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番外一：奔向
咚——
光明聖堂教皇廷的阿基米斯聖鍾連敲12聲。
前來參加『聖靈節』教徒們虔誠地閉眼祈禱。
光明教皇身著莊嚴華麗的金色教皇袍，頭戴聖光明冕，手持光之權杖。
「主永居聖廷，但賜予凡間以光……」
教皇冕下不急不緩地宣讀《新聖典》。他的左右兩邊各站了一位領域位階的光明騎士。
只是，兩位身著純白光明鎧甲的絲毫沒有察覺到站在聖堂最後陰影中的兩位——
頭戴樹枝金桂王冠的尖耳精靈用慣用的嘲諷口吻道：「早就該這樣，『高貴』的神就該永遠居住在神庭。」
「不插手凡界的事就是祂們對這個世界做的最大貢獻。」
他身邊的男人半張臉完全隱匿在陰影中，看不清神情。
光明聖徽下的教皇還在用平穩的語速，緩緩地背誦著《新聖典》。
終於，陰影中的男人開口沒有任何回應，哪怕是一個『嗯』。
他帶著黑色手套的手輕輕一划，一道隱秘的空間門打開，但空間波動就像是被鎖在陰影中一樣。
聖台上兩位領域光明騎士無所察覺。
費舍南基早已習慣『寡王姐夫』的緘默。
自從那位離開後……亞瑟·聖龍就再沒開口說過一句話。
費舍南基像是已經習慣，只要跟在這位身邊就要像個瘋子一樣『自言自語』。
費舍南基閉了閉眼，「我有香香軟軟的妻子，可可愛愛的女兒，跟這貨計較什麼。」
再睜開眼時，他覺得他又能繼續忍下去了。
維持住微笑，精神狀態良好的精靈王舉步跟在世間唯一行走的真神身後。
穿過空間門，兩人回到了位於翡翠城的鉑金神殿。
如今，這裡已經沒有凡人行走了。
無盡的神秘森林包圍住了中心的主城，除去隱世的坦卡爾精靈，這裡已經成了『凡人禁區』。
因為，能在世間自由行走的最後一位真神在此。
高大的男人緩步走到孤獨高懸的高背椅。
費舍南基：「馬上就是我家小寶貝106歲生日。我知道你不會去，但我親愛的妻子一定讓我邀請你，總之，邀請我帶到了。」
費舍南基看了看時間。
很好，距離他離開他的『大小珍寶』已經1個小時03分鐘12秒了。他現在就要回家，把兩隻眼睛焊死在老婆孩子身上。
有可疑消息，他的寶貝女兒可能蠢蠢欲動地要戀愛了。
他親愛的寶貝，才要到106歲，竟然有狗膽包天的混蛋想把她勾走。
想著，英俊的精靈王臉上一片陰霾，嘴角緩緩勾起，冷笑的樣子分分鐘能去劇院出演變態殺人魔。
「好。」
神座上男人低沉的聲音打斷了費舍南基『1001種假象女婿的烹飪法』。
「什麼？」
「今年，」神座上如同一尊石像的老友道，「會去。」
一顆心全撲在如何防範『野豬』拱家養白菜的精靈王，終於分了一縷注意力在亞瑟身上。
他略一思量，就想通了。
「你要走了？」
亞瑟早晚會離開這個世界，這是他早就知道的。
但，問題就是時間。
曾經，諸神中那麼多渴望走出這個世界，看一看神秘莫測的異世界，但最後，六個紀元過去，離開這個世界的，終究只有一位。
而那位留下的隻言片語……總之，『外域』是非常可怖的存在。
費舍南基以為亞瑟會在1000年後離開，又或者10000年後……
總之，不會是這麼短的時間。
自……才過去多久？
費舍南基不贊同地皺起眉，「你要走？要去找她？」
「你瘋了？你知道那是多遠的路？橫在你們之前的不光是低位面與高位面的差距，更多的是危險的『外域之神』，那些比我們位面等級更高的位面誕生的神祇，你覺得你能打得過？」
「在祂們眼裡，你也許就是一塊美味的小點心。」
「早些年，光明神不想離開這個世界，逃離『命運』的滅世預……」
千言萬語都在那平靜的俯視中戛然而止。
兩方沉默對視。
費舍南基輕輕嘆了一口氣，「好吧，如果你確定自己已經足夠強大了。」
亞瑟緩緩閉上藍色的眸子。
「這會是，」大概是太久不曾言語的緣故，又或者是沒有了跟人交流的欲望，「最後一次，見面。」
「我會，帶禮物。」
……
一個月後。
曾經的坦卡爾森林，如今的『神之森』，美麗的大長腿精靈們穿梭在鬱鬱蔥蔥的森林中，好像一隻只勤勞的小蜜蜂。
他們用鮮花藤蔓編制節日彩帶，將整個坦卡爾王庭裝扮起來。
今天，是他們『坦卡爾寶石』106歲的生日。
對長生種來說，106歲如同晨曦初開之鮮花，剛剛成熟，未開還有漫長的生命。
「艾力亞克，你再往上一點……對，對對，好了，完美吧！」
精靈編制的一條橫幅，上面用漂亮的花體字寫著一行精靈語，大意為：慶祝我們美麗的公主迎來106歲生日！
「我覺得在左右兩邊還可以施一個小魔法，」負責布置的精靈比劃著名，「就在橫幅的周圍施加『煙花魔法』。」
「喔不，那樣的話，我們為什麼不把整個夜空都施加上『煙花魔法』？難道是我們美麗的公主……」
說話的精靈閉嘴了。
如今，他們的鄰居可不是那位好脾氣的漂亮女士。
而是……
「咳，我覺得……」
兩方爭執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
「陛下。」看到費舍南基走來的精靈立即行禮。
「今年，我們喜歡安靜的『鄰居』會到訪。」
「一切，按照最高規格布置。」費舍南基抬頭，看著106那個刺眼的數字，輕聲道。
「遵命，陛下。」
精靈們重新忙碌起來。
因為可以『大展拳腳』，每個精靈臉上都昂揚著『鬥志』。
費舍南基輕輕嘆了一口氣，跟身邊的表弟輕聲道：「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會覺得『光陰似箭』。」
「怎麼一眨眼，孩子就長大了？」
跟在他身後的萊昂戈勒張了張嘴，還來不及說話，費舍南基面色一變，臉『刷』地一下就黑了，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一想到哪一天，我如珍似寶的女兒，要被不知道哪裡躥出來的『野狗』叼走……」
後面的話，精靈王陛下沒有說，但萊昂戈勒莫名對自己未來的侄女婿捏了把汗。
「今年，那位就要離開了嗎？」萊昂戈勒小心問道。
費舍南基微微點頭。
萊昂戈勒瞪大眼睛，「才、才一百年，不會吧？」
他臉都要皺巴到一起了。
「幾十萬年，六大紀元，史詩上才有一位神王走出這個世界。」
「那位真的可以嗎？」
費舍南基淡淡看向『神之林』深處的瑰麗的城堡。
「我只知道，再不走，亞瑟·聖龍的靈魂的就要枯萎了。」
「我也相信，相信他們的愛情。」
月落日升，在第一縷陽光照射在大地之時，坦卡爾王庭爆發出一陣歡呼。
「106歲生日快樂，公主殿下！」
「106歲生日快樂，坦卡爾瑰寶！」
「106歲生日快樂！我的夢中女神！」
在一眾慶賀呼喊之中，摻雜了一聲不那麼『順耳』的聲音，以至於站在王庭露台上的費舍南基陛下『噌』一下盯了過去。
「papa！」
背後生著一對妖精翅，繼承了費舍南基與愛麗絲全部優點的半血精靈，像個小炮彈一樣撲了出來。
「PAPA，MAMA~!」尊貴的坦卡爾小公主擁抱住父母。
「生日快樂，我的寶貝。」費舍南基眼神柔和下來。
愛麗絲高興的背後翅膀撲扇著，「哦！我的小寶貝，你今天真好看，快去吧，給那些小伙子看看，把他們迷得七葷八素！」
精靈王后一句話，成功讓丈夫臉色發綠。
尊貴的坦卡爾公主眉眼笑的彎彎的，「哦，母親，我想父親並不開心聽到這句話呢。」
愛麗絲立即橫眉豎眼扭頭看去，「什麼？你有什麼意見？」
尊貴·但憋屈·精靈王陛下愣生生從後槽牙擠出一句話，「我可真是太贊同這句話了，親愛的。」
「你最好是。」
「亞瑟叔叔會來嗎？」迪德莉特睜著亮晶晶的大眼睛問。
費舍南基心底無差別的吃醋，「……怎麼？你很想看見那個……」
貶低的詞語在嘴邊逛了一圈，最後，費舍南基陛下發現，除了某位被老婆『踹了』外，他沒法昧著良心攻擊對方。
最後，非常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然後，他寶貝女兒蹦蹦噠噠就跳下去。
「嘖，明明沒見過幾次那『死人臉』，怎麼就這麼喜歡？」
愛麗絲幽幽道：「也許，在男性親長中，亞瑟他不是控制欲爆棚的『女兒控』？」
費舍南基像是被戳中肺管子的炮仗，「呵！那是他沒有！」
「但凡姐姐給他留下個女兒，你看看我們倆誰更瘋！」
突然，一道聲音自夫妻倆的身後傳來。
「我，聽到了。」
亞瑟從空間門中走出，手中拿著一隻禮盒。
禮盒上別著一張卡片，上面優雅的花體字表明，這妥帖的禮物來自那位面面俱到的惡魔管家。
「啊！好久不見亞瑟。」花妖精從自家丈夫懷裡小心翼翼露出一顆腦袋。
亞瑟的外貌沒有任何變化。
但身上就是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場』，令她不能多看一眼。
亞瑟將禮物輕輕放在一邊的小圓桌上。
愛麗絲：「我去叫迪德莉特！她知道今天你要來，可是高興了一陣子！」
愛麗絲飛走，亞瑟緩緩走向露台。
祂站在陰影中，一眼將下面熱鬧的慶典收入眼底。
費舍南基微微挑眉，「什麼時候走？」
亞瑟：「從這裡離開後。」
費舍南基慢慢呼出一口氣，「有把握嗎？」
亞瑟瞥了他一眼，「我看起來像是魯莽尋死的蠢貨嗎。」
費舍南基擺了擺手，「提前祝你一路順風。」
想到什麼，他戲謔地笑了笑。
「位面與位面的時間流速不同，咱們世界100年，高等位面不一定過去多久。」
「姐姐的容貌非常出眾，但願這一百年裡，你不會出現什麼情敵。」
亞瑟緩緩地、緩緩地轉過頭。
「你要不要，重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