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蘇清淵。」
話音落下,一個銀髮黑袍的男子緩緩出現在我眼前。
他劍眉飛鬢,膚似寒冰,五官輪廓俊美絕倫,一雙金色的眼眸蘊藏著無盡的鋒芒,冷銳而孤傲。
薄唇殷紅如血,微微揚起的弧度美得近乎邪性,只是唇角的笑意三分譏諷,七分玩味,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危險氣息。
他身材修長,氣質卓然,黑色的長袍用金絲銀線勾勒著繁複的古老花紋,奢華矜貴,襯得他整個人有種君臨天下的王者霸氣。
果然是他!
我記得這張臉。
上次我夢到的就是他!
本以為那就是一個噩夢,沒想到夢境裡的人此刻竟然真實的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有些難以置信,偷偷掐了自己一把。
很疼!
是真的!
「你,你剛才說我染指你的東西,什麼意思?」
「我認識你嗎?我什麼時候拿你東西了?」
「你是不是搞錯了?」
我雙手捂著胸口的位置,往後退了退,警覺的看著他。
這男人在夢裡差點就把我活剖了,直覺告訴我,他不是什麼善類。
「還不承認?」
蘇清淵眸光森冷攝人,唇角挽起一抹譏諷的笑意:「白湘,你當真以為有木靈釵護著,本座就奈何不了你?」
話音落下,他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逼近到我的眼前,細長白皙的食指中指合併,戳中我的眉心。
我只覺得眉心針扎一般刺痛了一下,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反應,下一秒他已經鬆開了我。
「竟然不在你的體內?」
蘇清淵冷峻的面容閃過一絲詫異和困惑:「怎麼會這樣?」
我觀察著他的表情,稍稍鬆口氣:「我就說你搞錯了,你還不……」
「不可能!」蘇清淵再次逼近我,強大的氣場壓得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金色的眼眸死死的盯著我,冷冷質問:「東西不在你身上,你為何會沾染上本座妖元的氣息?」
「你到底把東西藏在了什麼地方?」
我嚇得不輕,口條都不太利索:「那,那個,大哥,你,你說有沒有這種可能,我根本就沒拿你東西,只是無意間可能接觸到了……」
「要,要不然,你跟我說說,你那東西到底長什麼樣?我回憶回憶,之前是不是在哪見過?」
「你當真不知?」蘇清淵身上的黑袍無風自動,渾身上下散發著陰冷寒意,厲聲質問。
我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我真不知道,真的!我發誓!」
蘇清淵眸光一寒,眼底似有殺機升起:「那本座就不必留著你了!」
「別!別!別殺我!」
我感知到了危險,頓時求生欲爆棚,情急之下大喊道,「你要找的東西那麼重要,我要是死了,你可就連最後一絲線索都斷了!」
蘇清淵明顯一頓,似乎有幾分動搖。
我忙又補充道:「說不定我可以幫你!你給我個機會,也是給你自己一個機會。」
蘇清淵眼底的殺意一點點淡去,稍稍考慮了一下,開口:「你說的也有些道理。」
「本座可以給你三天時間,不過,本座怕你活不過今晚!」
「什麼意思?」我剛剛鬆了的一口氣立馬又提了上來。
什麼叫活不過今晚?
蘇清淵嗤笑,看我的眼神明顯帶著幾分輕視:「你已經是將死之人,竟然還不自知?」
「本座若沒猜錯,昨晚你並未來祭拜這棵老槐樹。」
「原本今天正午,陽氣鼎盛之時有一瞬陰氣最重,是你唯一能補救的機會。」
「可你還在這裡浪費時間,難道不是在等死嗎?」
我暗暗一驚,沒想到蘇清淵對我的事這麼了解。
不過,他的話也點醒了我。
剛才他就說了什麼障眼法,這會兒又嘲笑我在浪費時間,看來我現在燒香還不晚!
我一秒也不敢多耽擱,立馬跪在老槐樹下開始燃香燒紙。
「還不算蠢得無可救藥。」
蘇清淵輕嗤一聲,又道:「不過,就算你躲過這一劫,今晚他也不會放過你。」
「你若不想死,燒完香,即刻去準備一袋陳米,兩隻五年大公雞和兩條吃生肉的大黑狗。」
「陳米撒在院子裡面,公雞放在屋頂,黑狗拴在門口。」
「記住,天黑之後,無論誰來敲門,都不要出去……」
說完,他就消失不見了。
我也不知道他的話是真是假,可不可信,但還是暗暗記下。
等香燭點燃,我麻溜的將銀元紙錢一股腦的塞進火盆,竄起來的火苗讓我頓時有了些暖意。
我隱隱聽到風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怒吼咆哮,充滿了無盡的怨恨。
不過,隨著紙錢一點一點燃燒,那聲音慢慢隱去,一切也回歸了平靜,眼前漸漸有了亮光。
等香火燃盡,黑暗散去,頭頂仍是烈陽高照,樹蔭下哪還有什麼狐狸皮?
我擦了擦額角的冷汗,一刻也不敢多留,趕緊起身往家裡跑。
到了家,沒看見奶奶,我喝口水就想出去找,結果一抬眼就看到村裡的傻子趴在我家牆頭,陰惻惻的對著我發笑。
他一邊拍手打節拍,一邊用嬉笑的嗓音唱:
「白家女,亡斷魂。」
「狐仙今晚要上門!」
來回就這兩句,反覆吟唱,古怪的腔調讓人心裡毛毛的。
我本來不該跟一個傻子計較,可是整個枯河村就我一家姓白,這不擺明了是衝著我家來的?
當即我就操起門口的笤帚把他趕了出去。
人雖然被我趕跑了,可我心裡總覺得膈應,不自覺的想起上次那個詭異的夢境。
我趕緊出門去找奶奶。
奶奶上午是朝著張有德家方向去的,我打算先去他家看看。
可還沒到張有德家,就發現裁縫鋪前面圍了不少村民,一個個臉色凝重複雜,像是出了什麼大事。
我隨便拉了個熟人打聽一下才知道,原來就在昨晚,張有德一家四口在自家的房樑上吊死了。
連同剛滿三歲的孫子都沒能倖免。
我驚駭不已,一時間有些難以置信。
昨晚張有德還跑到我家來咬死了我家十幾隻雞,怎麼一會兒功夫人就沒了?
而且,死的還是一家子。
就算大人有什麼想不開的,也不至於帶上剛滿三歲的孩子一起走。
張有德平時最寶貝他的大孫子了,怎麼能狠得下這個心?
圍觀的人很多,我沒湊進去看,只聽到不少村民在小聲議論。
「老張好端端的,怎麼就吊死了?昨天我在村里碰到他還跟我打招呼了,不像是想不開的樣子。」
「是啊,他兒子媳婦也娶了,還生了個大胖小子,正是享福的時候,能有什麼想不開的?」
「你們說,會不會是跟白家走得太近了,被狐仙報復了?」
「你這麼一說,還真有可能!剛才你們沒看見,村長讓人來收屍的時候,屋裡地板窗台上都是狐狸腳印,還有狐狸毛哩!」
「哎呀!我也想起來了,昨晚我起夜的時候,好像看到張裁縫從白家的院子裡出來,當時的樣子就有點古怪……」
他們越說越玄乎,我沒敢往下聽,見奶奶不在就趕緊先回去了。
一路上心裡都惴惴不安,這些流言真要傳出去,我們祖孫兩個恐怕要讓唾沫星子淹死。
特別是張有德兒媳婦的哥哥陳大龍,村里出了名的混子,這話如果傳到他耳朵里,少不得要找我家的麻煩。
現在想起來,奶奶上午特意叮囑我,跟任何人都不要提起張有德昨晚來過我家,像是早就料到會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一樣。
可奶奶不在村里,到底能去哪呢?
眼看天快黑了,我心裡突突直跳,不安的感覺越發的強烈,只能暫時把這件事放一放,趕緊去把蘇清淵讓我準備的東西買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