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無垠的黃海,戰痕累累的交易艦隊正在奮力前行。
跟剛出發時的信心滿滿相比,現在所有倖存船員都透露著疲憊和迷茫,看起來像極了一群步履盤跚的老人。
沒辦法,對於這伙初入太平洋的水兵們來說,幾個小時前的海空大戰屬實是有些超綱。
雖然交易艦隊最終取得了勝利,甚至還一口氣全殲了來襲的敵軍,但他們自己也付出了極為慘痛的代價,尤其是作為旗艦的弗萊徹級驅逐艦。
受到鹿兒島垂水航空隊重點照顧的DD-450,在剛剛的殊死搏鬥中險些葬身於海底。
如若不是損管小組給力,及時封堵住了尾部艦體水下部分的破洞,鍾雲一行人的結局必定是落水餵魚。
「報告少校,傷亡情況已經統計完畢。本次戰役,全艦共陣亡32人,負傷71人,其中29人的傷勢嚴重,需要及時上岸治療。」
「除此之外,水線以上的艦體情況同樣不容樂觀。目前全艦電力系統失靈,尾部三座127毫米主炮全部被毀,兩門前主炮也只能手動操作。」
「唯一的好消息是,五座雙聯裝博福斯還有三座可以使用,剩下的四個厄力孔炮組也能隨時進入全面戒備狀態。」
此話一出,鍾雲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刺入了掌心。新仇舊恨之下,他根本無法壓抑住心中的怒火。
如果條件允許的話,他恨不得立即返回戰場,從海水裡撈幾具日本人的屍體鞭屍泄憤。
副艦長伯德上尉的情緒也不怎麼穩定。
他們整艘船一共才354名船員,僅僅一場遭遇戰就傷亡了三分之一。如果不是民國的空軍提前抵達接應點,己方的損失肯定會更大。
就在二人下定決心要報仇之際,作戰情報中心的通訊兵敲了敲艦長室的房門,帶來了一條讓人安心無比的好消息。
「艦長,剛剛民國人發來了燈語。」
「根據對方提供的信息,我們現在已經正式進入了黃海海域。接下來的航程,他們會派出水面部隊來指引航線。」
話音剛落,室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悠長的汽笛聲,船員們的歡呼聲也隨之響起。
見狀,鍾雲和自家副艦長二話不出沖了出去。他們剛拿起望遠鏡準備遠眺,一架架熟悉又陌生的單翼戰鬥機便從交易艦隊的上空掠過。
看著上百架先進的護航戰機,以及遠處噸位明顯不超過一千的老式驅逐艦,伯德上尉瞬間就明白了大統領和尼米茲司令的深意。
「艦長,你的老家有點邪門啊。空軍強,海軍弱,這是什麼路數。」
「明明是海陸兼備的國家,海岸線又長得不像話,怎麼科技樹就歪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說實話,要不是海水的顏色不對,我真以為自己回到了倫敦。上次見到這麼多噴火,還是不列顛空戰呢。」
二戰時期,各個大型勢力或主要參戰國都有獨屬於自己的標誌性裝備。
在陸地上,你要是看到了一輛還沒有成年男性高的買菜車,那戰場附近肯定是有意面的作戰部隊出沒。
如果你跟隨著某位暴風之子誤入了暴風眼,結果剛扛過颱風就看到了遠處有一棟高聳入雲的違章建築。
那麼恭喜你,你所在的航母準是迎頭撞上了本子的聯合艦隊。
同理,帶英皇家空軍的各式戰機也是深入人心的裝備。畢竟他們忽高忽低的設計和審美,總是可以給人留下難以磨滅的初見印象。
不過就在今天,阿丑水兵們的固有認知被八路軍空軍用實際行動打破了。
也許在不久以後,整個盟軍內部就會流傳起帶英正統在民國的「流言蜚語」,誰讓你皇家空軍在本子面前占不到便宜呢。
聞言,鍾雲欣慰地點了點頭。
「你看,我出發前就說八路軍空軍很強,說他們不止一次空襲了日本本土,現在信了吧。大統領祖上可是生意人出身,怎麼會做虧本的買賣呢。」
「記住一句話,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咱們平時看的報紙,那都是經過調查局篩選過的新聞。」
「而且你可別小看那艘老掉牙的驅逐艦,我剛剛在它的艦橋上端,看到了疑似對空、海雷達和火控系統。」
「按照我們老家的話,這就叫呂布騎狗,或者是扮豬吃老虎。」
······
當天傍晚,金色的陽光染紅了西方的水面,整個麻井子船塢都沐浴在夕陽之下。
這裡東邊緊接海校下屬的工程學院、機械學院、囤煤所,東南靠近鐵碼頭,三者之間鋪有鐵軌便於運輸軍用物資,是八路軍海軍現階段唯一可以維修軍艦的場所。
此時,三號干船塢的附近。數百名頭戴藤條編織安全帽,手戴勞保手套的工人們,正躍躍欲試地盯著遠方的海面。
對於同志們來說,他們早已不滿足於用小船實踐。即將到來的弗萊徹級驅逐艦,正是所有人日思夜想的新銳裝備。
看著滿臉興奮的工人,來自法國顧問團的技術總工笑著搖了搖頭。
考慮到在場絕大多數人都沒接觸過三千噸級別的軍艦,他耐心地指揮道:
「根據空軍傳回的消息,我們需要先修理那艘驅逐艦的方向舵和螺旋槳,還要更換安裝在船首底部的搜索聲納。」
「這些工作看似複雜,但本質上跟升級同安號沒什麼太大區別。所以大家不要有心理壓力,正常發揮就行。」
「準備好對接程序吧,弗萊徹級驅逐艦可是長114米,寬12米的大傢伙,我可不想讓它撞在混凝土牆上。」
跟三天修好約克城這種限時又違章的工程不同,來自法國的總工準備放慢腳步循序漸進,畢竟八路軍在今年又沒有出海作戰的安排。
在預定的計劃中,他打算親自上陣打一場教學局,藉助大殘的美系驅逐艦,幫助學員進一步消化課堂上講述的知識。
至於島上有沒有修船的能力?
開玩笑,維修或是升級一艘動力系統未受損的驅逐艦真心不難。要不是考慮到要教學,他也能帶人三天搞定。
這個過程說白了就是把受損的船拖進干船塢,待水排乾露出水線以下的部分,再把一切損壞的東西都從船上拆掉並丟棄,最後換上全新的零件和結構件即可。
除了成品雷達以外,那兩艘自由輪上甚至連備用的127毫米主炮都有好幾門。
全是現成的部件,有什麼不能修。
就在同志們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之際,東方突然傳來了一陣陣響亮的汽笛聲。
順著聲源望去,只見六艘如同「小山」般的船正在緩緩駛向劉公島,為首的旗艦上還掛著一面迎風招展的紅旗。
眼瞅巨大的軍艦和運輸船越來越近,人們紛紛發出驚嘆,部分年輕的小伙子甚至還高呼起來。
外界的動靜,讓辦公室內的黃河來了興趣。
得知是交易艦隊即將入港後,他先是跟幾位同僚打了聲招呼,緊接著就騎車趕到西北方的公所後炮台。
扶著上個世紀的古董炮,黃河藉助望遠鏡和高度優勢一眼便看到了交易艦隊。
可僅僅只是看了一眼,那布滿彈孔和爆炸痕跡的傷痕便映入眼帘。
「山本!我R你先人!」
「多好的一艘新船啊,這才剛到老子手上就變成了半死不活的樣子。你真是畜生,真該死啊!」
痛!
太痛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名連高級帳號都不捨得開的戰艦世界零氪玩家,好不容易在屠幼佬的一路蹂躪下肝出了九級的弗萊徹。
為了買船買配件,他拆東牆補西牆好不容易湊齊了銀幣,甚至還花了積攢已久的全局經驗直接跳過了白板船體。
結果剛一開局,先被雷達船點亮,然後被威尼斯的粉色賴皮彈打成殘血,最後被希爾德布蘭德的戰術轟炸中隊一波直接送回母港。
這種經歷這種遭遇,換誰來都得自閉。
好在黃河向來都是樂觀的人,看著由同安號驅逐艦帶領的弗萊徹、本森和自由輪,他苦中作樂地打趣道:
「嘖,中美特混艦隊,好小眾的詞啊。這要是放在未來,我還真以為是三體人來襲或老毛子從棺材板里爬出來了。」
「待這四艘船修好以後,我一定要拿鬼子們開開刀,讓他們看看什麼是能隨時叫空襲扔橘子的豫系驅逐!」(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