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奴婢記起之前來給您送粥的小師傅說,清胤大師講佛在一個時辰之後。如今時間越來越接近,夫人要不要去看看?」正說著,遠處的主廟突然傳來渾厚悠遠的鐘聲,似在預示著講佛馬上開始。
許如卿想了想,隨後點頭道:「嗯,聽說清胤大師仙風道骨、德高望重……我們不妨也去沾沾佛氣。」
身為三十一世紀的異界幽魂,許如卿自是不信鬼神之說的,不過既然來都來了,那就入鄉隨俗跟風一下。
繞過迂迴曲折的通廊,許如卿等人很快便來到了主廟。剛走進寺廟的正院就聽見了一陣陣的敲擊木魚的聲音。
廟院中央有一顆很大的菩提樹,枝幹上面纏了一條條紅絲帶,絲帶隨風飄揚,一個個真誠的願望隨風飄向了上天。
善男信女,來往不絕。香塵裊裊,佛光普天。
「夫人。」知趣主動去給許如卿領了三炷香,點燃然後遞給了她。
抬頭望廟頂,令人眼花繚亂。那一個個神像凸起的臉也宛如夏季夜空數不清的星斗,它們神態各異,千姿百態。
佛像面部豐腴,鼻樑挺直,嘴角微微上翹,雖為幾塊粘對而成,但其雍容華貴、氣宇軒昂的神情俯視眾生。
許如卿學著其他人一樣,來到佛像下的蒲團上跪下,一臉虔誠:「信女許如卿,祈願佛祖保佑,願我兒亦安健康長大,歲歲無憂……」
這也許是許如卿唯一能想到的願望了。
一想到小奶包那張稚嫩天真的小臉,許如卿不由得心底一片柔軟。
「阿彌陀佛……」
聽到身後有男聲傳來,許如卿睜開眼睛。
只見眼前站著一個毛髮花白的老和尚,身穿褐色長衫,外罩紅色袈裟。身材精瘦,慈眉善目,尤其是那對長長的眉毛下那一雙清澈見底的眼睛,一點也不像他這個年紀的人該有的。眸中似凝結了宇宙萬物,吐納天地,參破人世紅塵。
「凜凜威顏多雅秀,佛衣可體如裁就。輝光艷艷滿乾坤,結彩紛紛凝宇宙。」說的大概就是眼前之人吧。
許如卿站起來,將香插進香鼎里。隨後說道:「道長仙風道骨,氣質脫俗……想來您就是雲遊歸來的清胤大師吧?」
「蘇夫人謬讚。老衲在此有禮了。」
許如卿不禁疑惑,她都沒有見過這個清胤大師,他又是怎麼知道自己是蘇夫人的呢。
還未等許如卿說話,清胤大師便又說道:「佛有三皈依,其精髓在於能參破天道,用佛法普度眾生……老衲在人數已盡之前能與夫人在此相遇即是有緣。不知蘇夫人可有興趣,讓老衲為您看上一看?」
什麼皈依,什麼佛法……許如卿聽不懂。
不過她大概聽明白了這個清胤大師是在說,他要為她算命。
算命……聽起來很好玩兒的樣子。
「好啊,那大師請開始吧。」
清胤大師招手叫來了一個小和尚,小和尚走了過來,將手裡裝滿木籤的竹筒遞給許如卿。
「請蘇夫人隨意從中抽一根。」
許如卿覺著有趣,學著前世電視上的場景,搖了搖竹筒隨機從中抽了一根出來。
上上籤。
清胤大師摸了摸花白的呼吸:「此簽妙啊。」
「大師,這簽何解?」
清胤大師含笑道:「蘇夫人,有緣千里來相會,相逢即是上上籤。既來之則安之,莫要錯失有緣人啊……」
許如卿滿臉疑惑,拿著手上的木籤看了又看:「什麼有緣人啊?誰是我的有緣人?」
再一抬頭,清胤大師卻消失不見了。
「大師?大師?」
知趣聞聲趕來:「夫人,您在找誰?」
許如卿把廟裡看了個遍,也沒看見那老頭兒的身影。
真是個奇怪的老頭兒。
「剛剛清胤大師在這裡,我不過一轉眼,他便消失不見了。」
知趣聞言還以為許如卿在跟自己開玩笑:「夫人是看錯了吧,奴婢方才得知消息,清胤大師在一刻鐘以前已經圓寂了。」
圓寂了……
許如卿看向自己手中的簽,不由得感到震驚:「你是說那老頭兒在一刻鐘之前就沒了?」
那她剛才看到是什麼?
阿飄嗎?
知趣不知道許如卿為什麼會是這個反應,不過還是如實點點頭,說道:「嗯。老爺讓奴婢給夫人帶話,既然清胤大師遺憾辭世,我們便不方便待在佛門淨地耽擱方丈處理後事。老魏王忌辰儀式也已辦的差不多了。明日一早,我們便回城。」
許如卿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還有,老爺說叫夫人深夜莫要外出走動,這裡雖是寺廟,卻也是地處深山。不免有豺狼虎豹出沒,還說……」
許如卿看知趣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樣,問道:「還說了什麼?」
「還說大皇子不比豺狼虎豹溫馴,夫人還是儘量保持距離才好。」知趣說完,頭低低的,生怕許如卿生氣。
許如卿:「……」
這話聽著怎麼那麼彆扭……
那個冰山臉說這話是陰陽誰呢?
許如卿將木籤收進口袋,小嘴一撇,滿不在乎:「我與大皇子之間清清白白,管他怎麼想。行了,時辰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知趣大概猜到了這件事極有可能是林煙兒告訴蘇熠宸的,她本想提醒許如卿兩句,可看許如卿一臉不在意的模樣,又將涌到嘴邊的話收回了肚子裡。
知趣跟上許如卿的步伐:「是。」
……
「嘰嘰,嘰嘰,嘰喳,嘰喳。」
耳邊傳來一陣陣的清晨鳥鳴。
雕花木床上的許如卿眨了眨眼皮,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坐起身。
聽見屋子裡傳來的響動,知趣端了一盆熱水掀開帘子走了進來。
「夫人,剛老爺派人傳話來說,馬車已經備好,吃過早膳我們就回去了。」
「嗯。那你為我梳洗吧。」昨晚見到的那個奇怪的老頭兒,許如卿一直想不明白,一直糾結到後半夜沒睡,今天倒是起晚了。
知趣先是給許如卿淨了臉,隨後拿了件鵝黃色的長裙,和一件銀白色的長衫給許如卿穿上。
許如卿來到銅鏡前,任由自己那一頭烏黑如瀑的長髮被知趣編成四股麻花辮,而後又捲成一個髮髻,在髮髻中斜插了一根銀白色的玉簪。
頭飾簡單,就只有一根玉簪修飾,卻襯得瑩白的肌膚更添了幾分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