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李施主沒能聽完三遍般若,師父又該如何應對?」楊難想了想,又問道。
「禍福有命,在劫難逃!」法誠和尚重重的解釋道。
便閉上眼,開始虔心誦讀《法華經》,楊難見狀也止住想要詢問的想法,向法誠施了一禮,便一臉若有所思的退回了後殿。
悟真寺別院。
武元爽跪在地上有點懷疑人生。
去彼娘的上蒼,這人到底是誰,怎麼配讓百騎護衛的?他怎麼敢?
不對不對,武元爽搖搖頭,打消了自己這個不切實際的可笑想法。
他實在不能相信,除了當今陛下和一眾殿下、公主外,還能有外人,使喚得了這群絕對忠心於陛下的百騎尖兵。
沒錯沒錯,就是這樣!
武元爽點點頭,越思考越覺得自己說的對,從地上跳起來,單手捂著鮮血直流的鼻子,一手指著李斯文哈哈大笑:
「你等著吧,等某逃出去一定稟奏陛下,說這裡有人私藏玄甲,以百騎之名作亂,夷你三族!」
聞言,李斯文和百騎隊正對視一眼,一時間竟無語相對。
這是誰家的傻子沒看住,跑了出來?
這裡可還處於天子腳下,藍田境內,還緊挨著有十六衛輪流駐紮的玉山行宮。
縱然有人膽大包天,敢私藏玄甲,也不至於如此囂張,會在當今陛下和右武侯大軍的眼皮底子下冒充百騎吧?
三族不想要了?
有能力藏甲的不會自尋死路,敢冒充百騎的沒腦子能私藏玄甲,這是個很容易想通的道理。
就連賀蘭越石聽到這話嘴角也抽了幾下,下意識的挪了兩步,遠離武元爽這個傻*。
事到如今還認不出對面是誰,這樣不長眼的親家他可不敢認,說不定哪天就被坑死了。
見武元爽越說越自信,連自己都要騙過去。
這群世家子裡,和武元爽關係更為親密,地位也更接近的一人悄悄走了出來,一腳便踹了上去打斷了他的大呼小叫:
「武二你個傻*別特碼說了,想害死大夥不成!」
「唐四你特麼瘋了?踹某做什麼?」武元爽從青石板上抬起膝蓋,指著罪魁禍首唐河上嘶聲訓斥。
見他一臉的不解和憤怒,又走出來一人拽住他胳膊,苦口婆心的說道:
「武二你這傢伙也不動腦子想想,現在家裡大人最常念叨的,是讓你向哪個世家子看齊?」
「你再想想那人什麼身份,封在哪裡,應該穿什麼衣服?」
武元爽猛地驚醒,全身哆嗦的指著李斯文,一臉的不敢置信:「你......你是李斯文?正三品開國藍田縣侯,李斯文?」
「對,是某。」
李斯文應了一聲,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武元爽,而他則漲紅著臉,一時間進退兩難,心中不知道該怎麼做。
繼續和李斯文僵持?只要他不傻就不會這麼做。
但凡是換一件事,換一個人,他都敢硬著膽子繼續剛。
順便藉此籠絡人心,加深與賀蘭越石的干係,順便還能漲一漲名聲。
能不畏強權,為兄弟兩肋插刀的名聲傳出去,那以後出了門,見誰都有幾分談資。
更不要說自己身後跟著這麼多人,家裡最次的也是正三品的開國縣侯,就算對面急了,也不敢拿自己怎麼樣。
沒哪個世家子能為了區區一個女人,得罪他們這一群前途光明的未來同僚。
可偏偏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是那個不知變通的長安四害之首——虎彪,要論不畏強權暴力,這世上怕是沒人比得過他。
單是在朝廷之上,當著當今陛下的面,拳打重臣令狐德棻,腳踢當朝國舅兼齊國公長孫無忌,事後不僅沒被陛下治罪,反而因此獲封,賜三品藍田縣侯一事。
他就成了整個長安,大部分世家子眼裡的崇拜對象...還成了少部分世家子的仇人,
崇拜他能少年封侯,為後來者立下了榜樣。
又恨他竟然年少封侯,只要家中大人看到人閒著,就會異常嫌棄的指責,天天掛在嘴邊的,也是——
『就知道整天和你那些狐朋好友橫行霸道,為什麼不學人家藍田侯搏個爵位回來?』
可以說他們這些還沒加冠,只能無所事事的二代們,深受其害。
而且,武元爽也擔心萬一自己頭鐵,站在李斯文背後的百騎就會一躍而上,將自己剁成肉餡,看他們躍躍欲試的模樣,武元爽打了個寒顫。
他們的背後站的可是當今陛下,自己有怨都沒地去說。
可要是就這麼慫了,他又有點不甘心。
自己帶著一行人騎馬走了大半天,就為了讓他們一睹武順的花容月貌,證明自己沒吹牛的同時,加深自己在他們眼中的信用,方便以後一爭領頭位置。
但要被人揍了還不敢聲張,就這麼灰溜溜的跑回家......不出第二天,自己在他們一伙人眼中,名聲就臭了。
在場所有人都默不作聲,希望李斯文和百騎,能將注意力集中在帶頭的武元爽和賀蘭越石身上,從而忘掉他們這些跟來起鬨的路人。
武如意則目不轉睛的看著李斯文的背影,一雙龍睛明眸流盼,心中全是大丈夫當如是的男兒豪情。
武順更是眼生秋波,異彩連連。
原本,她在聽完妹妹的分析後就已經死心了,不敢在奢求能與意中郎君相識。
只希望能被兄長許給一戶好人家,好安穩度日,卻不曾想竟然因禍得福,得到了與李斯文相識的緣分。
自當年,袁天師來利州為他們兄弟姐妹相過面後,她就一直不受待見,遭受欺凌,兩位兄長動輒打罵,即便父親知道了也是冷眼旁觀。
但在利州的時候,有父親在,兄長們還不敢過分,知道分寸。
可到了藍橋,父親遠在利州,兩位兄長就開始變本加厲,對她越來越苛責。
不僅斷了她的月例錢,還派家奴將她軟禁,好宣傳出深閨美人的名號,方便以後與別家聯姻。
若不是妹妹武如意從中周旋,就連這每月能出門一次,來佛寺上香的機會都會被制止。
每次都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她都會仔細回憶當天受到的委屈,默默算著還要忍幾個年月,什麼時候才能到出嫁的年紀。
遠離兩位兄長就好,武順不敢奢求,能被許給一位好郎君。
而現在,從沒有要求過什麼的武順,頭一次有了強烈的想法。
嫁給他,嫁給這個為了自己被輕佻羞辱之事,拳打二兄的李斯文,哪怕......哪怕是妾室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