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殺人...送親時!
饒是蕭侃算計了一切也沒有算計到,他選定的送親之日竟然會是這麼一個....月黑風高的好天氣!
天空似乎是被烏雲遮蓋了月光,半點星光也不見,若是沒有火把照耀,恐怕從遠處看去,這就是漆黑一片看不清半點人影。
在這種情況下,蕭侃帶著打扮成了送親隊伍的十餘人就這麼來到了黃家塢堡的後門之處,然後呼喚過後就是安靜的等待。
黃家的塢堡完全算不上壯觀,不過一丈有餘,算下來也不過就是四五米的高度罷了。
厚重就更加稱不上了,泥土夯實做的外牆,那城門也不過就是實木罷了,連鐵皮都捨不得包上。
但就算是如此,這也是實打實的一座豪族塢堡,就憑藉山匪的那些東西,想要攻破這種地方,在雙方都沒有名將指揮的情況下。
最起碼也留下個兩三百人才行!
這對於飛虎寨來說,著實是有些損失不起的。
黑暗之中,那蕭侃等人也不過等了一炷香左右的功夫,那黃家塢堡的城牆上就直接冒出來了一個看不清模樣的腦袋,朝著下面呼喊起來。
「外面是哪個來尋我,打個火把照照模樣!」
聽到這頗有些尖銳的聲音,蕭侃就知道來正主了,也不再浪費時間直接讓人將火把拿來,然後舉著火把就走到了塢堡下面,並且將自己的面容照了出來。
「上面的可是黃管事,小人蕭侃來給黃管事送親來了!」
那蕭侃說完,也還直接朝著後面揮了揮手,緊跟著一群人舉著火把將那打扮成新娘子模樣的山匪圍了起來,那蓋著蓋頭的架勢倒也不用擔心被看出來。
黃大方看不真切,但腦海里已經開始回想起來那個女人窈窕的背影了。
一時間再次忍不住食指大動,這幾天他可是等待的辛苦,要不是蕭侃說關若菲喜好面子又有些剛烈沒有想通。
恐怕黃大方早就忍不住直接去那黃泥村搶人去了。
這一次看到蕭侃果然如約將人送來,更是沒有半點多想,直接照顧下面的私兵將城門打開一半,讓這些人趕緊進來。
黃大方出去一趟尋到了個美貌的村姑想要納到房裡這件事情在黃家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上面的黃氏族人對此不過就是微微一笑不去多管,下面的私兵僕從則是等著看那村婦到底有幾分美貌竟然這麼能折騰的。
還有一些心中有些歪心思的,想著等那村婦來了塢堡,自己看看有沒有機會沾些便宜...
就在眾人的心思各異之中,城門緩緩打開,那送親的隊伍也緩緩走入塢堡之中。
而他們背後的黑夜裡,同樣有一群換上了漆黑服飾,手持利刃的山匪不斷的靠近,正是那早就埋伏到了這裡的飛虎寨薛印等人。
這一次,薛印為了一擊必殺,幾乎將他所有的親信全都帶來,足足有上百人之多。
就是為了不留後患,同時也儘可能的拿到最多的好處!
相比較於那蕭侃口中的「主人」是誰,薛印更想讓自己現在就拿到更多的好處,若非是蕭侃不斷告訴他後面還有大好處誘惑著他,恐怕薛印現在已經想好怎麼屠了黃家之後順手剁了蕭侃這個傢伙了。
隨著送親隊伍的行進,那黃大方並沒有在黑暗之中看出來任何的問題,只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將那新娘子摟入懷中好好溫存一番。
可還沒等他衝過去,就直接被蕭侃攔在了半路上,然後....
「黃管事,你看今日這悽美的夜空,簡直就是一顆一顆的灑在深藍色布上的碎金子,晶瑩透亮,閃閃的,活像是一雙雙明亮大眼睛,讓人陶醉!」
黃大方皺著眉頭看著身邊這個伸手指著夜空,然後一臉陶醉之色的男人,再看看那烏漆嘛黑,什麼都沒有的夜空一陣陣發愣。
「你這混帳東西是魔怔了不成,在這裡胡言亂語什麼,還不滾開!」
黃大方說完之後直接就一把推開了瘦弱的蕭侃,將他扔到了一旁的角落裡,然後大跨步的走向了那被簇擁著的新娘子。
看著那黃大方的背影,蕭侃果斷的再後退數步,直接將自己徹底隱藏在黑暗的角落之中,然後忍不住搖頭嘆息起來。
「真是...閻王也攔不住那作死的鬼!」
隨著這一聲無奈的嘆息,那黃大方也終於衝破了重重阻礙,來到了他心心念念的美嬌娘面前,可還沒等他上下其手,就從這火光之下突然發現了問題。
「當初見你明明是前凸後翹,怎麼如今湊近了一看,你平了?」
一聲怪叫,那黃大方終於發現有些不對,一把就將那「美人」的蓋頭掀開,想要看一看是不是那個不知死活的小子給他玩什麼偷梁換柱的把戲。
可黃大方萬萬沒有想到啊,這蓋頭之下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子,反倒是一個一臉獰笑的山匪漢子!
「啊,你是....」黃大方被這突然的變故給弄得驚叫一聲,可還沒等他將「何人」兩個字說出口,一柄短刀就直接刺入了他的胸腹之中。
與此同時,那之前簇擁著新娘子的山匪也同時從懷中抽出了短刀短矛從四面八方刺入了黃大方的身體之中,頓時讓他命喪當場。
然後....黃家塢堡徹底亂了!
城門被徹底打開,十餘名山匪瘋了一樣四處殺戮那些還沒有緩過勁兒來的私兵,已經殺到了塢堡外面不遠處的薛印更是大吼一聲帶著山匪就衝殺了進來。
一時間黃家塢堡亂作一團,那些守衛城牆和城門的私兵雖然也是經常訓練,可畢竟不是比不得這些刀頭上舔血的山匪之輩。
沒了塢堡的地利優勢,短短一炷香就被清掃乾淨。
緊跟著薛印一聲怒吼直接就沖入了塢堡內部朝著那驚慌失措的黃家族人殺了過去。
一時間這座塢堡之中頓時哀嚎遍野,慘叫不斷。
「你們都是何人,竟然敢如此欺辱我黃氏....」
黃家不知道哪一位人物從睡夢之中被驚醒了,披著外衣出門就看到了這大街上的廝殺和慘叫,一是憤怒竟然沒有分清這是什麼情況,上來就直接呵斥起來。
結果這傢伙的話都還沒有說完,就直接被一群山匪亂刀砍成了肉醬!
而在他身後的妻兒女眷更是發出來了一陣陣的驚叫,直接將眾多山匪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那火光之中時不時露出來的美妙肌膚,無不挑動著這群刀口上舔血的漢子們心中的欲望。
一聲不知道從哪裡傳出的拐角之後,眾人一擁而上頓時開始瓜分其他們的戰利品。
男人無比悽慘的死在了血泊之中,錢帛被扔了一地引起了各種爭搶,稍微有些姿色的女人慘叫著被人扛到某個方便的地方,然後悽厲的哭喊聲隨之發出。
小孩子淒涼的哭鬧,在街邊還在尋找著自己的父母。
呼喊爹娘的聲音從他們懵懂無知的嘴裡發出,然後血刀臨身,聲音戛然而止。
有殺紅眼的山匪因為嬰兒的吵鬧之聲擾亂了自己的興致,一怒之下將其用石碾子活活碾成肉醬。
有養尊處優的夫人小姐被數十名漢子圍在中間凌辱到死。
而她們的父親和丈夫卻被摁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最後被挖掉眼睛,砍下四肢,淒涼等死。
殺戮,徹底放開了這些人心中的惡念,黃家的塢堡也頓時變成了人間煉獄。
猖狂的笑聲,更是成為了這裡永恆的旋律。
而一直躲在角落裡的蕭侃看著緩緩流淌到自己腳下的血液,臉上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笑容。
「原來,殺人和殺死野獸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蕭侃抬腳,一步踏入那血泊之中,飛濺的血液讓濃郁的血腥氣沖入了他的鼻腔之中,那令人作嘔的味道和慘烈的景象並沒有讓他直接吐出來。
反倒是讓他的心中有些不知名的興奮。
「當初我是從山村裡面走出來的學子,我努力了好多年,拼命了好多年....
終於在什麼都比不了人家的情況下靠著自己的勤奮讀書走出了大山,考入了一座算不上好的學校。
為了上學,家裡欠了一屁股的債!」
「可是學校明明是有屬於我們這種窮苦人家的助學金的,我在學校裡面仍然那麼刻苦,仍然那麼努力的去學習。
他們熬夜打遊戲我不玩,他們談戀愛我不去,他們吃喝玩樂,我幾乎足不出宿舍。
我已經這麼刻苦了,我也得到了應有的成績,可是為什麼最後本應該屬於我的助學金,本應該屬於我的名額卻落入了別人的手中?」
「哦,對了,他們連最基本的考試都沒有,就這麼...成功了?」
「好吧,誰讓他們有關係呢,誰讓這是一個充滿了「人情味」的時代呢,我已經看開了,我不過就是在憤憤不平的時候,隨波逐流著說上幾句不好聽的罷了。
我明明已經認命了,明明就是發泄幾句罷了。
可你們為什麼還要罵我,罵我...是小鎮....為什麼呢?
難道我出生在那麼一個偏遠貧困的山村,是我錯了?」
「難道我爸媽拼了命的供我上學最後還是做錯了?」
「難道這天底下,就真的沒有說理的地方了麼?」
血泊之中,蕭侃每一步都讓腳下的血泊濺起血液,很快鮮血就染紅了他的鞋子,染紅了他的褲腿。
兩世為人,他蕭侃也算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讀書人了。
之前讀書雖然不求甚解,一味想要死記硬背,只為了那虛無縹緲的前程努力的拼搏奮鬥。
今生那四書五經,諸子百家更是看得他頭昏腦漲不明所以。
但是他仍然在努力的看下去,不為別的,只是因為他知道,自己若是想要走出去,自己若是想要過上好日子,唯有此路罷了!
窮文富武,自己沒有入山為匪的本事,也沒有征戰沙場的能耐,就算是有些發明創造的手段,在這個技術無比落後的地方。
蕭侃也不敢說自己能夠憑藉一己之力帶動天下科技的發展,就算自己帶動了...恐怕也改變不了自己的地位和身份。
他只有讀書,所以他一直在很努力的讀書,想要光明正大的走上真正的仕途道路。
可是天不遂人願,一切美好都成了泡影,而在這血泊之中,他之前心中壓抑著的惶恐卻慢慢變成了憤怒和不甘。
他憤怒前世自己遭遇的不公和辱罵,不甘今生被人無端算計,好端端的生活就要被人打擾。
「我明明什麼都沒做,明明誰都沒有惹,為什麼你們就非要這般欺辱我!
就只因為我好欺負,就只因為我沒有靠山?
既然如此....」
「那你們就不要怪我這麼一步,一步,走到你們面前了!」
言罷,蕭侃伸手入懷,半截鋒利的箭矢被他從懷中取出,然後「噗嗤」一聲,一名本來還有半口氣兒的黃家私兵直接被他捅穿了喉嚨。
看著從那屍體手中滾落的樸素香囊,看著那細密的陣腳,蕭侃緩緩俯身將它拿起。
「這應該是你心愛的女人給你縫製的吧,真是可惜啊...
這種東西在亂世之中是保護不了你的。
能夠保護你的...只有這個!」
最後一句說完,蕭侃撿起地上的斷刀,一刀過去將那屍體的人頭直接砍下。
原因就是....
「你都死了,為什麼還敢瞪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