為啥不回家喝開水呢?」
東子「咕嘟嘟」的用水漱口,然後吐掉了水說道:「我不是渴,我是漱口呢,不然回去,爸媽能聞到煙味呢!」
「哦......」
狗蛋這才明白過來,不禁佩服東子的心機。
「你也漱口,把手也洗一下!」
東子便讓狗蛋也漱了口,洗了手,兩個人才悄悄地回到了家。
狗蛋嚇得趕緊鑽進了被窩就睡了,生怕爸媽聞到煙味......
就這樣,狗蛋一家,就在父親十幾平米的單人宿舍里,住了下來。
每當食堂大灶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父親就用泔水桶,提來了剩下的飯菜,讓狗蛋娘仨吃。
那個趙日炎趙股長,自從被母親拉下臉來說了一回,就再也沒有上門來調查過。
不過,狗蛋娘仨,卻像老鼠一樣,縮在房間裡,不敢出去。
母親雖然極度不願吃這碗「嗟來之食」,可也沒有辦法......
家裡的經濟條件,已經到了最危急的時候,全靠父親一個人的工資養活著四口人,還得攢錢還帳......
母親害了兩年病,花光了家裡的積蓄,她還怎麼好意思為了面子,再要求父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