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文被她踢急了,雖然不疼,但是眾人聽見動靜已經看過來了。萬一被人誤會,跳進黃河都洗不乾淨,一時竟口不擇言!
「你說的都是真的!」李麗質不僅不怒,反而眸光晶亮的追問!
「某從不騙人,你想做什麼,悔婚?!」李斯文一聽就明白了她的想法,臉一下子就黑了下去,他不在乎長孫沖,但他怕李二陛下和長孫皇后一公一母兩頭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龍!
萬一讓他倆知道是自己攛掇長樂公主悔婚......
「不可不可!」
李斯文果斷搖頭,試圖打消這個可笑的想法。
「你都把長孫沖糟踐的不成樣子,難道還讓本宮嫁給他!」李麗質理直氣壯道:「剛才這番話你要是敢不承認,本宮寧可不要臉面了也要去找母后告狀,說你屢次出口不遜。」
李斯文無語低頭,只怪這青石台階打掃的太乾淨,連一隻螞蟻都沒有!
「你能不能再狠一點,讓他一輩子都難以做人!」李麗質蠱惑道。
李斯文警覺的看著她,再美的公主也是惡龍的後代,委婉嫻熟只是美麗的畫皮,心狠手辣才是本相,懇切道:「殿下要厚道,不能拿某做筏子,陛下和皇后要知道了,肯定會砍了某的腦袋。」
李麗質櫻唇一撇,鄙夷道:「你就這麼沒出息?」
「這和有沒有出息沒關係,某找長孫沖討公道是天經地義。因此在太極殿某敢橫行霸道,揍了長孫無忌。因為他們父子謀害某在先,某報復在後。
就算陛下和皇后也沒辦法怪罪,某占理!」
李斯文謹慎道:「但殿下悔婚,可跟某可沒一文錢的關係,沒吃上羊肉還沾一身騷,這種事某絕對不干!」
李麗質大怒,你把本宮比喻成羊肉也就罷了,最可恨的是你嫌它不好吃,咬牙道:「剛才那句話你不能不認!」
「某說了這麼多話,早就忘了!」李斯文只能裝糊塗。
「本宮去找母后告狀!」李麗質長身而起作勢欲走。
「好吧好吧,殿下可以去找王醫正,請他去和陛下皇后說!」李斯文趕緊移花接木,死道友別死貧道,最多文哥幫你撫養家中老小。
李麗質低頭看著他,哀傷道:「王醫正是慈善長者,本宮不忍害了他......」
李斯文忍無可忍,怒聲叫道:「難道殿下就忍心害某!」
「你欠本宮的,算你還一次,如何!」李麗質鄭重道。
李斯文苦著臉:「殿下這是何苦,長孫沖雖然人品太差但也算是衣冠禽獸,和殿下.....」
李麗質噙著冷笑,盯著他:「說啊,往下說,是不是珠聯璧合?」
「殿下賢良淑德,溫柔婉約,怎麼可以嫁給一個衣冠禽獸!」李斯文話鋒一轉:「剛才的話某認,但公主殿下悔婚這事,某可不摻和!」
李麗質冷哼一聲,心中暗笑,有你這番話就足夠了,難道父皇和母后會忍心看著本宮去死?於是朱紅唇角向下一彎:「本宮想哭.....」
李斯文心中一緊,趕緊勸道:「殿下回寢宮再哭,哪怕滿地打滾哭都行!」
李麗質差點被他氣笑了,你才滿地打滾的哭!
本宮是公主又不是潑婦,再說回宮去哭有個屁用,你又看不到,豈不是白白流眼淚,悲聲道:「本宮想在哪兒哭就在哪兒哭,你管不著!」
李斯文也是頭疼萬分,沒想到文哥英明一世,卻被這個不講道理的娘們攥住了把柄:「如果某有什麼優點讓殿下看上了,一定要說出來,某改還不行嗎!」
「本宮看上你這顆腦袋了!」李麗質笑的肚子疼,就沒聽過這樣古怪的話,咬牙忍笑,寒著臉道:「砍不砍,不砍本宮馬上就哭!」
「砍腦袋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砍腦袋的!」李斯文陪著笑臉:「殿下請開金口,怎樣才不哭!」
李麗質仰頭看天,不讓他看到自己臉上的笑,淡淡道:「本宮想聽一首不罵人的詩!」
李斯文鄙夷撇嘴:「沒想到殿下還是一個文藝女青年!」
「這句話什麼意思!」
李斯文翻了個白眼,既然你沒聽懂傻子才解釋!
仰頭看了看當空皓月,心情有些慘澹,月亮還是那輪月亮,卻隔著一千四百年的時空,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夜深人靜,歌聲順風飄出好遠。
李世民剛剛寫完將進酒,一聽有人竟敢在皇宮禁苑放聲高歌,勃然大怒:「好膽!來人啊!」
王德鬼魅般的冒了出來,垂手躬立:「陛下有何吩咐?」
長孫皇后站在他一旁,正在伏案讀詩,抬頭一看他額頭青筋暴跳,趕緊叫道:「陛下!」
李世民訝然看向她。
長孫皇后嫣然一笑:「後宮之中規矩森嚴,絕對無人敢這樣膽大包天,驚擾到聖駕。」
李世民頓時恍然:「皇后是說......」
長孫皇后欣然點頭:「除了留在神龍殿的幾個小子,還能有誰!」
「呃!」李世民強行抑制住怒火,側耳細聽。
「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陛下,別愣著了,趕緊寫下來!」長孫皇后連聲催促。
李世民一口氣將這首新詞寫完,砰的一聲將毛筆扔進墨池,羞怒叫罵:「這混帳天生鬼才,一首罵人猶如狗血淋頭!一首悲天憫人惆悵滿腹,也不知道他小小年紀,哪來的這麼多怪心思。」
長孫皇后看著兩首詩,卻是越看越愛!
神龍殿,篝火熊熊。
李麗質反覆默念這首詩,越想越覺得自己和長孫沖的婚約就是一個悲劇。
哇的一聲痛哭失聲,掩面而走。走了幾步又回頭,含著眼淚指使小內侍用托盤裝了兩個泥球,這才像只偷到雞的小狐狸,滿意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而在她身後,李斯文的目光從溫和緩緩冷了下來,相較長樂現在一顆心掛在自己身上,他對長樂卻是感激帶著些許虧欠,並無男女之情。
從主動送出些許把柄讓長樂誤以為怕哭是自己的弱點。
再到不小心失言說出女子十八才是適婚年齡,最後更進一步吟出《水調歌頭》,他只有一個目的——
讓長樂產生退婚的心思。
相對於長孫沖的陰損卑鄙,他這個才華橫溢,有恩必報,有仇必還的人設算是立住了,再加上看似會很致命的小把柄,這讓長樂在與自己的交鋒中自己處處忍讓。
這更一步加劇了她的長孫沖的不滿,對婚約更是摒棄,最後自己送出合適的理由,讓長樂順理成章的想到退婚......
這一切,都是對當初墜馬的報復。
打過群架的都知道,但不知道打誰的時候,找准了一個跟自己有仇的不鬆手才是正確做法。
導致前身身死的罪魁禍首還沒露出水面,那這個率先露出馬腳的長孫沖,就是自己最好的報複目標。
長孫沖......先是讓你身敗名裂,再讓你痛失佳人,等著吧,文哥心眼小,這事還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