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文墨更是抖了抖,「姑娘實在不必找我!不如你告訴我,你身葬何處,我定托人給你燒紙錢,燒很多很多,房子,馬車,珠寶首飾......姑娘需要什麼,我統統給你安排。」
「奴家就葬在嵩音坊的蓮花湖裡,公子送一箱籠的黃金即可。奴家最愛的就是這個。」
文墨想也沒想,瘋狂點頭。
「呆子。」張潤用力扒開,他那八爪魚般粘在他身上的手,往八仙桌走去。
文墨亦步亦趨地跟著,見我也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們身後,終於感覺到了不對勁,「這鬼,怎麼還有影子呢?」
過了一會又喃喃自語:「鬼,怎麼還需要真金白銀呢?」
張潤終於看不下去,直接丟出一句:「你青天白日能見鬼?」
文墨恍然,指著我——「你騙我!」
「有嗎?奴家半句沒提自己是鬼,是文公子自己誤會了。」我一臉的無奈,「公子一言九鼎,別忘了那一箱籠的黃金。」
「你,你......唯有小人和女子難養也!」文墨憤然,正要在魏其修身邊落座。
張潤拉他到他身旁,「什麼眼力見,那邊有人座。」
「那是空的,我又不瞎......」文墨話音未落,看到魏其修朝我勾手,而我乖乖坐到他身旁。
講真,我敢直面嗆葉凌凌,是因為我和她梁子早在杭州城結下了,就她怨毒我的勁,我多溫順都沒用,所以憋著沒用,直接鬧翻,省的光自己憋屈。
還有隱隱的一點,是我的僥倖心理,就魏其修如今對我的態度,至少,我遇事他還是會替我擺平。
反正擺脫不了,那就順其自然吧。總之就是,不虧了自己就行。
文墨看著我和魏其修,愣了好久,眼咕嚕直轉。
許是又聯想起昨夜種種,終於是反應過來了,「昨夜我就覺得奇怪了,遠兮從來不管我與哪個女子說話,昨夜居然......居然......阻攔我......」
文墨氣得說不下去了,連連哀嚎,「遠兮你明明最喜歡的是我,怎麼可以移情別戀......」
我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了。
這人還真是百無禁忌啊。
魏其修難得歡暢一笑,笑罵:「滾一邊去。」
「你到底誰啊?」文墨倨傲看我。
「對我的人,客氣一點。」魏其修淡淡出聲。
這話,說真的,對我還是受用的。
心口竟是不自覺地一暖。
我這人就是有個優點,識時務。既然怎麼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那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反正先享受了被他保護的好處,再說以後。
文墨咬牙瞪我,我一派悠閒飲茶。
張潤怕文墨又對著他聒噪,起身離席告別,我趕緊道:「潤之公子,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送我回嵩音坊。」
我說的那是絲毫不客氣,張潤瞄了魏其修一眼,沒拒絕,那就表示答應了。
我跟在他身後走出廂房,背後傳來文墨的聲音:「遠兮,這人都當著你的面勾搭潤之了,你也不管管?」
我豎起耳朵,可惜魏其修似乎沒有說話。我也想知道,男人不是面子最大嗎?我都明晃晃地想把綠帽子扣上了,他怎麼還是一副淡然從容地樣子?
張潤送我到嵩音坊,臨走前,我:「潤之不進去坐坐?」
「不了。」
「潤之真是君子,不枉奴家對你芳心暗許。」
張潤頗有些忍俊不禁,揮手示意我下馬車去。
我剛回房,花姨來找我,還帶著一名相貌平平的女子一同前來。
我有些不明就裡,花姨讓我稍安毋躁。
然後借用了我的梳妝檯,鋪陳上她的一列化妝工具。半個時辰後,一位面容秀美的女子,婷婷裊裊地朝我走來。
我展顏大讚:「花姨好手藝!」
「我也就這點手藝最是拿的出手。我仔細想過大當家的話,您說要做到獨樹一幟,獨一無二,才能長久生存下去,我吧,琴棋詩令,容貌身段都只是中等,但是只這化妝巧術,可以稱得上頂好。」
我點頭,心知這人悟性不錯,可以重用。
「花姨可願意幫我做件事?」
「但憑大當家吩咐。」
三日後,我拿出具體的方案和金元敲定。
提議將瓦子樓歸於嵩音坊一起經營,此次擴建,我出人出錢,他出地方,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分成配比,金元十分滿意,大讚我厚道,承諾往後的經營全權由我負責,他絕不插手。
瓦子樓與嵩音坊一水之隔,我打算買上幾艘小船,仿著江南畫舫的那種。然後從揚州買些瘦馬來。
這事交給花姨去做。
金元一走,花姨就來了,「大當家,宋掌事說嵩音坊歇業一月,姐妹們本就縮衣節食,實在無法騰挪出三千兩。」
「那能拿出多少?」
花姨伸出一個指頭,「她說,至多一千兩。」
我想了想,讓花姨先去支取一千兩。宋獻音省錢的同時,為難我的意思也很明顯,我也沒什麼可惱的。畢竟,也是為我自己省錢不是?
再說,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這點小困難我若是解決不了,怎麼讓人服氣?
三千兩,我本欲用來買兩三個一等瘦馬。如今怕是要改改方案了。
我身上可以支取的現銀不多,至多用來給花姨一行人當做往返的路費。只有一千兩......
飛刀擦著我耳邊,釘在了窗牖上。墨筆看也不看我,「跟我走一趟。」
哎,這個人,對我的怨恨有點深啊。
打是打不過的,反抗是徒勞。我只好帶上帷帽飛身跟上他。
「墨筆,之前是不該騙你,我錯了。」
墨筆冷哼,但明顯面色緩和了一些。
我是有了杆子就要往上爬一爬的人,可是不等我問他,只聽到他——
「白眼狼,狼心狗肺,廢耳人目,目光短淺,淺見寡聞,良心眼光全被狗吃了的壞女人!」
大哥,您擱這跟我玩成語接龍呢?
我......怎麼招你惹你了?
說完根本不給我再開口的機會,幾個輕踏,與我拉開了一大段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