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無知婦人

2024-08-09 18:50:23 作者: 汐家錦鋰
  「少夫人,怎麼辦?」原地,白霜一臉擔憂地問。

  林靜琬收回目光抬腿也往軒雲閣方向走,邊走邊道:「我已經提醒過,她執意這麼做隨她去。」

  說著,她斂了斂眉。

  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自己置身險地。

  林靜琬接著又說了一句:「舒嬤嬤不是跟侯爺身邊的青柏同鄉?一會讓舒嬤嬤給松柏送些新做果子過去。」

  松柏是武安侯信任的長隨,而且松柏為人通透聰明,只要松柏得知發賣下人之事,自然會轉告給武安侯。

  武安侯很少過問侯中的事,林靜琬也很少能見到武安侯。

  她直接去找武安侯極有可能會被認為在告狀,所以不如側面出擊。

  白霜聽明白林靜琬意思點頭:「奴婢一會就去找舒嬤嬤。」

  兩人走過假山,出了花園經過抄手遊廊時,隔著距離看到香杏跌坐在小道旁的青石路上垂頭哭泣。

  林靜琬沒有走近,離開時又吩咐白霜:「再找個人看著香杏。」

  翌日。

  林靜琬在房間裡看遊記,白霜就領著一名下人進來稟報。

  「少夫人,香杏一家三口服毒,被人發現,現在府醫正在搶救,夫人叫您去一趟福壽堂。」

  林靜琬聞言放下手中遊記,披了件外衫就往福壽堂去。

  到的時候,福壽堂氣氛一片凝重。

  蕭氏坐在上位,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樣。

  楚庭煜朝服未換,應該是剛下朝回來。

  他坐在下首也是一臉嚴肅,面色不虞。

  柳顏則站在楚庭煜的身邊,一臉氣憤地盯著剛進來的林靜琬。

  林靜琬還未站定行禮,柳顏就開口指責。

  「妹妹,你究竟跟那香杏說了什麼?好好的,香杏怎麼會突然領著一家服毒自盡?」

  林靜琬一臉淡定,她問:「柳夫人為何一口認定,是我跟香杏說了什麼?」

  柳顏義憤填膺:「最先發現香杏一家服毒的,是你院裡的小丫鬟藍依。有人看到,從昨天起那藍依就在香杏家附近晃悠。」

  「不是你讓那藍依跟香杏說了什麼,逼得香杏一家三口自殺,還能是因為什麼?」

  「就算你昨天跟我建議不讓發賣香杏,你也用不著逼死香杏一家三口來跟我作對。這掌家權是你不要,我才幫你管的,你要是想拿回去重新掌家就直接說,何需如此狠毒拿人命算計?」

  柳顏話說完,這次楚庭煜倒是沒有直接定林靜琬的罪,應該是因為涉及人命的原因。

  他只是皺著的眉頭皺得更加緊:「林靜琬,顏兒說的可是事實?」

  一個叫全名,一個叫暱稱,一聽就能聽得出親疏遠近。

  林靜琬面色不改:「若是我說,這不是事實,世子爺信嗎?」

  林靜琬這時,已經不再叫楚庭煜夫君。

  楚庭煜有些不習慣,明明林靜琬叫他夫君也不過幾天。

  他清了清嗓子,沒有給林靜琬明確答案,依舊嚴肅著臉:「這不是事實,什麼才是事實?」

  林靜琬看向柳顏:「事實就是逼得香杏一家服毒自殺的不是我,而是顏夫人!」

  「你胡說!」柳顏大怒,辯解道:「我只是要將她發賣,如何就逼得她們一家人服毒,活不下去了?」

  林靜琬平靜敘述:「就是你要將她發賣,所以逼得他們一家活不下去。香杏娘老子,生香杏弟弟時落了病,常年需要吃藥,現在又摔斷了腿。香杏弟弟從小痴傻,需要人照顧。」

  「你將他們家唯一的勞動力發賣了,你要叫香杏那體弱多病的娘老子,跟她那痴傻弟弟怎麼活?本就是勞苦艱難過活,唯一的路被斷,他們不得服毒一起上路?起碼一家還能整整齊齊!」

  林靜琬的話讓柳顏震撼,她感覺到楚庭煜看她的目光變了變。

  她連地搖頭否認:「我不知道香杏家是這麼個情況……」

  林靜琬斂著眉靜靜道:「柳夫人不知道?香杏昨天在花園裡求你的時候,沒有陳述嗎?」

  「我之所以讓人看著香杏,是看到香杏一個人跌坐在青石路上哭,就怕她想不開,所以才讓人看著。」


  「我……」柳顏一噎,眼見這個藉口行不通她換了一個。

  她一把握住楚庭煜的手:「子衍,我以為香杏是為了不被發賣,所以說謊博同情才編造了家中情況。你知道的,我現在在推行開支節流計劃,府中不養閒人……」

  楚庭煜原本黑沉的臉色因為柳顏的話,好看了幾分。

  他吐出一口濁氣,安撫地握住柳顏的手:「這件事不怪你,你這麼做也是為了家裡好。」

  「是的,我沒有私心的。」柳顏連連點頭。

  楚庭煜方才以為是林靜琬逼的香杏一家三口服毒,沒有具體了解情況,就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輪到柳顏,明明已經確定緣由,卻幫著找藉口開脫,果真雙標。

  好在,林靜琬在這方面已經對楚庭煜沒有了期望,所以也沒失望。

  她安靜站著,一副淡然模樣。

  她早已經習慣不輕易表露自己情緒。

  「夫人、世子爺、柳夫人,不好了。范老頭將人牙子打了。」

  一個婢女匆匆進來稟報。

  今日柳顏早早讓人叫了人牙子來府里,即便香杏一家服毒也沒有改變計劃。

  「什麼?」楚庭煜站了起來。

  那婢女還沒來得及回答,一個婆子又氣喘吁吁跑了進來,慌亂地稟報。

  「夫人,世子爺,柳夫人,不好了,廚房的潘嬤嬤跟後院的姜嬤嬤打起來了,潘嬤嬤的頭被姜嬤嬤用石頭砸傷,人昏了過去,流了好多血。」

  「怎麼會這樣?這些狗奴才莫非是得失心瘋了,竟一個個地敢在府里這般鬧事!」

  再次得到類似消息,楚庭煜氣得雙手叉腰原地來回踱步。

  沒有人回答楚庭煜,過了一會兒,才有一道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

  「找不到原因,那你就問一問你的好夫人!」

  隨著聲音落下,武安侯坐在輪椅上,被人從外面推著走進來。

  「父親!」楚庭煜看到武安侯忙行禮。

  林靜琬也跟著行禮。

  蕭氏更是從位置上站起來,她迎上去想接手推武安侯,但被武安侯用眼神制止。

  蕭氏訕訕,只能跟在武安侯身側。

  這些年,蕭氏跟武安侯恩愛,已經很久沒被武安侯冷落,可這段日子卻已經第二次被武安侯當著眾人的面落臉。

  武安侯的輪椅在上位落定,楚庭煜才開口請教:「父親,您方才的話是何意?這些事難道又跟林靜琬有關。」

  「林靜琬,你又做了什麼?」楚庭煜又轉看向林靜琬。

  林靜琬平靜抬眼,就見武安侯額頭青筋都冒了出來。

  他指著楚庭煜怒罵:「你住嘴,這件事跟靜琬有什麼關係?」

  「明明都是你這心肝寶貝柳夫人闖出來的禍。推什麼培養狼性僕從,這裡是家裡不是戰場。你看到了,僕從都狼性了,打了起來。」

  「我聽說前幾天也發生了好幾場鬥爭,你這好夫人不懲罰,還拐彎抹角地鼓勵。一家不平何以平天下?你才立了功,正是被皇上看在眼裡的時候,就如此家風若是傳到聖上耳朵里,你是想要再被貶責一次嗎?」

  武安侯將五年前楚庭煜被貶責一事拿出來說,可見已經動了真怒。

  經武安侯提醒,楚庭煜驚出一身冷汗。

  當真治安家嚴謹,豈會天天有人打架,家宅不寧,的確會惹得聖上嫌棄盛怒,這都有是先例的。

  他不知道的,不知道柳顏推出的狼性僕從,會有人天天打架鬧事。

  楚庭煜話卡在喉嚨里,不知道要如何反駁。

  武安侯罵完楚庭煜,手指調轉方向,指向柳顏。

  「你個無知婦人。香杏的祖父是為保護本侯父親而死,香杏的父親是為保護本侯而死。本侯感恩他們一家,才給香杏與她母親安排了輕鬆活計。」

  「范老頭也是跟隨本侯父親戎馬一生的人,你現在要賣他的孫女。」

  「好啊,好啊,你是想要我們武安侯府陷入不義的境地嗎?你覺得我們武安侯府就真的這麼傻在養閒人嗎?我們武安侯府真缺這點銀子?」

  「他們為我們武安侯府奉獻一生,給不了他們富貴的一生,但要保證他們衣服無憂。這才是做人的基本道義!若是香杏一家三口因你的無知而死,本侯定要你付出代價!」

  面對盛怒的武安侯,柳顏也感覺害怕。

  她承認這次,真的是她失誤了。

  明明這些方法在管理公司上很有用的。

  她不知道的,她不知道放在府武安侯怎麼就不行了。

  她不知道香杏家父親祖父的情況……

  若是香杏一家三口都死了,她就背負了三條人命,她也會內疚。

  還有昏迷流了許多血的潘嬤嬤。

  柳顏雙腿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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