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傷這段時間,依鍾靈毓要求,沈懷洲派人暗中去鍾公館,將鍾靈毓無恙的消息,帶給了雲素清。
鍾靈毓很快就收到母親寄來的字條。
剝開小巧細軟的紙,娟秀小字映入眼帘。
寥寥幾句話:見信如晤,今母一切安好。望兒勿念,盼平安歸來!
鍾靈毓眼眶發紅,小心翼翼將紙條貼到胸口。
還好,母親沒事。
她一顆心,總算能放下。
這幾日,也能安心養病了。
母親那邊暫可放心,但鍾靈毓突然想到,還有一事未解決。
前幾日傷口劇痛,再加上擔憂母親,她一時竟忘記和沈懷洲要好處。
她雖非心甘情願替他擋槍,但總不能白白受罪。
晚上,沈懷洲忙完來看她。
他換了常服,寸頭利落乾淨,襯衫扣子鬆散地解開兩顆,露出胸膛一大片幽深緊緻的肌肉。
不苟言笑時,凌厲鋒銳。
眉梢微挑時,便多了幾分貴公子的矜貴風流。
雖然沈懷洲行事狠辣變態,但鍾靈毓不得不承認,他是她所見過的,相貌最英俊的男子。
「傷口還疼不疼?」沈懷洲隨手扯松領帶,坐到病床邊。
他靠近時,身上有淡淡的酒氣。
還有一股皂香,並不難聞。
鍾靈毓搖頭。
他揚手摸她的臉,「再過十來天,大概能痊癒。」
鍾靈毓別開臉,不讓他碰,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道:「我有事跟你說。」
這野丫頭,向來對他愛答不理,只有偶爾把她欺負得發毛,她才張牙舞爪地罵幾句。
主動跟他搭話,倒是稀奇。
沈懷洲饒有興致應道:「說。」
「前幾天在燒鍋鋪,我救了你一命。」鍾靈毓淡定陳述。
沈懷洲眉眼揶揄,敏銳察覺到她意圖,「想跟我要好處麼?」
「少帥,我知道,你是知恩圖報之人。」
沈懷洲冷哼一聲,「我記得,那天是你自己想跑,被迫幫我擋了槍。若非那手銬,你會管我的死活?」
鍾靈毓面上有幾分被戳穿的尷尬,她硬著頭皮道:「話不能這樣講,凡事得看結果。」
「是嗎,那你想要什麼,說來聽聽?」
「槍,還有子彈。」
沈懷洲沉聲一笑,笑得有些危險,「把槍扔我臉上,還敢跟我要?那天的帳,我似乎沒跟你算完呢。」
涼氣直往頭頂竄,鍾靈毓也沒想到他竟然那麼記仇,惶恐道:「不給就算了。」
沈懷洲從容而邪肆地盯著床上的姑娘。
她皮膚透白,頰邊有淡淡的粉紅。
陷在棉被下的身段玲瓏勻稱,胸前兩團柔軟隨著呼吸起伏,撐起一絲誘人弧度。
杏仁眼漆黑潮濕,一副警惕中透著可憐的模樣。
讓他想到,第一次與她相遇時,她在他身下,被狠狠蹂躪的嬌媚動人。
酒意微醺,沈懷洲眼眸漸漸深邃,他嗓音沙啞,「給,但帳,還是要算。」
下一秒,鍾靈毓的下巴,突然被男人勾住。
淡淡的酒香,隨著唇瓣輕碾,從口腔中四溢。
他來勢猛烈洶湧,情慾高漲。
鍾靈毓掙扎,卻被他按得難以動彈。
她抬腳踹,小腿卻被他粗糙寬大的手掌順勢攥住。
酥麻間,鍾靈毓癱軟了身子,嗚咽著無力反抗,「沈懷洲,你渾蛋,不行...」
「什麼不行,不讓睡嗎?」沈懷洲輕笑一聲,曖昧撩撥。
鍾靈毓屈辱哭出聲。
吻她唇時,他便嘗到鹹濕味道。
腦子裡酒意上涌的混沌感逐漸褪去,沈懷洲一眼便瞧見,她哭得挺可憐。
興致被澆滅,沈懷洲一臉煩躁地扯了扯衣領,「行了,把你臉上的貓尿擦乾淨,槍和子彈過幾天給你弄來,再哭把你丟出去。」
鍾靈毓聳著肩膀抽嗒幾下,拿起帕子把眼淚擦乾淨。
「帕子,給我。」沈懷洲朝她伸手。
鍾靈毓不情願抽噎道:「做什麼?」
「擦手。」
沈懷洲展開手掌。
鍾靈毓臉色漲紅,匆忙把帕子丟出去。
沈懷洲仿佛故意的,在她病床前,慢條斯理擦拭。
眉眼清冷寡淡,好似在專注做什么正事。
鍾靈毓紅著臉縮成一團,趕緊用被子把自己蒙上,既是尷尬,又生怕再被占便宜。
見狀,沈懷洲好笑地哼了一聲。
早晚睡透這個不服管教的野丫頭。
他將帕子隨手扔到一邊,起身道:「這幾天我要去駐地待幾天,你老實在醫院待著。」
見沈懷洲要走了,鍾靈毓拉下被子,忙不迭點頭,瓮聲瓮氣道:「少帥走好。」
一副恨不得他趕緊滾蛋的模樣。
沒好氣捏了捏她的臉,沈懷洲這才轉身離開。
鍾靈毓頓時鬆了口氣。
她不舒服地扭了扭身體,叫護工打來熱水,清理時,她又羞又惱,心裡把沈懷洲大罵一通。
好在沈懷洲接下來的幾日都不在,只有李副官偶爾來探望,鍾靈毓心情特別舒暢。
她沒什麼壓力,傷口比預計痊癒的還要快。
轉眼便到了出院的日子。
鍾靈毓住院期間,都是病號服換著穿。
原來的衣服,被沈懷洲嫌布料糙,丟掉了。
所幸李副官送來一身衣服,是她常穿的斜襟衫和半身裙款式。
領間是珍珠盤扣,還繡著她喜歡的海棠花。
衣服穿上很合身。
鍾靈毓在鏡子前照了照,腮邊溢出幾分女兒家的嬌態,「李副官,想不到您眼光還不錯,這衣裳挺漂亮,多謝。」
正推門而進的沈懷洲,把李副官揮退。
而後悄無聲息走到鍾靈毓身後,攬住她的腰,看著鏡子裡嬌憨的她,心情頗佳道:「是我給你挑的,你謝李副官做什麼,應該謝我才對。」
鍾靈毓猛地轉頭,下一秒,她便被他帶進懷裡。
他穿著單薄的軍裝,熱源透著衣衫,將她背部烘得發熱。
她呆愣片刻,脫口而出道:「你怎麼回來了?」
明顯嫌棄的口吻。
沈懷洲眉心微蹙,陰鷙道:「我不回來,該死在外面嗎?」
鍾靈毓嚇得縮了縮脖子,沒應。
「沒良心的小東西。」
話落,鍾靈毓突然騰空而起。
她大驚道:「你幹什麼?我要回家。」
沈懷洲不理會,一路把她扛出醫院。
怕被人看到,鍾靈毓慌忙捂住自己的臉。
很快,她被弄進車裡。
車子順著一條小路,疾馳而去。
她不安問:「少帥,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
「殺過人嗎?」沈懷洲偏頭問她。
鍾靈毓毛骨悚然地咽了咽喉嚨,唇瓣發白,「沒...沒殺過。」
沈懷洲唔了一聲,「正好,帶你去見識一下。」
「停車,我不去。」鍾靈毓一臉驚恐。
不顧車子正在行駛,她揚手就要開車門。
沈懷洲及時制止,眉心微蹙道:「還想不想要槍?」
鍾靈毓動作微頓,驚魂未定中帶著幾分疑惑。
要槍,和殺人有什麼關係?
難不成還要她跟著沈懷洲去殺人,從敵人手裡繳?
她實在搞不清他的意圖,又逃不掉,只能努力壓下害怕,默默等待。
很快,車子在郊外的一處刑場停泊。
鍾靈毓很敏銳地瞧見,不遠處十字架上,被鎖鏈吊住的幾個大漢。
大多數她都不認識。
只有中間的那個男人,她有些眼熟。
仔細思索片刻,男人的臉,很快和記憶有了重合。
鍾靈毓想到,這些囚犯,明明是那天她從窯子逃出來時,一直追趕她,揚言要扒她一層皮的幾個打手。
沈懷洲什麼意思?
要替她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