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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1章 刺秦!刺秦!(萬字,含元旦加更月票加更月初求月票)

2025-01-08 15:44:16 作者: 想吃就吃牛肉
  第563章 刺秦!刺秦!(萬字,含元旦加更月票加更~月初求月票~)

  這是一個晴朗無雲的好天氣,溫暖的陽光都驅散了初春的涼意。

  荊軻眼眸低垂,眼底深處卻蘊含著無限的堅定決絕。

  荊軻身為正使,一馬當先,大步向前。

  秦舞陽捧著精美的條盒,緊跟在其身右,原本這點重量對他來說不值一提,可是現在他只感覺有著萬鈞沉重。

  隨著越來越靠近咸陽宮,秦舞陽便感覺越來越沉重。

  他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有勇氣。

  自己十三歲便殺人,自以為為壯舉,可是這秦國,無論文武,殺人對他們來說不過是飲水吃飯一般尋常。

  直到看到巍峨雄壯,壯麗威嚴至極的咸陽宮,秦舞陽瞳孔控制不住的放大,豆粒兒大的冷汗自額頭沁出。

  咸陽宮不是苦寒之地,小小的燕國王宮可以相比的。

  自己在這咸陽宮面前,在秦國面前,是那樣的渺小。

  而燕國,家族,都不能給自己任何的安全感。

  現在身前的主使荊軻,和身後攜帶禮物的上百隨從,也都不能給自己一分一毫的安全感。

  荊軻敏銳的發現了秦舞陽的異狀,心中悲嘆一聲,只小聲說了一句:「靜心。」

  秦舞陽勉強才靜下心,能靜,但也只有一點點。

  等到燕國使團到了咸陽宮門,天色已經大亮了。

  燕國使團的隨從自然不能入內,攜帶的禮物在經過盤查後,轉交由內侍帶入宮。

  身為主使和副使的荊軻和秦舞陽,也被搜身檢查,一切都沒有問題。

  直到,要打開盛放輿圖的條盒檢查。

  秦舞陽捧著條盒,面色發白,已經有些手足無措,荊軻眼疾手快,笑著上前,輕聲道:「小地方來的,年輕人沒有見過世面,大秦威武雄壯,宮廷巍峨壯麗,禮儀都不記得了。」

  荊軻取過條盒,自然而然主動打開,露出準備獻上的輿圖,完美被捲起的金澄紙在陽光下隱隱透著金光,金線編織的錦帶輕輕系在輿圖畫卷正中,挽成了一朵花。

  要檢查的密衛果然遲疑,碰也不敢碰。

  猶豫了下,連忙去請示上官。

  今日負責宮廷警衛,接待燕使的,是衛尉丞和玄羽衛的一名天字級密衛,兩人看了看,也是不敢碰。

  輿圖這東西比較特殊,這裝裱的這麼好,肯定是要大王親自打開的。

  現在燕使就要覲見了,這打開再繫上,這麼名貴的紙,準備的又這麼好,萬一搞亂了一點如何是好?

  兩人退往在一旁,好好商量了一會兒也沒拿定主意,正要想著再往上接著請示的時候,玄羽衛一名密衛悄悄傳遞了一個消息。

  一旁等待的秦舞陽,隨著等待,早就是口乾舌燥,四肢僵硬,袖子下的手緊緊抓著裡衣袖口。

  即便是荊軻,現在心跳也快了一拍,不過面上依舊是風輕雲淡,好似無事發生,甚至還微笑著不時向周邊人點頭示意。

  等到衛尉丞和天字級密衛過來,荊軻看到其中一人手中拿著一大塊磁石,心便放下去了。


  秦舞陽一顆幾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臟,也終於回落了落。

  果然,兩人只是用磁石在條盒上上下下過了一遍,沒有任何反應,便直接通過了。

  荊軻將條盒合上,秦舞陽捧著,兩人一前一後,在內侍的引領下走進了咸陽宮。

  進了咸陽宮,肅殺的氣氛更是令秦舞陽心中驚懼。

  一個個黑衣玄甲的大秦銳士,位列兩側,鋒利的目光死死盯著兩人,每個人身上無法抑制的銳氣和殺氣,甚至讓空氣中都瀰漫著血腥味。

  荊軻依舊可以不動聲色,可秦舞陽卻無法在這可怕的壓力下無動於衷,他現在走路都已經感覺腳步無比的沉重,雙腿甚至有些發軟。

  直到在這壓抑肅殺的可怕氛圍中,走到了章台宮宮前,秦舞陽看著抬頭也看不到頂的章台宮,用盡全力才咽了口口水,可是什麼也沒有,口中早已經乾燥的一滴水也沒有了。

  荊軻深吸了一口氣,緩慢悠長的吐出了一口濁氣,對著秦舞陽淡淡說道:「走吧,事關重大,不要御前失儀。」

  荊軻淡然的語氣和眼神給了秦舞陽一點勇氣,但也只有一點,勉強可以讓他鼓起勇氣爬上去。

  等到兩人終於到了章台宮殿前,秦舞陽已然是汗流浹背,冷汗浸濕了後背。

  荊軻也是多喘了兩口氣才恢復了正常。

  兩人等了一會兒,內侍宣召,令荊軻秦舞陽覲見。

  兩人剛踏入大殿,一瞬間,大殿左右兩側,文臣武將盡皆看向兩人!

  這大秦滿朝悍臣的目光,遠遠不是大秦銳士的目光可以相比的。

  而且還有著暗中護衛的高手,充滿警惕和銳利的目光盯著,甚至荊軻敏銳的感受到了幾道充滿惡意的目光。

  高高在上,審視的目光看向兩人,兩人被數十道銳利至極的目光從頭到尾審視了一遍。

  荊軻都忍不住抿了抿唇,至於秦舞陽,他快站不住了。

  秦舞陽已經兩股戰戰,四肢控制不住的顫抖,原本方正的臉上沒有一絲的血色,雙唇發白髮干,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滴落。

  雖然大秦的威嚴非常可怕,但是尋常膽怯之人也不至於嚇到如此模樣,可是秦舞陽心中有鬼,他想著自己要做的事,便嚇得手足無措,思緒混亂。

  秦舞陽好不容易跟著荊軻走到殿中,亦步亦趨,也跟著大禮參拜行禮:「外臣荊卿(秦舞陽)拜見大王,大王萬福金安。」

  荊軻聲音一切正常,可是秦舞陽的聲音卻在顫抖。

  「平身。」

  嬴政高高在上的聲音傳來,在這大殿之中悠悠迴蕩。

  「謝大王。」

  荊軻起身,低眉順眼,態度恭謹,半弓著身子,只是微微低著頭,目光看著地板。

  秦舞陽,他起不來了,還趴在地上。

  中蒼眼睛一眯,呵斥道:「副使何以殿前失儀?這是何意?」

  荊軻急忙向著嬴政拜了一拜,又對中蒼拱手致歉:「大人勿怪,小地方來的人,不懂禮儀還請諒解。」

  說罷連忙攙扶起秦舞陽,對他笑了笑,又將條盒牢牢放在秦舞陽懷中,讓他捧好,隨後上前一步,一鞠到底向嬴政請罪:


  「大王,北方藩屬蠻夷之地的粗野人,沒有見過天子,被大王威嚴震懾,所以心驚膽顫。求大王稍微寬容下臣,讓下臣能夠在大王面前完成使命。」

  嬴政一聲輕笑:「寡人久聞燕國秦開之名,乃世之強將。副使秦舞陽,你是秦開的孫子吧。」

  嬴政這一句話,喚回了秦舞陽的心神,他想起了祖父曾經的傳奇,他想要承認,卻不敢承認,今日他讓祖父蒙羞了,他沒有臉面承認。

  他聽到了荊軻的話,想要繼續自己的使命,可是無邊的恐懼令他四肢既僵硬又發軟,眼淚鼻涕都流了下來,沾濕了整個面龐,嘴唇在不停地顫抖,整張臉狼狽哭喪的不成樣子。

  嬴政輕輕搖了搖頭,對這個廢物極其失望,外強中乾的傢伙,就連被寡人取樂的資格都沒有。

  嬴政淡然道:「行了,副使先去殿外侯著吧。有主使荊卿一人也就夠了。」

  荊軻連忙拜謝:「多謝大王寬仁。」

  拜謝後,趕緊取過了秦舞陽懷中捧著的條盒,秦舞陽淚流滿面看著荊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荊軻對他又笑了笑,輕輕拍了拍他肩膀,笑著安慰道:「不怪你,去殿外等候吧。」

  秦舞陽淚水更加洶湧,卻是終究回過了一些心神,腳步沉重的走向了殿外,無數輕視的眼神,令人生不如死。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到了殿外,在一個房柱底下蹲下,整個人縮成了一團,寬袖遮住了整個腦袋。

  在秦舞陽轉身退下以後,荊軻滿臉帶笑,舉重若輕,動作既自然又小心,一舉一動帶著十分的恭謹,輕輕將條盒放在了大殿的地板上,自懷中取出了國書,雙手捧著舉過頭頂。

  「大王仁德,小臣萬謝。」

  「此乃我家君上之國書奏表,敬獻大王一觀。」

  內侍急忙趨步上前,取過國書,檢查過之後敬奉嬴政。

  荊軻依舊是躬身候著,直到嬴政開始翻閱國書,這才接著說道:

  「大王之仁德,如春風化雨,潤澤萬民。大王心懷蒼生,廣施仁政,恩及四海,令天下歸服。大王之德,上感於天,下化於民,實乃世之聖君。」

  「大王之天威,小國伏首以拜。大王之仁德,四海無不傳誦讚揚。大王心懷天下,恩及寰宇,乃致天下歸心而向化。」

  「燕國不過是藩屬蠻夷之地的小國,一向心慕王化,與大秦世代交好。如今大王威壓四海,我家君上願為大王之臣妾,我燕國願為大王之屬國。小臣此來正是奉我家君上之命,慶賀大王收納趙地。」

  「為賀大王千秋之偉業、萬世之鴻勛,我家君上特將燕國最富庶的上谷郡、廣陽郡,兩郡共計四十二城獻於大王!為大王賀!為大秦賀!」

  荊軻俯身捧起條盒,自然而然打開,高高舉起,讓嬴政和殿中眾臣看清用金錦帶裱裝的十分精緻的輿圖,金澄紙在陽光下隱隱透著金光。

  朝堂之上袞袞諸公的目光都被吸引在了這小小的輿圖之上。

  裝輿圖的條盒鑲滿寶石,已經足夠精緻寶貴,但是不值一提。

  承載輿圖的金澄紙同重量比黃金貴幾十倍,但是依舊不值一提。

  這不是單純的幾張紙,這紙上的輿圖,代表的是燕國最富庶的千里江山!

  常人看這一份輿圖,不過是幾張圖畫,可是在這袞袞諸公眼中,看到的就是千里江山,在嬴政眼中,看到的就是江山之美!

  這輿圖代表了燕國的臣服!

  代表了只要拿下這份厚禮,用不了幾年,不需一刀一槍,燕國就要和韓國一樣直接內附!

  嬴政微微一笑,輕聲說出了荊軻最想聽的那句話:「燕使上前來,為寡人講述這兩郡山川。」

  荊軻心中大定。

  縱然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猛虎臥於後可心腸不驚。

  可是現在面對的不是猛虎,是更勝猛虎千倍萬倍的黑龍!

  荊軻的心臟,依舊控制不住跳的快了。

  快了一拍。

  荊軻將打開的條盒高舉過頭頂,低著頭小步緩慢上前。

  沒有人阻攔。

  一切順利。

  近了、

  近了!

  近了!

  二十步、

  十五步,

  八步了。

  還不夠,

  走上垂帶踏跺了,

  還不夠,

  終於、到了嬴政御案一側。

  足夠了。

  到了現在,荊軻還沒有抬頭看到嬴政。

  荊軻神色自若,滿面恭謹笑意,輕輕將條盒放在御案,小心捧出輿圖,小心放下。

  恭聲道:「請大王御手啟封,小臣不敢僭越,大王啟封后小臣為大王講解。」

  嬴政微笑的點了點頭,輕輕一扯,便把捆縛輿圖,挽成禮花的錦帶解開。

  荊軻便抖了抖寬袖,將手露了出來,右手按著輿圖,左手緩緩推開輿圖。

  輿圖之上,山川顯現,城池林立,好一幅千里江山。

  「大王請看,上谷郡、廣陽郡,兩郡共計四十二城,其包含易水兩岸肥美之地,督亢膏腴之地」直到現在,荊軻的一切都無懈可擊,無愧於大智大勇。

  嬴政身子微微前傾,貌似已經認真投入欣賞輿圖上的江山之美。

  兩人相距,已不過三尺!

  此時距離嬴政最近的內侍都有兩步!至於密衛侍衛,更是不知多遠!

  縱然貴為萬乘之軀,可此時!

  也可以血濺三尺!

  輿圖已經快要被完全推開。

  荊軻依舊在介紹:「這裡是燕國最富饒關鍵的土地,皆是地勢平坦,物產豐饒.」

  輿圖被推到最後,已然完全展開。

  只見一點寒芒突顯!

  劍,已在手中!

  精,早已集中!

  氣,早已凝結!

  神,早已蓄髮!

  意,悍勇決絕!

  勢,渾然天成!

  一腔熱血,一往直前!

  殘虹鑄成,尚未飲血,邪劍早已饑渴難耐。

  魚腸寶劍,銳發劍鳴,為屠龍而亢奮至極。

  荊軻左手握著的寶劍通體劍氣渾然濃厚,劍尖三寸劍芒銳不可當!

  他一切的一切的一切,全部都凝聚在了這一劍之中。

  全身一切的精氣神,榨乾了全部的血氣與內力,全部的勇氣和殺意都凝聚在了這一劍之中!

  眼中再無其他,只有眼前之敵,這拼死決絕,蘊含猛士全部勇氣和氣力的一劍刺向了秦王!

  刺向了盤踞天下的黑龍!

  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下,電光火石間,大殿之中所有臣子與護衛都完全沒有反應的一瞬間,這一劍已經刺向黑龍!

  但是荊軻萬萬想不到,就在這一瞬間,嬴政竟然依舊可以來得及反應。

  秦王身前竟然在千鈞一髮之際還可以布下罡氣護罩!真是可怕的修為,可怕的警惕性。

  但是這一往無前的一劍已經不需要考慮任何事情了。

  向前!

  向前!

  向前!

  萬邪不侵,刀槍不入的罡氣護罩依舊擋不住這一劍!

  破第一層,恍若無物!

  破第二層,摧枯拉朽!

  破第三層,勢如破竹!

  可是到了第四層,再難寸進!

  這一劍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但是唯獨不包括嬴政!

  就在荊軻出劍的剎那間,早有準備的嬴政已經在身前布下九層罡氣護罩。雖然嬴政預計荊軻最多破四五層,但還是布下了九層,主打的就是穩健。

  荊軻怒目圓睜,目眥盡裂,持劍繼續向前!

  這一劍距離嬴政咽喉不過一尺三寸了!

  本就殘中有缺的殘虹,竟然經受不住這巨大的壓力,在一聲悲鳴後,瞬間破碎開來。

  這是一把邪惡凶厲之劍,卻從未見過血。

  殘虹破碎以後,露出了魚腸,魚腸劍芒吞吐,已經極盡決絕!

  有我無敵,有死無生,一往無前!

  這就是勇絕之劍!它現在的主人沒有辜負它!

  可是,不夠。

  手持魚腸的荊軻拼盡全力也不過又擊破了一層罡氣護罩。

  嬴政甚至動都沒有動。

  冕旒都沒有一絲顫動。

  荊軻瞳孔巨震,驚駭至極,看向嬴政,隔著冕旒,只見嬴政微微笑了笑,那意味實在莫名悠長。

  這是童年以後,他第一次見到嬴政。

  即便隔著冕旒也能看得出,秦王十分威武英俊,而且實在身姿魁梧,此時雖然帶著笑,可是他的眼神深處只有著無比的冷漠。

  更主要的是,秦王竟然還笑得出!

  嬴政揮了揮手,就將荊軻重重擊退到大殿上。

  他可沒興趣繞著柱子跑,現在鬧劇該結束了,很有趣。

  也該結束了。

  倒在大殿上的荊軻經脈寸寸斷裂。


  整個人肌膚通紅,七竅流出黑血。

  躺在地上呼吸已經微不可聞。

  刺秦、屠龍,失敗了。

  註定的失敗。

  他的這幅慘狀倒不是嬴政用力過猛。

  嬴政不想殺人,他長這麼大還沒親手殺過人呢,仁君不是開玩笑的。

  純粹是荊軻那一劍是有死無生的一劍,拼盡了自己的一切。

  年不過三十,已經是油盡燈枯。

  在一一看無一錯版本!

  直到此時,直到荊軻已經躺在大殿上一動不能動,大殿之內其他人才反應過來。

  內侍發出了尖銳的爆鳴聲:「護駕!護駕!快來人護駕!!!」

  話沒說完就跳到嬴政面前,張開雙臂將嬴政護在身後。

  隱藏在嬴政身邊的密衛,也早就全都跳了出來,一大半護在嬴政身前,其他人將荊軻圍了個水泄不通。

  與此同時,諸多文臣武將,哪怕是七老八十的,也都連滾帶爬的跑到龍座台階下護在了嬴政身前。

  另有無數修為高深的內侍,密衛,侍衛也衝進大殿,一時間整個大殿熱鬧非凡。

  嬴政輕笑一聲:「夠了,寡人一切安康,何須大驚小怪。」

  「諸卿都坐回去吧。」

  這一切說時遲那時快,實則也不過幾個呼吸罷了。

  諸多大臣眼見自家大王毫髮無傷,這才驚魂未定的行了一禮,回了座位坐好。

  這時候他們的心跳依舊是在劇烈的跳動,即便是知道內情的,也是控制不住的緊張驚懼,同時有著對嬴政無比的敬仰尊崇!

  這一劍爆發後的殺氣無比的可怕,遠比想像中可怕,可是在大王面前就連威力都爆發不出來,大王動都不動,一切都消弭於雲煙了。

  而諸多內侍密衛,也退下了一些人,仍有眾多人護在嬴政身前,警惕的看著所有人。

  延瑾養氣多年,而且知道此中謀劃,並且也對嬴政有著絕對的信心,此時也緊張的夠嗆。

  他一直是堅決勸諫嬴政不要犯險的,但是嬴政不聽。

  此時他已經派人去捉拿燕國使團所有人了,整個咸陽宮和咸陽都進入了戒嚴狀態。而在殿外的秦舞陽,現在也已經被拿下,押進了殿內。

  秦舞陽被兩名密衛左右押著跪下,他一旁不遠處就是氣若遊絲的荊軻。

  看著荊軻的慘狀,秦舞陽淚流不止,涕淚俱下,可是卻什麼話也說不出,現在肅殺至極的氣氛遠比剛才更可怕,死亡的恐懼,甚至可能是生不如死的恐懼,徹底擊潰了他。

  他有太多想說的話了,可是現在什麼也說不出,只能顫抖著哭泣。

  嬴政冷聲道:「寡人倒是理解了,你這名將之孫,為使入秦本是重用榮耀之事,為何卻如此恐懼緊張。」

  嬴政嗤笑一聲:「原來,是想要行刺寡人!」

  嬴政猛然一拍御案,發出一聲巨響,御案直接斷碎,在壓抑寂靜至極的大殿連綿迴蕩,嚇得所有人一顫,秦舞陽更是直接癱在了地上。

  這個由紫檀木打造,厚實的桌案,在方才的劍氣衝擊下已經千瘡百孔,現在嬴政一掌之下徹底化為了碎木頭。


  不過除了身前的桌案,其他的物品在嬴政的刻意控制下並沒有什麼損失。他可不想大修章台宮,那花費太大了,沒必要的損失還是要控制的。

  嬴政繼續做著自己的戲,勃然大怒道:「真是好大的膽子!」

  「大秦與燕國一向交好,寡人待燕國一向厚待。汝使臣在大秦,寡人悉心厚待。汝燕國以出使相賀之名,行刺殺之實,簡直是無禮無義、無信無恥至極!」

  「說,到底是怎麼回事?!都有誰牽涉其中!」

  秦舞陽已經癱在地上抽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而荊軻,也不知哪裡來的氣力,強撐著挺起了上身,雖然支撐的手臂還在顫抖,他的左手還牢牢的握著魚腸,雖然此時的魚腸已經喪失了一切鋒芒。

  但是他依舊緊緊握著,一個劍客,在死之前是不可以鬆掉手中的劍的。

  雖然他也知道,事情已經絕對做不成了。

  料到了一切,可是料不到秦王的修為這麼高,已經不是人了。

  荊軻的雙目已經被血色籠罩,他什麼都看不清了,可是依舊驕傲的看向嬴政的方向,無禮的仰頭直視嬴政。

  嬴政輕笑一聲:「你這惡賊,勇氣可嘉,你已經盡力了。」

  荊軻咧著嘴,勉強牽動面部肌肉露出了一個笑:「汝偽善之君,大惡似仁,天下落入汝手,必被汝肆意蹂躪。吾今為國為天下,不能除汝這惡君,不過是吾技薄體弱,非汝有德,命不該絕!」

  「只可惜吾不能報主上之恩,吾之大仇。」

  聽聞此言,眾臣紛紛厲聲斥罵,嬴政揮了揮手,眾臣住口,可是依舊是怒目視之。

  嬴政冷下臉來,呵斥道:

  「汝等惡賊,不過匹夫之勇,爭強好勝,好勇鬥狠,知小禮而無大義,自詡俠義,卻不知何為仁德!以犯禁為榮,也敢奢談天下?也配奢談蒼生?!」

  嬴政聲音逐漸高昂。

  「汝等可知天下紛亂了多少年?又死去了多少人?」

  「神州紛亂五百餘載,死傷千百萬人,汝這惡賊,又何曾看見?」

  「列國互相攻伐,百姓困苦,沉淪於水深火熱之中,汝又何曾看見?」

  「諸國又有哪一個不曾攻伐他國?又有哪一場戰爭不是死傷無數?汝又何曾看見?」

  「寡人,只有寡人!寡人深切看在眼中!看著百姓疾苦,寡人亦是心痛如絞。」

  「寡人自幼為質,見慣了人間疾苦,所以寡人立下大志,誓要一合八方,讓天下所有人都是一國之人!說同樣的話,寫同樣的字,可以相互理解,相互友愛!」

  「只有天下合為一統,才能再也沒有戰爭!」

  「在這個過程中,確實還會有死亡,但這不過是陣痛!不過是一時的,現在的一些犧牲,為的是以後千秋萬代永久的和平!」

  嬴政怒斥道:「汝等惡賊,有幾時想過天下百姓?汝的眼中,又幾時有過平民?!行刺寡人,無信無義,汝是在踐踏天下的道德!」

  「無論汝是否能成,兩國也必將開戰,戰事一起,立時便是生靈塗炭。」

  「汝可曾想過這一切?竟還敢奢談天下,奢談蒼生?!」


  荊軻一言不發,他已經氣絕身亡,屍身仍舊盯著嬴政。

  他不願受辱,事既不成,只求速死,方才話音未落,已經悄悄在魚腸劍劃破了手指,只是他經脈盡斷,氣血枯竭,足足過了好幾個呼吸,劇毒才要了他的命。

  嬴政不在乎他死不死,繼續饒有興趣走自己的劇本,接著厲聲呵斥道:

  「燕王一向無禮無信,如今不仁不義,寡人誠心相待,禮遇非常!如今竟然派此惡賊,借祝賀之名行刺寡人,簡直是駭人聽聞,千古以來從未有之。」

  「眾卿,燕王此舉,寡人當如何為之?!」

  眾臣齊齊怒聲高喊:「滅燕!滅燕!滅燕!」

  滅燕之聲響徹雲霄,嬴政沉聲道:「傳寡人諭令,即日起做好準備,來年春日,滅燕!」

  「發檄文傳諭天下,讓全天下都知道,燕王的所作所為!這是何等的不信不義!」

  「燕王無恥無德,寡人不會像他一般,發戰書給燕王,寡人要堂堂正正滅了燕國!」

  「延瑾,查清此番行刺的一切明細,所有參與之人全部要查清,所有人,交給寡人親自裁決。」

  「至於這兩個惡徒,拉下去仔細盤問,要把一切都弄清楚。」

  延瑾俯身稱是,眾臣各自忙碌。

  一名密衛小聲提醒延瑾荊軻已死,延瑾瞪了他一眼,小聲回了一句大秦自有章法,把荊軻和秦舞陽全給拉了下去。

  嬴政心情舒暢,優哉游哉的去了章德殿。

  今日這戲演的很開心,玩的也很開心,總算給枯燥的日子增添了三分樂趣。

  而且,所有的目的也都達到了,現在就讓風吹一會兒吧。

  後續全天下的反應,嬴政同樣頗為感興趣。

  至於燕國,大批密衛早就派了過去,農家墨家包括陰陽家也都有準備,如果燕丹真的有膽量弒父殺君,那嬴政一定助他一臂之力!

  燕國越亂,滅燕也就越容易,損失也就越小。

  這種驚天動地的大事是瞞不住的,嬴政也沒想瞞著,他自己都發了檄文傳遍天下,消息迅速傳遍了整個咸陽。

  隨後從咸陽迅速傳向天下。

  燕王派使團以獻土稱臣,祝賀為名,行刺秦王!

  已經殺到了秦王面前!距離秦王不過一尺!險些成功!

  後宮眾美人聽聞嬴政遇刺,一個個嚇得花容失色,哪怕明知道嬴政修為高深莫測,而且也已經沒事了,可是還是個個驚恐萬分,這是關心則亂。

  一個個匆匆忙忙趕赴章德殿求見。

  嬴政露了個面,證明自己啥事沒有,安了諸位美人之心,讓她們都回去了。

  諸位美人各自回宮後,紛紛用盡手段去打聽具體詳情。

  只有一個例外,姬瓊。她倒不是不想來,她是來不了。

  她聽到這個消息,是內侍來傳旨的,她被禁足了。

  得知原因以後,當場就暈過去了。

  不只是她,她宮裡好幾個宮人也跟著一起暈了,勉強沒暈的宮人,好一番忙碌才救醒了眾人,隨後整個宮裡便是哭泣聲不停。

  趙姬聽聞此事大驚失色,花容無光,鳳輦都沒坐,第一時間就策馬跑到了章德殿,把嬴政上上下下摸了一遍,再三確定沒事才放下心來。


  確認沒事後,當場就掉下淚來,梨花帶雨抱著嬴政哭個不停,搞得嬴政哭笑不得,心裡既是歡喜又是心疼,再三安慰才讓趙姬重新陽光明媚。

  趙姬無比恐懼失去嬴政,她已經太多年沒有感受過這種恐懼和絕望了,一瞬間就像回到了二十年前,身陷邯鄲險境一樣。一切都不重要了,政兒沒事最重要,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

  趙姬擔心過後便是暴怒與憤恨,罕見的親自發布了命令,讓宮人拿著她的鳳印,命令延瑾查清事實後,將這兩個使者,全部五馬分屍,挫骨揚灰。

  嬴政也沒阻止,趙姬嚇得不輕,好好發泄一下也好。趙姬好好陪伴了嬴政一天,才放心回宮。

  這事情沒什麼好查的,一切都是一目了然的。

  查也只是為了把相關人員統計一下,然後就是怎麼處理。

  主使無論是燕王喜還是燕丹,都不重要,反正是燕國王室。

  其他的從犯,尤其是刺客,這已經不是一般的惡賊了,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也敢做,竟然也敢參與進去,必須重拳出擊!

  殺全家已經不夠了,必須誅三族!

  當越來越多的細節和刺客身份的消息傳出去,暈過去的就不只是姬瓊了。

  嬴馨身為王后,自然可以最快得知消息。

  在得知刺客用的劍是趙人鑄造,而且其中還有魚腸劍後,當場就出了一身冷汗。

  這,這,一語成讖了。

  竟然真的有人拿魚腸劍想要弒君。

  不好!魚腸劍是自己手裡流出去的!

  怎麼那麼湊巧,剛給了嫂嫂,那麼快就換來了流光劍,又那麼巧,是和燕丹換的?

  完了完了。

  嫂嫂不會牽扯其中吧?若是如此,自己也說不清了。

  不對,嫂嫂會不會真的牽扯其中?

  嬴馨畢竟入宮多年,也有了些政治敏感度,能想得到嬴政若真的遇刺身亡,整個大秦會亂成什麼樣子。

  若真的亂了起來,剛剛亡國的趙國是真的有可能重新復國的。

  得利之人,除了諸國,趙人也是最得利的。

  當嬴馨想到這一點,更是嚇得冷汗淋漓,額頭都全濕了,汗水順著高挺秀氣的鼻樑滑落。

  在強行冷靜下來以後,第一時間就又去找了嬴政,將事情如實相告,請嬴政下令,先看守好原趙國王室和諸多重臣。

  嬴政倒是還真有些驚訝,也十分欣賞,這傻丫頭,在關鍵時候還真不含糊,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嬴政故意態度含糊,只讓嬴馨不用擔心,回宮好好歇著就是。

  嬴馨心裡七上八下,但是也只能先回宮,什麼也沒有做。

  態度已經表明了,其他的都不該做。

  做多錯多,若是有小人從中作梗,引起誤會,那可就是弄巧成拙了。

  嬴政派玄羽衛看住了趙國王室成員和所有重臣,全部暫時禁足家中。

  這個天大的噩耗傳到趙悼倡後耳中,再加上又被重重玄羽衛看管禁足,當場就讓她暈了過去。

  這點事情她還是看的明白的,無論如何也說不清了。


  等她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嚇得手足無措,六魂無主,已經哭了好幾場的安樂侯趙遷。

  趙遷一臉擔憂的看著趙悼倡後,看到母親醒來,當時就是又哭出了聲,他已經懂事了,也看得出可怕的後果。

  趙悼倡後看到趙遷哭起來,自己也忍不住哭出聲,母子二人抱頭痛哭。

  哭完以後,趙悼倡後趕緊強自鎮定下來,立刻上表嬴政,說明一切干係,趙人和惡賊真的沒有一分關係!

  在大秦趙人生活的非常好!趙人是真心實意想要融入大秦的!絕無二心啊!

  並且毫不掩飾的給嬴馨也上了箋表,把一切都說的清清楚楚,真的毫不知情,一切都是意外,是偶然,處理魚腸劍都是建信君去做的。

  至於趙國原本的王室和諸多重臣,突然被禁足在家,也都是個個心驚膽顫。

  但是聰明人是多數,想到嬴政遇刺之事,自然知道,怕是有趙人牽涉其中,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但是想到這裡,更是心寒。哪個混帳,愚蠢的混帳做這種蠢事!是要害死所有人嗎?

  建信君雖然除了得知嬴政被燕國使臣刺殺,其他的一概不知。

  但是依舊迅速的聯想到了魚腸劍,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個道理他是明白的。

  他瞬間就知道了,為什麼那麼湊巧就能合適的把魚腸劍賣出去!

  這絕對不是巧合,這是燕國想要把趙人也拉下水!而這其中,夫人和王后一定被人利用了!

  郭開!絕對是郭開!

  一切都那麼自然而然,都那麼湊巧,那就絕不是湊巧,是謀劃!

  建信君心中一片冰寒,他不知道,這件事到底是郭開自己一個人的想法,還是秦王指使的。

  如果是郭開的想法,那他到底是想要做什麼?是想要把自己這個礙眼的人處理掉?

  如果是秦王指使,那就更可怕了,那很有可能是為了除掉一切可能的隱患!

  建信君不愧是做了十幾年趙國相國的人,在有限的情報中,從蛛絲馬跡里把事實推斷了個七七八八。

  但是,他也更心寒了。

  身為俎上魚肉,一切都只能聽天由命,要看秦王想要事態發展到哪一步。這件事,現在已經可以發展到無上限了。

  至於另一個昏過去的,當然是公孫麗了。

  原本確定嬴政沒事她就放心回宮了,她是萬萬想不到還能牽扯到自己身上。

  刺客是師兄!

  在聽到這個消息以後,公孫麗正在喝茶,猛然站起身,只感覺兩眼一黑,搖搖晃晃,當時就趴在了桌子上。

  公孫麗何其聰明,原本聽到兇器是魚腸劍,就已經想到了會牽扯到王后身上,還來不及高興,就聽到了這個晴天霹靂一般的噩耗。

  嚇得侍女也腦子一片空白,手忙腳亂的叫醒公孫麗,公孫麗回過神來,又是感覺一陣陣眩暈。

  這可真是禍從天上來,公孫麗心裡是五味雜陳,悲苦不已,即便一向性格堅強,現在也是控制不住的痛哭流涕。

  得到了師兄的消息,這是好事。

  可是為什麼是師兄行刺大王的消息?天大的禍事啊。

  還說什麼,是為了報仇。

  師兄啊,你、你、你,你怎麼能這麼糊塗啊?!

  你之前衝動,已經害了你自己,現在又做出這種錯事,這不是又要害了師妹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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