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繼承者
亞瑟身體微微晃了晃，不得不用一隻手撐住圍欄。
誅神之箭，時間之龍，千年前葬送了帝國的戰爭，現在名為復仇的戰爭……
無數紛亂的線索在腦海里輪番閃現，那顆千瘡百孔的心像是再一次被尖刀刺穿，搗碎。
兄弟二人，一人立於天光照射的露台，一人坐在被陰影籠罩的王座之上。
亞瑟緩緩開口，「理由是什麼。」
亡靈施加的氣象魔法被神力攪碎，烈日陽光如同瀑布傾盆而下，沖刷著陰暗的克拉克王都。
王都內遊蕩的低級亡靈們被陽光直射，來不及躲避的，全都被灼燒成灰燼。
亡靈痛苦的尖嘯充斥耳畔，聽著無比瘮人，而阿爾伯特的雙目中卻沒有任何感情。
他抬眸瞥了一眼天際。
不同於低等不死族，烈陽對吉爾曼諾亞沒有任何影響。
阿爾伯特收回視線，隨手在空氣中寫下【冠軍侯】。
這是吉爾曼諾亞的龍之稱號。
對於巨龍來說，『龍之稱號』無比重要，世界上可以有兩條龍叫同一個名字，但龍之稱號只能指向一條巨龍。
阿爾伯特沒有回答亞瑟的問題，而是談起了自己的龍。
他輕輕將這個『龍之稱號』劃掉，「事實上，我的龍曾經的稱號應該是——」
蒼白的手輕輕滑動，一行非常漂亮、流暢的花體字，【時間旅者·吉爾曼諾亞】
「你告訴過父親嗎？」
阿爾伯特的神情隱匿在陰影中，只有一雙幽綠的眸子回視亞瑟，緩緩開口：「沒有必要。」
「什麼……？」
「沒有告訴他的必要。」
亞瑟看著阿爾伯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他緩緩拔出長劍，寒光閃閃的劍尖對準了阿爾伯特，一雙眼睛紅的似能滴血，「拔出你的劍！」
阿爾伯特輕輕嘆了一口氣，似是疲累，「在更大的麻煩來臨前，讓我們迅速的把這點『小誤會』解決掉。」
說話間，他也抽出了佩劍。
阿爾伯特一隻手持劍，一隻手對亞瑟招了招，「亞瑟，讓我看看你這一千年裡你的長進。」
亞瑟咬緊牙關，一劍揮了出去。
「嗆——！」
劍鋒相擊，不祥的死亡之力與亞瑟的龍域領域平分秋色。
阿爾伯特面色不變，三分攻七分擋。兩人交手之快，長劍快成殘影。
但奇美拉的近戰簡直作弊。
長劍跟體術並用，愣是把阿爾伯特的左臂骨砸斷了。
巫妖的恢復力驚人，只要不損壞命匣就是不死不滅，而阿爾伯特的恢復力更是令人瞠目。
沒有一秒，那不自然彎折的手臂就『嘎嘣』一聲復原了。
早已經躲開的維多利亞大聲道：「兩位殿下，光明之神快打來了哦！你們確定要現在『內訌』嗎？」
阿爾伯特眸子中的靈魂之火動了動，手上長劍沒有半分示弱，但卻開口道：「聖龍的毀滅我經歷了十萬次。」
「將吉爾曼諾亞的龍之稱號告之父親只會加速聖龍的毀滅。」
「亞瑟，對聖龍我擔起的責任遠比你多。」
……
天空之上。
吉爾曼諾亞瘋狂地『狼吞虎咽』，要用最短的時間接手命運的權柄。
但，天光驟暗。
吉爾曼諾亞眼眶中的幽藍火焰躍動，卻是非常迅速地一仰頭，將命運的神格『咕咚』一聲吞下了。
他的尾骨在空中甩得『啪啪』響。
「說實話，我真的懷疑我的主人，他的運氣可真差。」吉爾曼諾亞對『空氣』道。
空氣微微波動，一道戲謔的聲音道：【也許，你主人的運氣，都被他那個弟弟用光了。】
吉爾曼諾亞狀似『苦惱』地嘆了口氣，「是啊，真讓人嫉妒不是嗎？」
「但我沒有想到啊，這一次，你居然跑來幫光明。」
黑暗之神撕破空間，神降。
祂的真身降臨使火山噴發，使大海海嘯，使大地震動。
日食發生了。
黑暗吞噬了太陽。
黑暗神以日食為背景，站在蒼穹之上，戲謔地俯瞰著『放肆』的骨龍。
「雖然，我很討厭光明那個『偽君子』。」
「但跟只會噁心人的『偽君子』比起來，想要毀滅世界的瘋子，才是真正的大麻煩，不是嗎？」
吉爾曼諾亞努力用骨頭做出『吃驚』的表情。
「誰？誰要毀滅世界？！」
黑暗神伸出一根指頭隔空點了點骨龍，「死亡、命運、詭計、酒、愛……巴哈姆特的長子，你不要告訴我你只是把這些神格當成『糖豆』。」
吉爾曼諾亞罕見地喟嘆了一聲，「啊~還有人記得啊。」
「【時間】，才是鉑金的長子。」
黑暗神古怪地笑了笑，「古老神少有不知道的吧？」
「『鉑金生下叛逆之子』、『鉑金的長子被剝奪了時間權柄』、『鉑金那個不可一世的小龍崽子，被個凡人契約成了僕從』。」
吉爾曼諾亞玩世不恭的樣子消失了。
骨龍的眼眶中，靈魂之火熊熊燃燒著，幽藍色的靈魂之火在黑暗中看起來更加森然可怖。
「啊……」骨龍張開大嘴。
藍色幽光映照在他鋒利的牙齒上。
「黑暗神，我們可沒有要毀滅這個可愛的世界，我們也生活在這裡，毀掉它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呢？」
「就算是不死者，世界都沒了也不能存活的吧？你看，我們完全沒有對立的必要。」
黑暗神摩挲著下巴，「那麼，跟我說說實話，我看情況決定要不要『叛變』。」
……
地面上。
一道人影從奪目的陽光中走出。
待刺目的光散去，那張古典的英俊容顏也顯眼在人前。
看清這『人』的相貌，李艾莉的瞳孔猛地一縮。
她是見過這張臉的……聖龍時，安妮亞娜偷藏的畫像——曾經的黎明之主，如今的光明之神洛山達。
光明之神緩緩抬起手，指向天上『大吃特吃』的骨龍，【我們現在可以心平氣和的談談了，對嗎。】
李艾莉深深吸了口氣，過往零碎的線索串聯，一個可怕的猜測浮現在腦海。
「你一直都知道？」
「你在等著今天？」
「等著現在這個時候？」
光明十分平靜。
直到，天上的太陽被黑暗吞噬。
黑暗之神直接打破真神的約定，真身神降世界，讓苦不堪言的界門雪上加霜。
光明的眼睛只有神性，【如果，我早把這一天告訴你，你會相信嗎？】
李艾莉深呼吸，「如果你不毀滅他的國家，殺掉他的父母，讓他變成不死者，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嗎？」
光明憐憫地看了一眼凡人，【有的是事，只有你站在雲端之時，才能看清。】
【而你，為了凡俗的感情，放棄了超越我等的機會。】
李艾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