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脾氣暴躁的老頭,耐性都不大好!
我苦哈哈的笑了笑,忙道:「是是是,我這就幫前輩打開妖闕的禁制。」
妖闕的這道禁制就布置在洞穴的入口處,平時只能進不能出。
在外人眼裡是一道無形的屏障,只有神樹一族才能看見。
我走到入口處,凝神靜氣,調動周身的靈力,將所有的力量引到指尖。
然後抬起右手,對著虛空處緩緩畫出一道金光。
金光所點之處正是禁制的符文所在,我牽引著金光慢慢遊走,將整個法陣的所有符文全部點亮。
最後揮手成拳,重重的砸在符文中間。
整道屏障頓時如同鏡面一樣分崩離析,嘩啦啦掉落下來。
眼看禁制解除,妖闕裡面的百妖都抑制不住興奮,瘋狂的晃動著鎖妖籠。
這禁制原本對妖力有壓制的作用,現在禁制被毀,光靠鎖妖籠根本困不住這些修為高深的大妖。
衝破牢籠逃出來只是遲早的事。
辛河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我身後,欣慰的道:「小丫頭,你做的不錯,秘境的將來就靠你們了!」
「你趁現在出去還來得及,這裡剩下就交給老夫吧!」
說完,突然猛地推了我一把。
我還沒有心理準備,整個人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
等我落地時,已經回到了懸崖之上。
冷珏還算有點良心,立馬過來扶住我,關切的問:「白湘,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目光轉向高鶴,發現他的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許多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身上都散發著一股讓人很不舒服的氣息,旁邊還放著一口很大的青銅爐。
青銅爐的四周雕刻著古老而繁複的花紋,其中還有一些眼熟的符文。
看上去有點像是古代方士用的煉丹爐。
我皺了皺眉,心中生疑,忙問冷珏:「他們什麼時候來的?」
冷珏把我拉到邊上,小聲道:「你剛被拉進去沒多久他們就突然出現了,感覺像是在這附近埋伏了很久。」
「白湘,我早跟你說過不要和神機道的人為伍,你看現在被算計了吧?」
我確實沒想到高鶴還藏著這麼一個後手。
不過沒關係,我既然敢來也不可能一點勝算都沒有。
只是冷珏不該無端被牽連進來的。
他是狼族唯一的血脈,不管是於公於私,我都要保全一二。
當即沉聲對他道:「他的目標是我,跟你沒關係,你先出去吧!」
「不行!要走一起走!」
冷珏態度堅決,語氣固執道,「讓我丟下你自己一個人逃命,我做不到。」
我有些無奈,可也實在沒工夫跟他爭辯。
只能道:「那待會兒你顧好自己,不用管我,我不會有事的。」
冷珏大概是覺得自己被小瞧了,有些不樂意道:「這話應該我說才對吧?」
「你看看你現在這弱不禁風的樣子,關鍵時刻還不得讓小爺保護你?」
我苦笑一聲,竟無力反駁。
剛才為了打開妖闕的禁制,我確實耗費了不少靈力,此刻若是有一面鏡子,我肯定能看到自己略顯狼狽的模樣。
不過,關鍵時刻,冷珏能放下他哥哥被蘇清淵殺死的芥蒂,主動提出保護我,這多少讓我有些感動。
看來,他心裡雖然有怨氣,生死關頭還是拎得清的。
這時,高鶴突然喊了我一聲:「白蕪神君!」
他大概是沒想到我能從妖闕裡面全身而退,目光幽幽的落在我身上,含著幾分笑意道:「妖闕的禁制已經打開,我真該好好謝謝神君。」
「若非神君出手,我恐怕還要等很久很久。」
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呢!
我冷冷一笑道:「光用嘴巴謝有什麼用?」
「來點實際的行不行?」
「我廢了這麼大勁幫你打開了禁制,你這兩句話就給我打發了?」
高鶴本意大概是想在我面前刺激我一下,卻沒想到我現在心理素質特別好,根本不接他的招。
他順著我的話皮笑肉不笑道:「不知道神君想要什麼樣的謝禮?」
我指了指他身後的那隻銅爐道:「謝禮就不必了,高門主若是真有誠意,不如跟我說說,你弄來這個東西是想幹什麼?」
「我這被高門主利用了一路,也該跟我說兩句大實話了吧。」
這個高鶴,確實比我預想的還要奸詐。
之前我問他有什麼圖謀,他編了一個聽起來很合情合理的理由。
我雖然不信,但也找不到他話里的破綻。
所以,我這一路走來,陪著他演戲,不過是想看他到底想幹什麼。
我原本以為他的謀算是在塗山秘境,卻沒想到他的算盤打在了妖闕。
剛才在妖闕裡面見到了辛河,通過跟他的一番交談,我這才明白過來。
原來高鶴根本不是想借用我的力量獲得永生不死的身軀,而是想幫著辛河打開妖闕的禁制。
不過,他現在這副殘軀都是拜辛河所賜,我是不相信他會心甘情願的為辛河辦事。
他把我帶到這裡來,肯定自己也有別的所圖。
那口青銅爐,我之前沒見過,也沒聽他提起過,想來應該是他一直捏著的一張底牌。
如今底牌亮出,只怕是到了揭牌的時候了。
高鶴聽我這話,笑了笑道:「這不過是高某一時心起,做的小玩意兒罷了,入不了神君的眼。」
「至於有什麼用處,待會兒神君自然會知道的。」
這話說得,就跟沒說一樣。
他還真的懂得廢話文學!
既然問不出來,我也不白費這口舌了。
敷衍的點點頭笑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我話音剛落,對面的妖闕就衝來一股強勁的妖風,隨之而來的是幾隻凶神惡煞的大妖。
那幾隻大妖在妖闕裡面的時候動靜就最大,實力應該也是最強勁的。
他們被囚困在妖闕幾千年,早已憋得發瘋,如今重獲自由,自然是要大開殺戒。
我和冷珏不想往槍口上撞,立馬退到了後面的石柱上,打算觀望一下。
高鶴腿腳不便,要躲也來不及了。
不過,看他鎮定自若的樣子,應該是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逃跑。
阿零作為他的貼身護衛,盡職盡責的守在他旁邊,其他幾十個黑衣人立馬就在旁邊擺起了法陣。
法陣裡面金光四溢,念咒的聲音猶如潮水一般一浪高過一浪。
吵得人腦瓜子嗡嗡的。
我正想跟冷珏吐槽一句,沒想到一回頭就見冷珏痛苦的抱著腦袋,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掐住了一樣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他身體抖得厲害,腳下不穩,眼看就要從石柱上掉下去了。
我趕緊伸手拉了他一把,指尖凝聚一道靈力彈入他的眉心。
他這才眉宇稍稍舒展開來,緩和了幾分。
「好厲害的拘妖陣!」冷珏喘著粗氣,看著還是挺難受的。
這拘妖陣其實是捉妖陣的一種變形,陣法模式差不多,只是同時幾十個懂行的高手同時布陣,威力至少比捉妖陣強了十倍。
我和冷珏離得比較遠,冷珏都能難受得頭疼欲裂,要是距離近一些,恐怕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而且,他們還把咒語也變成了攻擊力的一部分,但凡是陣法或者咒語覆蓋到的地方,幾乎沒有一隻妖能逃的出去。
就算是有千年修為的大妖,在這樣強力的攻勢下,恐怕也只有倒地哀嚎的份。
看來這是高鶴專門為了對付妖闕裡面的大妖而精心研究的法陣。
前面幾隻大妖雖然來勢洶洶,可落到了拘妖陣中,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
我眼睜睜的看著那幾隻大妖很快就被他們收入到了青銅爐中。
青銅爐就在陣法的最中間,仿佛一個收割器,不停的收割闖進來的大妖。
為了讓那些大妖喪失理智,源源不斷的自投羅網,高鶴還命人把玉子良帶了上來。
他們把玉子良的手腕割破一道口子,任由鮮血放肆的流淌。
然後把他放在最前面,充當誘餌。
那些大妖聞著活人的血腥味,更加瘋狂,猶如飛蛾撲火一般爭先恐後的往裡面沖。
我此刻才明白高鶴為什麼進來還要帶著玉子良,原來是派這個用場。
可憐玉子良這麼純善的一個孩子,到頭來只能被高鶴拿來當吸引大妖自投羅網的餌料。
我雖然心疼玉子良,可我現在並沒有多餘的能力去救他。
辛河剛才已經叮囑過我,讓我不要插手百妖穴的事,看他的樣子應該是有別的打算。
我若是貿然出手,會打亂他的部署不說,也無法掩護玉子良全身而退。
就在我心中焦急的時候,一道琤然琴音突然劃破咒語聲,猶如仙音妙樂,落入耳中。
我詫異的抬頭,下意識的想尋找聲音的來源。
靠在我邊上有些脫力的冷珏喃喃開口:「舜華……」
「什麼?」我以為是他意識不清醒,在說胡話,追問一句,「你剛才說舜華了?」
冷珏有些費力道:「是舜華,這是她的琴音!」
「她來了!」
原來舜華還會彈琴!
我之前倒是不知道。
不過,舜華怎麼來了?
她不是應該在妖市嗎?
「是你通知她的?」我看著冷珏問。
冷珏搖搖頭道:「沒有,不是我……」
不是冷珏,那難道是……
我不用細想,心裡隱隱已經有了答案。
果然,下一秒,兩道熟悉的身影幾乎同時出現在我的視野中。
一個紅衣如火,美艷動人,一個白衣勝雪,宛若謫仙。
正是舜華和蘇清淵兩人。
除了他們兩個,後面還有幾個熟面孔。
柳宴,玄鶴,風還有陳邪。
再後面,就是許多妖界的護衛。
果然,蘇清淵半路離開是去搬救兵了。
我看到這麼多人,憂喜參半。
喜的是,危難之際,身邊還有這麼多人幫襯,我不再是孤身奮戰。
憂的是,此局危機重重,我已經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準備,沒想過牽連他人。
他們來了,只怕是很難全身而退。
「湘湘!」蘇清淵看見我安然無恙,原本緊張的面色終於緩和了一些。
「我是不是來晚了?」
我笑著微微搖頭:「不,你來得剛好!」
事實上,他來得比我預想的還要早。
蘇清淵走近後發現冷珏因為渾身無力,正靠在我身上,俊冷的臉立馬就黑了下來。
「你怎麼也在這?」
邊說著,邊揪住冷珏的衣領,隨手往舜華那邊一扔。
「看好你的人,別讓他亂跑!」
舜華這會兒手裡正抱著琴,哪有功夫去接冷珏?
而且,冷珏單獨跑到這裡來,肯定沒告知舜華,舜華看他多少有點來氣。
當即直接一腳就給他踹到了邊上,讓兩個妖界的守衛幫忙看著。
我正要跟舜華道聲謝,旁邊的柳宴突然衝過來抱住我,淚眼婆娑,神情激動道:「小白!」
「小白你終於想起來了!」
「現在你應該記得我是誰了吧?」
「恩,我都想起來了。」我苦笑一聲,安撫一般拍了拍柳宴的後背。
抬頭見蘇清淵正用一種很危險的眼神看著我,只能趕緊把他推開。
「真沒想到你也趕來了。」
柳宴紅著眼眶,一副很受傷的表情道:「你還好意思說!」
「小白,我還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
「這麼大的事,你竟然還想瞞著我?」
「要不是我正好撞見玄鶴到妖界去搬救兵,到現在我還被蒙在鼓裡!」
他邊說邊埋怨的瞪了我一眼。
我自知理虧,只得笑笑道:「我這不是看你受了傷,想讓你好好養養嗎?」
柳宴氣鼓鼓道:「你都在這拼命了,我還養什麼傷?」
「再說了,這點小傷算什麼?早就好了!」
我看他生龍活虎的樣子,確實傷勢應該好得差不多了,心裡踏實了一些。
不過大敵當前,眼下並不是敘舊的時候。
我安撫了他兩句,轉頭看向舜華,對她微微點頭道謝。
舜華沖我翻了個白眼,輕哼道:「你也不必謝我,我來這不是沖你!」
「阿淵上次就在你手裡吃了大虧,我若不來,誰知道歷史會不會重演?」
「白湘,你最好別讓我發現你真的背叛了阿淵!」
我之前一直不明白,舜華本來跟我關係挺好的,怎麼突然有一天對我的態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那時我還沒有恢復記憶,不知道自己的另外一層身份。
現在回想起來,舜華當時應該是知道我就是蘇清淵當年金屋藏嬌的那個「小情人」。
所以才把我視作了眼中釘。
不過,我也不會因此而記恨她。
舜華本就是敢愛敢恨的真性情,她若是知道了當年的事,還對我虛與委蛇,我倒是有點不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