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玩的哪一出?又出現新人格了?
我硬是扯出討好的笑容:「春光浪漫,千花百媚,雨露均沾,才不辜負。」
不知是不是飲酒的緣故,他看著我的目光難得帶上了似有若無的柔意,淡笑接上:
「縱有百花,光彩奪目,有你在前,黯然失色。」
此話一出,連自惜羽翼,從不會砸了自己琵琶聖手招牌的秋娘,也竟是不小心用力過猛,出現了刺耳的破音。
秋娘趕忙致歉,換了一首曲子。此曲一改之前的豁達氣魄,綿綿愁思,如訴小女兒心腸。
仿佛就在訴說她的心緒。
我......明白了,你就是故意給我招恨!
看來白日裡的感覺沒有出錯,他們很早就覺察出,我慌不擇路跳湖是假,藉機逃走是真。
這個睚眥必報的傢伙!
但是,令我百思不解的是——他們是如何認出我的?
氣味,面容,連性別我都改了!
可是,我怎麼隱隱有種說不上來的直覺——魏其修進門沒多久,似乎就認出我來了?
「你,怎麼認出我的?」
魏其修故意在我耳邊吐著熱氣,弄得我一陣酥酥痒痒的,耳尖情不自禁地紅了起來,「但凡是我看上的,化成灰,我也要找出來。」
這話聽著曖昧不已,但是在他那樣蠱惑又帶著厲色的眼神下,意思就有些令人毛骨悚然了: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他手上。
但是,我前世真不小心嗝屁化成灰,也沒見您能給我聚齊了啊。
所以,不是我的問題,是您錯過了,我下輩子給您做牛馬的機會!
我心中氣結,奈何這人皮面具壓著我的眼皮,就這眯縫小眼,瞪人都少了許多的氣勢!
拼盡全力掙扎著挪遠了幾分,卻也只有幾分而已,魏其修只容我坐正,大手依然攬在我腰間。
點墨本在我旁邊,見我和魏其修「親昵」咬耳朵,又如膠一般不分離,嫌棄的要死,鬼哭狼嚎地換到了對面,對著潤之瘋狂吐槽,指桑罵槐,一頓輸出足足近一盞茶的工夫。
最後總算平靜了一些,讓秋娘下場起頭,玩起了行酒令。
這行酒令一起,更是暴露了點墨的胸無點墨,全場幾乎就他一直輸,一直喝酒。
酒至半酣,忽然有人連連嗤笑,走進來,「我說文墨啊,不通文墨玩什麼行酒令,真是丟人現眼。」
「張潤,你也真是,居然和這種人玩到一塊,還不如去我那邊,佳人美酒,養眼潤心,不比這大老粗......嘿,王......」
在張潤的眼神提醒下,來人立即改口:「王.......老闆,您剛不是在我那,怎麼我出門一趟的功夫,就在這邊了?」
認識的?我才要轉身去看,魏其修卻是雙臂一收緊,竟是死死將我按在他胸前。我反抗著,好不容易從他的懷裡轉出腦袋,望向來人。
那人一身箭袖玄色錦袍,身形魁梧,眉如墨刀,五官雖有些粗曠,卻不失俊美,眼神犀利傲慢,略有幾分痞氣,乍一看去,頗有些眼熟之感。
文墨反唇相譏,「本少爺好歹還能附庸風雅,哪比得上葉少將軍,舞刀弄槍不入流,詩詞歌賦全不通,才真是丟死人!」
嘿,這段終於讓人覺得頗有些水平了。罵人文不通,武不就。別說,比他那狗屁不通的詩詞強許多。
這文墨,罵人的天賦比賦詩強。我在心裡豎了拇指。
同時,也反應了過來,難怪看這人有些眼熟之感,原來是因為兄妹之間五官神態有些相似,此人怕就是葉凌凌的哥哥,葉凌霄。
「哼,堂堂男兒,連戰場都沒上過,只會躲在閨閣繡花!哦也是,你們文家不就是一群,上朝只會在朝堂瞎逼逼的繡花枕頭,下朝便在秦樓楚館買醉的酒囊飯袋,朝廷養著你們這群蠹蟲,真是浪費!」
「葉凌霄,你不要太過分!罵人也講武德,怎可隨意牽扯我家人!你們葉家人......」
「砰!」
和文墨聲音一同停下的,還有魏其修重重將酒盞往桌上一頓的聲音,一震,酒水全都灑落在我衣角。
他緩緩轉動著杯盞,語氣平靜,卻自有威嚴震懾之意,如那怵然抖落的酒水,滲入肌膚,讓我有了一絲冰冷的森然之感。
「凌霄,你逾矩了。」
「對不住,實在對不住,酒後胡言亂語,望王.....老闆海涵。」
他的語聲是帶著歉然,但神色依然帶著幾分倨傲無禮,根本不見多少歉意。
看著葉凌霄恃權而驕的模樣,我忽然明白了為何葉凌凌,會那般不把他人的人命當成人命。
家學淵源若是差,如何能教養出善良守禮,明辨是非,謙遜溫厚的子女來?
他那不善的目光在我身上流轉了片刻,唇角浮起一絲譏諷之意:「王老闆竟然好這口,這品味,還真是別致的很啊。原來是因為我招待不周,王老闆才待不住。早說啊,我就把那些瘦馬都換成小倌,隨君挑選。」
魏其修似笑非笑,一個轉身,將我藏得更為嚴實,「空有皮囊無內涵,我是完全看膩了。」
這話對著葉凌霄說,暗戳戳的意思就很明顯了。
就是暗諷葉凌凌,連我這事不關己的路人甲都聽出來了,不信葉凌霄聽不出。
果然他面色一變,眼底閃過一絲陰鷙,扯了扯嘴角,「家妹年幼不知事,叨擾王老闆許久,明日,我就接她回去。」
「如此甚好。」魏其修半轉頭,對上葉凌霄試探的目光,「此次下江南,我本就是尋歡作樂。奈何令妹糾纏,實在是諸多不便。」
男人對男人,在這種場合說著諸多不便,不用多想,就是葷的那意思了。
這話更明顯,就是說葉凌凌上趕子地纏著他,他甩都甩不掉。還影響了他尋花問柳。葉凌霄的臉色愈發鐵青起來。
京都第一美人愛慕慎王的事兒,可謂無人不知。而京都的人,他們眼中的魏其修,對誰都是一副溫文爾雅,對女子更是憐香惜玉。當然,不論前世還是現在,都排除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