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打開門,屋外的村民紛紛圍了上來,眾人出奇的沒有說話,等著晚風開口,村裡有個不明文的規定,誰家有事,主家如果發話了,大家才可以幫忙,所以大家都只是在門外,並沒有進門。
晚風思考了片刻,開口說道
「筱筱她沒事,只是暈倒了,睡一天就好了,大家不用擔心,都回家去吧。」
有些人聽到他這麼說便是散了去,來這裡的人大部分都是好心的,自然也有來看笑話的,有些比較八卦的開口說道
「我看那郎中出來的時候滿臉愁容,不像沒事的樣子啊,你這小娃娃不會是撒謊騙人吧?」
晚風強裝鎮定,笑了笑說道:「那郎中檢查了說沒事,只是建議筱筱他到縣城再檢查一次,放心一些,不信你們可以去問問他。」
眾人見他都這樣說了,都選擇了相信,於是離開了這裡,再留在這裡也是自討沒趣了,唯獨沒有離開的只有大年叔,因為沈筱是他帶回來的,他知道沒有晚風說的這麼簡單。
「晚風,叔不知道你要做什麼,但是叔可以幫你的忙,別看叔年紀大了,當年可是救過你和樺非的命。」
晚風猶豫了片刻,想到自己的確需要有人幫忙,樺非他是沒指望,他從小就怕黑,更別說跟著自己去處理這種事,正好大年叔常年打獵,身手矯健,身上帶有殺氣,一般的小鬼真不一定敢靠近他,於是開口說道
「行,大年叔那就麻煩您了,但請您務必保密,如果被我干爺爺和乾爸知道了,肯定不會讓我做這些事的。」
大年叔知道他的顧慮,當即表示道
「放心,一會我看著辦!」
二人帶著大年叔,回到了家,國華看到大年格外的親切,當即留下他吃午飯,樺非留下來招待大年叔,晚風獨自一人回到了房間內,打開書桌拿出了那本書籍,連坐都沒有坐下,就翻看了起來。
「紅色,嫁衣,信物,沒錯就是這個了!」
晚風看著書籍上這一頁有些激動,果然有記載,看了一會又眉頭緊湊,沈筱所遇之事的確是陰婚,也稱冥婚,顧名思義是活人和死人結婚,冥婚分為三個階段,訂婚,成婚,洞房,收了玉簪子為訂婚,那紅色嫁衣則是成婚。
如果處於前兩個階段事情就比較好解決,只要悔婚付出些許代價就行,可是沈筱明顯處於第三個階段了,這裡的洞房和實際意義上的洞房是有區別的,根據書上的記載,沈筱目前的狀態屬於假死,這裡的洞房是帶沈筱的魂魄走,那麼過了今晚就會真正的死去,成為別人陰間的妻子。
也不是沒有解決的方法,只是這個解決的方法很是兇險,一但被發現就會被對方索命,他將書籍放回了原處鎖好,來到客廳,大年叔看到晚風的出現,心領神會於是藉口說道
「國華,吃飯就不必了,我答應這兩個孩子,帶他們上山體驗一下打獵,他們都是大男孩了,要培養一些膽識。」
大年叔見他猶豫不決再次開口說道:「國華,跟著我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你給他們準備點吃的,我帶著,要是回來遲就乾脆在我那睡一晚。」
國華看著自己這個壯的跟牛一樣,又十分怕黑的兒子,心下一狠說道:「行,你就帶著他們去吧,練練膽也好,別將來被人笑話。」
晚風開口說道:「樺非就別去了,他從小就怕黑,還是留在家裡吧,大年叔你就帶我一個人去吧!」
樺非哪裡不知道晚風的意思,頓時急了說道:「不行,我得跟你一起去!你不帶我去的話我就!」
晚風見他一副要說出實情的樣子,趕緊阻止道:「行行,你到時候別怕黑,怕的哭鼻子就行。」
大年叔和沈國華寒暄了一會,英萍拿著一袋饅頭和幾個餅出來,拿給了大年叔讓他們在路上吃,隨後就帶著二人出了門,怕被看出端倪故意繞遠路才再次到了沈筱家。
三人一進門,晚風立馬開口說道:「時間不多了,我也來不及和你們細細解釋,總之沈筱能救,叔你去將村子上最好的扎紙匠請來!」
沈筱父母聽到他這麼說,激動不已,沈筱父親立馬就出了門。
大概過了十來分鐘,沈筱父親帶回來一個老人,正是村子上的扎紙匠,沈筱父親將自己身後背著的竹簍放在了地上,眾人再次看著晚風,晚風帶著扎紙匠來到床前,拉開床簾說道
「爺,替我按照她的模樣在晚上之前1比1做一個紙人出來,要給紙人穿著紅色嫁衣。」
扎紙匠來之前已經聽沈筱父親說過此事了,自然不敢耽擱當即做了起來,晚風接著說道
「入夜以後,你們在屋外大門掛上兩個白色的燈籠,燈籠上要寫著喜字,門上也要貼著白色的喜字,這代表沈筱是自願嫁過去的,它們就會用八抬大轎來迎娶,而不是偷偷的將沈筱帶走,等沈筱的紙人做好,取沈筱左手食指,指尖血三滴,兩滴滴入眼睛,還有一滴點在額頭。」
一直到傍晚快要入夜的時候,紙人才做好,不得不說扎紙匠的手藝極好,做的頗為相似,沈筱父親謝過扎紙匠給了一筆錢,希望他不要說出去,扎紙匠允諾了之後離開了這裡。
沈筱母親按照晚風的吩咐,取了三滴血,點在了紙人的眼睛和額頭,樺非和大年叔在門外掛好了燈籠,貼好了喜字。
幾人簡單吃了饅頭填了填肚子,當下實在是沒有心思吃喝,心裡都是慌張不已,樺非更是害怕的緊,晚風見他身子都有些微顫。
「行不行?怕就回去吧?不要勉強自己了。」
樺非深吸了口氣,強裝鎮定,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可以,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的,一直到晚上十一點,晚風才再次吩咐道
「應該快來了,一會樺非你將紙人背出去放到轎子上就行,眼睛不要亂看,也不要說話。有接親的,就有送親的,我和大年叔去送親,送親的時候叔和姨你們兩個一定要在門口哭知道不?哭的越真越好,這樣他們就不會起疑,只要到了凌晨有了第一聲雞叫,你們就將玉簪子砸碎,陰間有陰間的規定,因為沈筱收了信物,它們才能找上門,只要它們沒有發現他們接去的是紙人,過了今晚你們之間就沒有任何關係了,它們以後沒辦法來找沈筱。」
說完這些,他拿出事先準備好香爐放置於紙人的面前,拿出三根香點燃,握在手中朝著門外拜三拜口中念道
「原本只有三分像,以血點睛可化人!」
隨即插在了香爐中,他還沒有開始修煉,自身並沒有法力,只能藉助玉佩的力量,他拿出了玉佩在紙人上方劃了一圈,香爐里的煙飄起,將紙人包裹起來,待煙散去之後,原本的紙人變成了沈筱,和真人沒有區別,眾人被晚風這個手段給驚到,大年叔看著眼前的少年不禁想到了當年的沈自在。
此時,屋外響起一聲鑼鼓聲「當」,眾人朝著傳來聲音的方向看去,相互看了看。
晚風忍不住深吸了口氣說道:「來了!」,樺非說不怕是假的,真到了這個時候,他慌了,身子止不住的顫抖,連腳都動不起來,晚風走到他跟前說道
「有些事,到了這時候,不是怕就可以不做的,如果你不做,以後我們再也見不到沈筱了,我話只能說到這裡,其它只能你自己去克服!」
「啪!」「啪!」
樺非給了自己兩個巴掌,深吸了口氣將紙人背在了自己身上說道
「開門!」
晚風將門打開,原本外面關著的院門已經自己打開,院子中詭異的漂浮著一個紅色大花轎,晚風知道只要自己將右眼的眼罩拿下來,他肯定能看見抬花轎的那些鬼魂,想到爺爺的囑咐,強忍了下來。
樺非一步接一步,每一步都極為的艱難,額頭的汗水不停往外滲,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難起來,臨近花轎的時候迎面吹來一陣陰風,樺非一個哆嗦差點沒站穩,晚風在後面看的著急,好在他再次穩住了身形。
蓋在身後紙人頭上的頭紗,自己飄了起來,露出沈筱那張稚嫩的臉,對方再確認,晚風在屋內緊張不已,兩隻手緊握。
漂浮在空中的花轎,落了下來,停在了地上,花轎的花簾掀了開來,樺非哪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於是將背上的紙人放了進去,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沈筱的父母見紙人進了花轎,想到晚風的囑咐和這幾天的遭遇,放聲大哭起來,一直強撐著的沈筱父親哭的比沈筱母親更大聲。
晚風和大年叔對視一眼,二人朝著花轎走去,晚風對著花轎的方向開口說道
「我們二人是送親的。」
花轎的方向飄來兩個白色的手提燈籠,二人接過之後,花轎再次升起,朝著院外飄去,速度不緊不慢,二人跟著花轎一路前行。
樺非看花轎走遠,一屁股癱坐在地上,身上的衣衫都被汗水給打濕了,短短几步路,他感覺自己虛脫了,他看著轎子遠去的方向,心中著急,但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二人跟著花轎不知道走了多久,漸漸的,走出了沈家村,臨近一片湖泊,湖泊的水極為碧綠,二人對視一眼明白這是到了天子湖了,前方升起了一片白霧,二人跟著花轎穿過了白霧,來到了一處古宅院,有點像明清時期的建築,門口兩個石獅子栩栩如生,漂浮在空中的花轎底下浮現出四個人影,花轎之前還有一位頭戴大花的老婆婆。
二人徹底走進了它們的地界,所以能看到它們的身形,領頭的老婆婆回頭對著二人說道
「小生,一會你進來領了賞錢,你們二人分了就走吧。老生你身上殺伐之氣太重,老奴就不請您進來了。」
距離雞鳴大約還有一個時辰左右,無論如何他都要確保沒事之後才離開,於是晚風對著那老婆婆說道
「我是沈筱的哥哥,我就這麼一個妹妹,我想見見她嫁給了什麼樣的人家,可否讓小生見一見妹夫?」
那老婆子愣了一會,普通人怕是早就想離開這裡了,這小生居然還想進來,可見兄妹之情極深,見一面也是應該,於是開口說道
「小生所言有理,待我進去通報一聲,但只許你一人進去。」
晚風看了大年叔一眼,點了點頭說道
「那就先謝過老婆婆了!」
老婆婆瞬間消失在場中,不多時再次出現,那老婆婆看著晚風說道:「你跟著進來吧。」
宅院的門緩緩打開,晚風跟著花轎走了進去,裡面並沒有和自己想的一樣張燈結彩,裡面極為的寬曠,場中央站著一個約莫二十來歲的男子,胸前戴著大紅花,模樣還算俊俏。
晚風想到沈筱才十三歲啊,簡直是個畜生,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沒到這裡之前,他以為自己會害怕,可他現在不但不害怕,還有一種想要上前滅了他的衝動。
「大,大舅哥?」晚風故作慌張開口的說道。
那男子點了點頭,沒有看向晚風,滿臉笑容看著花轎,晚風見他抬腳朝花轎走去,暗道不好,於是快步上前攔在了前方,晚風感覺到對方的不悅急忙說道
「大舅哥,別急,往後時間多的很,好歹你要告訴我你的姓名呀!」
男子眉頭緊皺開口說道:「想做我哥,你還不配,娶了你妹是你們族上的福氣!」,天空已是微亮見白,晚風心下也是一狠說道
「去你大爺的福氣,我妹妹才十三歲,你怎麼下的去手,要不是我能力不足今天必定打的你魂飛魄散!」
男子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單手一揮,晚風感受到一股距離,身子不受控制的朝著一旁倒飛了出去,狠狠砸在了地上,被砸的七葷八素,那男子撥開花轎,走了進去,過了一會從裡面傳來怒吼聲
「小崽子,今天我必定要了你的命!」
那男子凌空飛起,以極快的速度朝著晚風飛來,一隻手成爪狀,朝著他喉嚨抓來,還沒有從地上爬起來的晚風迅速向後方挪去試圖避開那爪子。
眼看晚風小命就要不保,霎時胸前的玉佩金光大閃,形成一個無形的光罩,將那隻手擋在了胸前,不得前進半分,晚風大口喘著粗氣,看著離自己近在咫尺的厲鬼,心快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
為什麼說是厲鬼,因為男子的模樣已經大變,男子想要突破眼前的光罩,火力全開,無法維持原本儒雅的模樣,暴露出厲鬼的本形,臉上破破爛爛的沒有一塊好肉,兩個眼睛就剩個窟窿,聲音極其的沙啞,陰狠的讓人發顫。
「小子,今天誰也救不了你,你得死!」
那光罩正被那隻手一點點的突進,眼看就要碰到晚風,沈筱家中,隨著第一聲雞鳴的響起,樺非迅速用石頭砸碎了玉簪子。
厲鬼像是感應到了什麼,變得極其憤怒,嘴裡不停的怒喊道。
「該死,該死,小子我記住你的模樣了,將來我脫困,必將來取你性命!」
清晨第一束光亮照射過來,晚風的身子迅速下墜,「噗通」,掉進了水裡,不遠處的大年叔正好發現掉在自己附近的晚風,迅速遊了過去將他從水裡救起,同時掉進水裡的還有六個紙人和一個紙做的花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