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微亮,李讓還在夢中暢想婚後的美好生活。
帳外忽然響起了程咬金的大嗓門。
「李家小子,起床了,老夫帶你去玩耍!」
程咬金的大嗓門劃破夜空,成功讓李讓的美夢支離破碎。
李讓裝沒聽見,將頭埋到了睡袋裡,準備繼續去夢裡征服辣個女人。
下一秒,一股涼風就灌進了大帳之中。
程咬金彎腰走進帳中,一把提起李讓的睡袋,
「把老夫的話當耳旁風是吧?」
程咬金的聲音在耳邊炸響,嚇得李讓一個機靈,急忙探出腦袋:「程叔叔稍等,小侄這就起床洗漱。」
「哼!」
程咬金冷哼一聲,不滿道:「年輕人就是不爽利,起個床還要老夫這個上了年紀的長輩來叫。」
「是是是,程叔叔費心了。」
李讓可不敢和程咬金擰著來,只能他說什麼是什麼。
程咬金撇撇嘴,將李讓像是丟垃圾一樣丟回地上,呵斥道:「麻利點,不然老夫抽不死你。」
說完,就轉身出了大帳。
李讓鑽出睡袋,揉揉屁股,忍不住朝程咬金的背影小聲咕噥道:「老匹夫,給我等著......」
他決定,回去就制定合理的增重計劃,把自己變得魁梧起來。
然後等程咬金七十歲的時候,撂倒他。
狠狠的出一口惡氣。
將睡袋收好,李讓開始洗漱起來。
守在帳外服侍的宮人見李讓醒了,貼心的為他端來一碗小米粥。
洗臉刷牙吃飽肚子,李讓騎上戰馬,跟在程咬金屁股後面朝西鄉村走去。
一夜時間,洮河之上已經多了好幾座木橋。
穿過高牆過了堡壘,李氏祖宅的遺址便映入眼帘。
此時,李氏的祖宅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工地。
一個個埋藏在地下的寶庫被掀去頂蓋,無數珍寶就這麼暴露在天日之下。
周目這個渭州此時正親自帶著渭州的屬官和差役清點寶庫之中的財貨。
負責搬運這些財貨的,依舊是程咬金麾下那三千便衣士卒。
這些人都是程咬金的親兵,是完全可以信任的人。
而李氏祖宅周邊,無數全副武裝的甲士正在來往巡邏,守衛嚴密得連路過的狗都要挨兩巴掌。
程咬金帶著李讓在遺址里逛了一個上午。
然後來到李氏祖宅遺址後面的一塊空地上。
空地上已經聚集了一支千人左右的騎兵,似乎正在等待程咬金的到來。
程咬金將一套戰甲丟給李讓,吩咐道:「換上!」
李讓依言換上鎧甲,靜靜的等待程咬金解惑。
他相信,程咬金肯定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情。
片刻之後,程咬金也換上了鎧甲,本就魁梧的他,被一身黑黝黝的鐵甲映襯得越發高大,看起來好像黑面殺神。
李讓欲言又止,看程咬金這副殺氣騰騰的模樣,他不會是想要帶著自己直接殺去崔氏吧?
「走吧,咱們去嚇一嚇那些躲在暗中的老鼠。」
程咬金開口了,李讓安心了。
只是嚇一嚇老鼠的話,他還是能夠接受的。
所謂老鼠,便是其他世家門閥派出來的探子,或者說,死士。
李氏覆滅,留下來的遺產是一塊肥到流油的肥肉。
但凡是個人,都會想要來分一杯羹。
但李世民擺明了是要獨吞這塊肥肉。
眼見肥肉就在眼前,自己卻吃不到,誰會甘心,誰願甘心?
所以程咬金的話說得輕巧,但李讓卻是能夠聽出他話中的殺伐之意。
李讓剛剛翻身上馬,程咬金便將他三米長的馬槊丟了過來。
「替老夫扛槊!」
李讓:「......」
他能說什麼,他敢說什麼?
好在二三十斤重的馬槊,李讓還不至於拿不動。
「駕~」
程咬金打馬而去,李讓只得吭哧吭哧的跟在他屁股後面。
一群人以李氏祖宅為核心,開始順著西鄉村轉圈。
這一轉,就是三天!
三天時間下來,老鼠嚇沒嚇到李讓不知道,但他知道,如果繼續繞著西鄉村轉圈,他一定會成為傻逼之中的典範。
所以在第三天的時候,李讓說什麼也不肯繼續去做這個顯眼包了。
說是去嚇老鼠,程咬金倒是輕鬆,騎著高頭大馬走在前面當大爺。
憑什麼要讓他扛著馬槊跟在他屁股後面?
好歹也是個猴兒......
還是李氏祖宅後面的空地,程咬金騎在馬上,見李讓坐在地上不動彈,額頭上隱隱冒著黑線。
「上馬,你一個人留在營地,老夫不放心。」
程咬金面色不善的開口,大有一副李讓不上馬就要將他射殺於當場的意思。
李讓罷罷手,說道:「程叔叔,小侄覺得,咱們繼續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咱們就不能想個辦法把老鼠引出來一鍋端掉嗎?」
程咬金一愣,隨後臉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沉吟片刻而後,點頭道:「倒也不無道理。」
李讓:「......」
程咬金將馬槊插在地上,忽然一聲大吼:「所有人下馬,就地休整。」
吼完之後便迅速跳下戰馬,一把將李讓提了起來:「賢侄,計將安出?」
李讓無奈道:「引蛇出洞的道理程叔叔不比小侄更清楚嗎?」
「賢侄的意思是,以李氏的財富作為誘餌?」
「不錯,他們不就是為了這些東西來的嗎,給他們就是。」
程咬金蹙眉道:「可這麼明顯的事情,他們能上當嗎?」
「呼~」
李讓忍不住白了程咬金一眼,回答道:「他們當然不會上當,但咱們可以換一種方式啊!」
「換一種方式?」
程咬金喃喃自語一句,隨後忽然眼睛一亮,問道:「你的意思是,是,示敵以弱?」
見程咬金終於說到了點子上,李讓趕緊點頭。
所謂的示敵以弱,說白了就是換個地方當戰場。
李氏的財富之巨,足以讓任何人心動。
但李氏的祖宅被唐軍士卒圍了個水泄不通,其餘世家就算再眼紅,也不可能會選擇在這裡動手。
但如果唐軍的力量忽然減弱了呢?
李氏的財富不是一次性能運回去的,必然要分批次來運。
而分批次,就意味著唐軍需要分兵。
對於世家門閥來說,唐軍一旦分兵,那就意味著機會。
有了機會,他們會怎麼做?
當然是讓人來搶!
李讓就不信,他們真的能眼睜睜的看著李氏的財富被運回長安肥了李世民的口袋。
而李讓要的就是他們來搶,正如他方才所說,世上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只有把他們引出來,才能一網打盡。
老是像程咬金這樣去宣示武力,不僅嚇不到對方,還容易被對方當成傻逼嘲笑。
當然,這也不算是什麼計謀。
因為就算李讓不主動去引,他們也會來搶。
李讓和程咬金商量半天,充其量是將這件事情提前了。
程咬金反應過來之後,眉頭又皺了起來。
「萬一對方的力量超出咱們的想像,咱們老早早的分兵,豈不是自尋死路?」
「無妨,山人自有妙計。」
李讓承認,程咬金的擔憂有點道理。
但別忘了,李讓是個掛逼。
世家門閥的殺手死士再多,擋得住火藥?
就算擋得住火藥,宛如附骨之蛆一般的磷火他們也擋得住?
要是磷火也擋得住,那李讓覺得給他們一點錢財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看著李讓成竹在胸的模樣,程咬金沉思良久,點點頭道:「正好這些日子清點出來的財貨也需要先送回長安,那這一次就讓你領隊?」
李讓毫不猶豫的點頭應下:「好,但出發之前,小侄還需要準備一些東西,還請程叔叔撥一部份人手給小侄使使。」
「行,這些人你隨便用!」
程咬金指指身後的士卒,答應得很果斷。
得了程咬金的支持,李讓也不再浪費時間。
他可不想一直在隴右待下去。
於是李讓起身,朝所有將士下達了他此生第一條軍令。
收集尿液!
收集尿液,當然是為了製作磷粉。
磷粉這種堪稱化學武器一般的東西,他早草原上就曾製作過一次,雖然最後也沒用上,但李讓從來沒懷疑過它的威力。
那是一種比火藥更加惡毒的武器。
他相信,火藥經過兩次逞威,世家門閥一定已經研究出來了相應的反制手段。
但...李讓的秘密武器又不止火藥一種。
連續三天,東山營地里都是熬煮尿液散發出來的惡臭。
這股惡臭一度讓程咬金不敢回中間的大帳睡覺。
因為李世民的大帳當初為了方便觀察西鄉村的動靜,恰好搭在了下風口的位置上。
李讓也在帳中緊鑼密鼓的製作火藥。
儘管這一次的火藥只是輔助手段,但為了以防萬一,李讓還是做了很多。
終於,在第三天夜裡,李讓帶著一支足足由數十輛馬車組成,綿延了數里的車隊出發了。
只是沒人知道的是,李讓帶走的這支車隊只有外圍這一圈的馬車裡裝了東西,剩下的都是空的。
而原本這些馬車裡裝著的那些金銀財貨,已經通過李氏的密道運到了渭河邊上,由一艘艘小小的民船順著渭水急速南下。
速度比之李讓的車隊不知快了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