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大人，時代並沒有變
自己的老師成了中醫研究院的副院長！
王孟德一臉的驚喜。
至於後邊蒲老說的，因為需要考慮其他同志的心情，短時間內，他無法成為內科的負責人這件事，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反正內科主任這個職位，還是有自己老師兼著。
而且，不出意外的話，過個兩年，這個職位就會成為他的囊中之物了。
就他這幾年做出來的成績，真的空降一個主任過來，也無法服眾，內科研究所就會陷入無休止的內鬥之中。
這一點，上級和研究院的領導們，肯定都看得明白。
況且，蒲老成了副院長，自己的靠山往上升了，跟自己升職也沒多少區別，再說了，內科現在，早已經是他說了算。
至於有實無名這種虛的東西，他才不在乎呢。
想到這裡，王孟德笑著說道。
「先生，我現在還年輕，升職的事情，以後機會還多著呢。」
「嗯，你能這麼想，就對了。
我雖然還兼著內科負責人，不過精力有限，以後的工作重心，主要是研究院裡的工作了，內科研究所的工作，你要擔起來。」
蒲老見他沒有被虛名所惑，便含笑的點了點頭道。
一開始，他真的有些擔心這個出色的弟子心裡不痛快。
這幾年，為了國家和研究院，王孟德一直在不停的研究，取得了這麼多的榮譽和成果。
要不是年輕太輕，早就該讓他做一個科室的負責人了。
也幸好自己是他的老師，如果是一般人，下邊有一個這麼出色的下屬，在高興之餘，肯定時時刻刻如坐針氈。
「是，先生，我會把科室的工作搞好。」
王孟德也不客氣的直接答應道。
兩個人聊了幾句，接著，蒲老感嘆道：「這一次研究院裡，競爭副院長的人，有好幾個。
本來我是沒有什麼優勢的，沒想到，因為你的原因，一直中立的陳副院長居然轉頭支持我了，才讓我險險的勝出。」
在去年底的時候，那個副院長剛傳出要徹底的退休，中醫研究院不少科室的負責人就在蠢蠢欲動。
科室負責人和副院長這兩個職位，區別可是很大的。
蒲老剛開始是沒想著競爭的，他已經七十來歲了，去年有段時間身體又出現了不適。
還是王孟德極力的勸說，才讓他抱著試一試的心態。
當然，呼聲最大的是其他兩個科室的負責人，別人都以為他是陪跑。
最終的結果，卻是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
沒想到中立的陳副院長也罕見的表態，支持蒲老。
再加上朱副院長和魯院長等人的支持，以及上級綜合考慮之下，讓蒲老成功當了這個副院長。
「對了，孟德，陳副院長的弟子，接手用黃花蒿製成西藥，治療瘧疾的研究，進展如何了？」
「先生，經過我的提點，他們已經提取了大量的青蒿乙醚提取物，目前正在軍事醫學科學院的實驗動物中心進行動物實驗。
昨天陳副院長的弟子，恰巧遇到了我，就聊了幾句，聽他說，下個月底就能完成狗的毒性試驗。接下來，還會進行其他動物的試驗。」
王孟德回答道。
之前，他跟魯院長無意中提了一嘴，說是黃花蒿也能製成西藥，對瘧疾也有很好的治療作用。
沒想到魯院長就上心了。
特意在每周的例會上，研究了這件事情。
最後，陳副院長的弟子就承擔了這個責任。
現在，因為有王孟德的幫助和指導，他們已經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
黃花蒿的提取物，對於治療瘧疾，試驗效果居然出奇的好。
這讓陳副院長很是振奮。
他的弟子，現在就缺一個這種機會，才能名正言順的參與決策科室里的工作。
這也是他放棄中立，轉頭支持蒲老的主要原因。
「他的研究和你一樣，對你有沒有影響？」
蒲老有些擔憂的問道。
兩個人的研究方向一致，而且都是用的黃花蒿，區別只是一個用了中醫的方法，一個使用了西醫的手段。
他擔心別人的研究，會對弟子有衝擊。
如果是為了自己能成為副院長而造成的，那可就是揀了芝麻丟了西瓜，本末倒置了。
「先生，您不用擔心，我們兩個人雖然都在研究治療瘧疾的藥物，但我有信心，不會受到什麼影響。」
王孟德笑著安慰道。
他研究出來的青蒿散藥方，療效肯定比提取出來的青蒿素要好。
這一點自信他還是有的。
從海南那邊反饋的結果，也驗證了他的判斷。
更何況，陳副院長和他的弟子，當著魯院長的面，已經保證了，一旦出了成果，名義上還是王孟德帶領他們研究出來的。
「那就行。」
蒲老樂呵呵的說道。
「走吧，已經出來好一會兒了，該回去了。」
說著，他就慢慢的往辦公室走去。
王孟德小心的跟在他的身後。
自從進入了三月份，天天一天比一天暖和。
這天早上。
王孟德沒有坐公交車，而且騎著自行車，往田各莊走去。
一路上，他發現，在田地以外的荒地上，除了一些樹木以外，完全不見一絲的綠色。
不少老人和孩子，都各自拎著籃子或者其他的工具，蹲在道路兩邊的荒地上，仔細的尋找著。
只要發現有綠丫冒出來，就會被他們迫不及待的挖出來，小心的放進籃子裡。
對於餓了一冬天的人來說，現在完全顧不上讓草長大再吃了。
現在，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
地里的莊稼和野菜都還沒長成，大隊倉庫里的糧食，早就見了底。
甚至已經斷了好一陣子糧食了。
沒辦法，只能靠著一些玉米杆粉和小麥稈粉等等一些代用食品，強撐著。
開春後，下了一場雨，枯黃的大地上，就逐漸的冒出了一些野菜的嫩芽。
然後，每天就有無數強忍著飢餓的人，進行『涸澤而漁焚林而獵』。
花了兩個多小時，王孟德來到了田各莊的村頭不遠處。
就見，村裡的壯勞力和婦女，正在大隊幹部的組織下，進行集體勞作。
老人和孩子，也跟他一路上見到的情形一樣，漫地遍野的尋找著一切可以充飢的東西。
野菜和野草也不管有沒有毒，全都挖出來。
沒毒的直接下鍋吃，有毒的，焯水之後下鍋煮了吃。
時長有村民食物中毒，也無法阻擋大家的決心。
一路上，都和善的和王孟德打著招呼。
每個人，都是腿和肚子浮腫的厲害，甚至有幾個人，連臉都浮腫了。
「堂哥，您來了。」
村頭路邊的一顆柳樹上，傳來了王孟啟的聲音。
抬起頭來，王孟德看到，堂弟和幾個半大小子，正在樹上摘著柳芽。
「孟啟，爺爺奶奶在家裡麼？」
「堂哥，爺爺奶奶在家裡呢，我陪你一起回去。」
王孟啟麻利的從樹上下來了，他的手上，還攥著一個口袋，裡邊裝著小半口袋的柳芽。
到了家裡。
就見王京徽坐在院子裡，抽著旱菸袋。
而王田氏，則是在旁邊，手裡拿著針線和一件衣服，正在縫補著。
看衣服的大小和樣式，就知道是王孟啟的。
「爺爺，奶奶，我來了。」
「喲，我乖孫子來了。」
王田氏聽到聲音，連忙停下了手裡的活計，抬起頭，一臉開心的說道。
王京徽也站起身來，放下手中的菸袋桿，含笑著看著他。
看到兩個老人比之前又消瘦了不少，王孟德強忍著難受，笑著說道：「爺爺，奶奶，我看您們來了。」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就算有他隔一段時間送來的營養品，也最多是讓他們的身體沒有變的那麼虧空。
想要天天吃飽，是不可能的事情。
其實他們兩個老人還算是不錯的，每天都能有一些糖水或冰糖等營養品補充能量。
像別的大部分老人，在這幾年裡，最終很多都沒有扛過去。
「來了就好。
孟啟，快去屋裡搬個小木墩出來。」
王京徽咳嗽了兩下，然後吩咐道。
家裡的板凳，早就在辦大食堂的時候，就拿到了隊上的食堂里。
現在家家戶戶都用自做的一截木墩，當成板凳。
坐在院子裡，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王孟德陪著爺爺奶奶聊著家常，又仔細的觀察了一下，發現他們的身體沒有什麼大礙，才放下了心。
只要再熬過這一兩年，農村以後的日子，雖然還是會經常吃不飽，但也總歸不會像這兩年這麼艱苦難過。
再加上有他在暗地裡的幫助，肯定會過的還不錯。
就在他給王田氏說著幾個孩子調皮搗蛋的事跡時，就見大爺王寧匆匆從外邊走了進來。
「哈哈，果然是孟德來了，我剛才聽村里人說，還不怎麼相信呢。
渴了吧，孟啟，你去大食堂，給你堂哥端一碗熱水過來。」
「大爺，我不渴，別讓孟啟跑一趟了。」
王孟德連忙擺手說道。
他在來的路上，快到地方的時候，已經喝了一杯空間裡存放的茶水。
「呵呵，那就等渴了，你吩咐孟啟去大食堂給你端碗熱水，你放心，大食堂里負責的都是村裡的熟人，你嫂子現在就在裡邊負責燒火呢。」
王寧見他態度堅決，便笑著說道。
因為王孟德的關係，雖然大隊裡的幹部，沒有王家人，但隊上還是稍微照顧了一下他們家。
王孟維的媳婦，就被安排在大食堂里負責燒火。
這可是個搶破頭的好活計，不僅輕鬆，每天飯菜出鍋時，還能提前撈一口吃的。
聊了一會兒，王孟德看到王寧沒有著急走，便主動開口道：「大爺，您先去忙吧，可別因為我，被扣了工分。」
他回來已經有一會兒了，再不回去，可能就會被記曠工或者請假。
這一天的工分，可就只能剩一半了。
「嗨，沒事，不會影響我的工分。
我來的時候，隊長特意囑咐我，讓我多和你聊一會兒，不算曠工。
對了，孟德，還有一個事情，你們醫院，這個東西多不多？如果有，能不能下次回來的時候，給我帶一點回來。」
說著，王寧就從兜里掏出一個紙包，然後遞給了他。
王孟德接過，打開一看，發現是一些白色無味的粉末狀物品。
便奇怪的問道：「大爺，這是什麼呀？」
「孟德，這是咖啡因，你肯定聽說過。」王寧笑著解釋道：
「這可是好東西，隊裡的幾個大牲口，因為一冬天缺少吃的，沒貼上膘，幹活都沒力氣。
自從給它們吃了這個後，不僅干起活來，不知道疲倦，就連胃口，也小了不少，需要的飼料也減少了很多。」
PS:給牲畜服用咖啡因，是國內六十年代的真實發生的事件。
「什麼？」
王孟德聽了之後，頓時驚住了。
咖啡因居然還能這樣用。
其實這也是無奈之舉，由於這幾年糧食欠收，農村人畜的口糧都十分的緊張。
為了解決飼料不足以及牲畜因為吃不好沒力氣這個問題，一些農民便想到了這個妙招。
甚至，一些更為困難的地區，例如晉地，部分農民食用咖啡因來抑制食慾，還能消除疲倦，讓自己吃得少，還能不知疲倦的勞作。
這種在艱難時期的權宜之計，實在令人感到心酸。
王孟德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同時，他想到前世，一些白領偏好咖啡，一些公司大量免費的提供咖啡，美名其曰是福利。
這種行為，和他現在看到和聽到的，給牲畜服用咖啡因，沒什麼區別。
果然就像那句話說的那樣：大人，時代沒變。
見他不說話，王寧又開口道：「孟德，難道你們醫院沒有這種藥麼？」
「噢，大爺，我們是中醫醫院，一般不使用這個東西。」
王孟德含糊的說道。
他有心提醒，這種服用咖啡因的危害，但一時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如果是物資充足的時候，他肯定會義正言辭的講著大道理。
但現在，一切為了生存的年代，他無法讓人民放棄給牲口服用咖啡因。
所以，他只能裝作不知道。
而且也不打算匯報給國家。
就算是要禁止，也要等到大家基本上都能吃飽的時候。
「好吧，那我一會兒給隊長說一聲。」
王寧露出了一絲失望的神情說道。
說完，他剛要坐在王孟啟搬出來的木墩上，突然臉上露出了痛苦之色，用手用力的扶著自己的後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