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陳邪扔石頭的時候,我全程一直關注著,所以大概記得石頭是從哪個位置消失的。
快要走到那個位置的時候,我立馬放緩腳步,閉上眼睛感受周圍靈氣的波動和走向。
既然是陣法,自然需要靈力支撐,我感知到了靈力的所在,大概就知道陣法在什麼位置了。
風不是說,這是一個會反彈攻擊力的防護陣。
那我不帶著敵意和攻擊力,陣法不就對我不起作用了嗎?
我真身是桫欏樹,蘊含著萬物生靈之氣,本身就能降低很多法陣對我的牴觸。
所以,當我觸碰到陣法的外緣時,陣法並沒有把我視作外來侵入者。
很輕易的接納了我。
我緩緩的走進了陣法的中間,發現神機道的那些黑衣人好像並沒有注意到我。
我從他們身後走過,他們仿佛把我當成了空氣。
我本來還想仔細查看一下的,但見風和陳邪都緊張的站在外面看著我,只能先找到陣眼,把防護陣解除,讓他們進來再說。
防護陣一解除,陳邪立馬衝進來,手裡握著一把短刀,眼底殺氣騰騰,似乎要大開殺戒。
按照我們原先的計劃,確實是要先除掉布陣的神機道弟子,但就在剛才,我發現了另外一個情況,於是趕緊制止陳邪。
「等等!先別殺人!」
陳邪有些不解,皺眉問:「怎麼?你到現在還想護著他們?」
「我知道你不喜歡濫殺無辜,可神機道的這些弟子手上可沒一個是乾淨的!」
「你沒必要同情他們!」
我解釋道:「我不是維護他們,只是不想髒了你們的手!」
「你仔細看看,這些人的狀態不對!」
我邊說邊指著其中一個黑衣人道:「你看他,渾身的生命力正在以很快的速度流逝,這根本不是在布陣,而是在獻祭!」
「如果只是正常的布陣,怎麼可能我們三個闖進來他們還無動於衷?」
「我看他們像是被蠱蟲控制了,應該不是心甘情願作為祭品的。」
陳邪聽我這麼一說,有些不信的上去揪了一下黑衣人的耳朵。
那黑衣人一點反應都沒有,跟個無知無覺的木頭人差不多。
風見狀,沉吟道:「以高鶴的做派,確實有這個可能!」
「加入神機道的那些人雖然都幫高鶴做過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但他們大多都很惜命,沒有人會因為他這麼瘋狂的計劃心甘情願的葬送自己的性命。」
「除非,他是用蠱蟲控制了這些人!」
我點點頭道:「所以,光是殺了他們根本沒用。」
「他們死的越快只是加快獻祭的過程罷了。」
「只有找到母蠱,才能讓他們擺脫高鶴的控制,破除這拘妖陣。」
可母蠱肯定在高鶴的身上,他身邊有阿零護著,我們這幾個人要想近身,恐怕是沒那麼容易。
我正皺眉發愁,這時,一隻發著綠光的小蟲子突然飛了過來,在我的頭頂來回盤旋。
我一看,是綠螢。
頓時眼睛一亮,心中暗喜。
綠螢雖然毒不死高鶴,但讓它幫忙找一下母蠱還是可以的。
而且,它個頭這么小,有體積上的優勢。
說不定能在高鶴完全察覺不到的情況下幫我們把母蠱找來。
我趕緊把綠螢招過來,讓它停在我的手心,簡單給它交代了一下任務。
綠螢在秘境的時候跟了我多年,早已通了靈性,而且它最擅長的就是聞著熟悉的氣味找東西。
我大膽的猜測一下,高鶴用來控制阿零和這些神機道弟子的母蠱應該是同一隻。
畢竟,比屍香蠱還要厲害的母蠱本身就不多見,高鶴此刻派上用場的自然是他最後的底牌。
綠螢之前是跟著玉子良和阿零一起下山的,它已經認得阿零身上子蠱的氣味。
所以,要找出那隻母蠱並不是難事。
可沒想到我剛把綠螢放出去,高鶴就發現了我們。
他二話不說,直接放阿零過來對付我們。
阿零到了高鶴手裡,已經變成了一個殺人如麻的機器,他出手招招狠辣,直擊命門,根本沒有留情的餘地。
我手腳功夫不行,只能躲到後面,讓風和陳邪在前面擋著。
陳邪原本的優勢在於身形敏捷,速度極快,但在阿零面前優勢也變成了劣勢。
因為阿零不光速度比他更快,力量也比他更強。
陳邪和阿零不過對了兩招,直接就變成了挨打的沙包。
雖然有風在旁邊幫忙,但兩個人合力也攔不住阿零的強大攻勢。
「砰!」陳邪一不小心落到了阿零的手裡,整個人被踹飛了出去。
阿零沒有罷手,砂鍋一樣的拳頭立馬就追了上去,看樣子是打算給陳邪致命一擊。
我在邊上看的心驚肉跳,可想阻攔也來不及了。
好在陳邪求生意識很強,倒地的瞬間立馬用手撐著地面,借力彈跳了出去。
只是倉皇中角度不對,身體一歪直接砸在了其中一個黑衣人的身上。
那黑衣人被蠱蟲控制著,沒有任何的反抗,剛好給陳邪當了人肉墊子。
阿零追了過去,突然停住,好像是有所忌憚。
我看到這一幕,趕緊提醒陳邪:「他沒辦法對神機道的人出手!」
「你找個人當擋箭牌,看看他還敢不敢打你!」
陳邪還真聽了我的話,直接把那個被他砸得口吐白沫的黑衣人揪起來,擋在面前,試探著往前面推了一下。
果然,阿零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看來高鶴給他的指令應該是對抗外來的潛入者,而且不能對自己人出手。
卡到了這個BUG,接下來就輪到陳邪反擊了。
不過,阿零一身銅筋鐵骨,刀槍不入,陳邪對他出手自己也占不到什麼便宜。
雙方只能像貓抓老鼠一樣相互僵持著。
我這時又有了新的發現。
那個神機道的弟子被陳邪帶著離開了原來的位置之後,陣法似乎出現了一瞬間的空洞。
雖然周圍的靈力很快就自動填補上了這一空缺,但這陣法整體的力量也被削弱了幾分。
我稍微一琢磨,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這個陣法裡面所有布陣的神機道弟子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位置。
雖然缺少一個兩個不會影響整個陣法的運轉,可是如果位置空缺得太多,那為了填補這些空缺肯定要從其他地方輸送能量過來。
然後,陣法就會在無形之中慢慢被削弱。
這不正是我們一開始想要的效果嘛?
我當即就把自己這個猜測小聲的告訴了風。
風略微思考了一下,點點頭道:「我們可以試試再移動一個人。」
反正現在阿零被陳邪牽制著,我和風這邊沒人干涉。
我倆商量過後,找了一個離我們的距離最近一個位置,上去直接把人敲暈,然後把他拖了出來。
這人死沉死沉的,拖著還挺費勁。
但跟我預想中的一樣,空出來的位置出現的漏洞立馬就被周圍的靈氣填補上了。
「你們這是幹什麼?」陳邪看我們兩個在往外拉人,有些不解的問。
我指了指他面前的阿零道:「別的事你不用管,你只要幫我們看住他就行!」
陳邪這回沒有跟我唱反調,他點點頭道:「行吧,那你們快點。」
「我感覺這小子看我的眼神跟刀子似的,瘮得慌,我怕他還憋著什麼大招。」
我和風聯手,又麻溜的往外面拖了兩個神機道的弟子。
這些黑衣人真的像是被奪了魂魄的木頭人,任由我們怎麼折騰都沒有任何反應。
我們連著拖出來了五六個,感覺一個比一個重,體力也耗費了不少。
再回頭一看,周圍圍了一大圈,全都是人,至少還有四五十個。
我心裡頓時有些絕望。
不過,我們的動作還是要快些,這會兒高鶴的注意力還在妖闕和舜華他們那邊,暫時無暇顧及我們。
但陣法被削弱,高鶴髮現只是遲早的事情。
我們要做的就是在被發現之前,儘可能多的往外面拉人。
可就在我們拖到第七個的時候,高鶴果然發現了。
他重新給阿零下了指令,我看見阿零眼底冒出了紅光,顯然是要不惜一切代價殺了我們。
他抓住陳邪用來當擋箭牌的那個黑衣人,雙手猛地一使力,直接就把人的胳膊給撕了一條下來。
那人血噴了半身,卻不知道疼痛,被阿零扔垃圾一樣扔到了一邊。
「陳邪,快走!」我看到阿零殺紅了眼的樣子,一下子慌了神,急聲提醒。
陳邪反應還算快,眼看形式不對,立馬就往旁邊撲去。
可阿零動作更快,單手一把抓住了陳邪的腳踝。
我不敢想像接下來會是怎樣一個血腥的畫面,剛想衝上前去救人,就見風的身影搶在我前面。
他像是蓄了一股力量,趁其不備,猛地砸向阿零的面門。
雖然這樣的力道對阿零根本造不成任何傷害,但至少可以暫時擋住他的視野。
陳邪趁著這個機會掙脫了阿零,連滾帶爬的躲到了安全的地方。
看著他臉色慘白的樣子,估計是真的有點怕了。
說實話,我跟陳邪打了這麼多次交道,他一向是運籌帷幄,遊刃有餘,還從沒見過他這麼狼狽不堪的模樣。
之前就算是遇到蘇清淵,他也是很識相的秒認慫,然後麻溜的閃人。
可這次的對手不一樣,阿零完全是一個沒有感情,不講道理的殺人機器,一旦落到了他的手裡,必然逃不過被滅殺的命運。
陳邪在風的掩護下雖然逃脫了,可風自己在撤離的時候卻被阿零抓住了頭髮。
我咬了咬牙,回頭叮囑陳邪一句:「你快走!我去救他!」
然後掏出隨身攜帶的匕首衝上去,手起刀落麻利的割斷了風的頭髮,同時指尖凝聚一股靈力頂住阿零的眉心,暫時控制他的行動。
他雙手僵硬在半空,像是機器人電路出了問題,眼睛裡面時而茫然時而兇狠。
我這會兒動用的是淨愈之力,只能暫時控制他體內的暴虐,一但我的手指離開,他立馬就會奮起傷人。
「小風,你帶著陳邪快撤!」我語氣發沉,衝著風喊了一嗓子。
風這會兒也顧不上自己的頭髮被削掉一片,只是擔憂的看著我:「那你怎麼辦?」
我已經有些吃力,咬牙道:「我有辦法,你不用管我。」
「你們不走,我也走不了!」
「可是……」
「別可是了!」我對著陳邪急聲道,「還傻愣著幹什麼?」
「趕緊把你家老大拉走!」
陳邪到底還是在意風的安危,趕忙上來拖住他,把他帶到了安全的地帶。
我看他們兩個成功徹底,心裡終於鬆了口氣。
但我能明顯感覺到阿零已經不受我的控制了。
剛才跟陳邪他們說我有辦法撤退,其實是騙他們的。
阿零這麼強悍的殺人機器,我這小身板哪扛得住?
眼下只能撐一會兒是一會兒,希望蘇清淵和舜華那邊的動作能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