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6月29日，美合地區空域。
飛躍雷州半島，再跨過有本子水面艦艇出沒的瓊州海峽，陸戰一旅的任務編隊終於抵達了全民國第二大的海島：瓊崖。
此時已是下午。
領航機機長試圖鳥瞰大地目視觀察，可他的視野卻被一團團厚實的雲朵牢牢遮住，絲毫看不到任何山脈、森林與河流的蹤跡。
這種糟糕的環境，同志們光是保持編隊陣型就需要消耗大量的精力，又何談投送傘兵呢。
無奈之下，正副兩位機長只能帶著整個編隊繼續在高空盤旋，並且決定發動集體的力量一起尋找合適的空降點。
「所有機組注意！所有機組注意！我們即將抵達指定坐標，當前雲層的很厚，注意保持安全的飛行間距。」
「非特殊情況，不允許發射彩色信號彈。」
「大家擦亮眼睛仔細觀察，一旦發現符合空降條件的空域，記得要在第一時間用通訊頻道向我匯報。」
話畢，領航機機長微微嘆了口氣，隨後操控著運輸機向西南方飛去。
沒辦法，C-54空中霸主歸根到底只是一款研發於本世紀三十年代的軍用飛機，它的性能和實戰能力終究還是會受到時代的局限。
如果換成組隊直插白令海峽的六爺改改改或圖95，那現在整個編隊肯定不會如此糾結。
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異常，李雲龍先是透過運輸機的觀察窗看了看外界的雲層，緊接著便毫不猶豫地走進了駕駛艙。
「老鍾，咱們現在到哪個位置了？大概還需要多久可以抵達馮書記的根據地？」
「我剛剛看了一眼，周遭空域的天氣情況似乎不是很好。這麼厚的雲層，你們倆能還能確定航線和具體坐標嗎？」
「王亥隊長呢？有沒有傳來什麼消息。」
聞言，駕駛艙內的正副機長均是面露苦澀，就仿佛是同時帶上了一副痛苦面具。
六月的瓊崖本就以多云為主，為此他們二人在臨行前還特意做了大量的準備工作。
可計劃趕不上變化，誰也沒料到到中部山區的實況要比想像中還要糟糕。
只能說啊，北方人還是不夠了解沿海省份。
即使再謹慎，也難免會被氣候等客觀因素打個措手不及。
不過作為八路空空軍的精英，兩位機長顯然不是一般的飛行員。
只見他們迅速調整心態，緊接著便將自己的計劃全盤托出。
「從理論上來說，編隊已經到了任務區域的上空。但是雲層太厚，幾乎鎖死了視野，我們倆也沒辦法確認具體方位。」
「不過旅長你放心，現在各個機組的油料十分充沛，在回程前多消耗一些也不礙事。大家完全可以再轉幾圈，直到找出合適的空降地點。」
「實在不行，那就讓護航的戰鬥機降低空度，替運輸機低空目視偵查。」
此話一出，李雲龍的眉頭立馬皺成了一團。
這倒不是他在責怪兩位機長準備的不充分，只是當前的情況實在是有些棘手。
當然了，乾等著也不是老李的性格。
略微思索後，他從胸前口袋裡掏出一份瓊崖地區的地圖，結合著機長們提供的有用信息開始制分析利弊。
「行，那咱們就多繞幾圈。就算找不到完美的降落區域，也要選幾個危險程度相對小一些的備用。」
「對了，千萬要留足油料。回程的路很長，誰也不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
「至於派戰鬥機低空目視偵查？這個就算了。蟠踞在瓊崖的鬼子海軍可是有陸基戰鬥機，我要對整個編隊的安全負責。」
「收到！」
······
事實證明，人類的力量在大自然的壯闊面前，總是會顯得十分渺小。
雖然諸位機長在偵查過程中用出了畢生所學，但糟糕的氣候條件，始終讓他們難以挑選出一片符合條件的空域。
在敵人戰鬥機和油料的雙重壓力下，最終還是李雲龍急中生智，做出了一個大膽且瘋狂的決定。
那就是在沒有任何地面識別標誌和引導的情況下，親自帶領隨行的警衛排高空盲降，為大部隊開闢一處降落點。
拿定主意，他果斷在通訊頻道內呼叫了自家政委、副旅長以及三位團級指揮員，並且將接下來的計劃一一道來。
「我不同意！老李，你的決策太激進了！」
「現在各機組的油料尚處在安全線以上，況且離日落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我們完全可以繼續在高空等待。」
「實在不行，還可以讓王亥隊長帶人低空偵查啊。敵人的偵察機，肯定不是全天候運作，沒必要太過謹慎。」
果不其然，李雲龍瘋狂的計劃遭到了大多數人的反對。
尤其是政委趙剛，他一直在試圖打消自家搭檔冒險的念頭。
原因無他，因為當前整個編隊處在五千米的高空。
放眼全世界戰史，還沒有任何一支空降部隊頂著山區和極端氣象的負面影響，成功完成過盲降。
而且美合地區地形複雜山巒重迭，光是海拔一千米以上的山峰就有52座。
在不清楚地面的前提下，誰也不能確認著落點是否存在危險。
沒穿過雲霧前，沒人知道看到的第一眼是深深的山谷，還是近在咫尺的山峰。
更何況在從五千米的高空跳傘，溫度、濕度、風力大小都會影響戰士的狀態。
雖然政委將危險一一列舉了出來，但李雲龍的臉色並沒有變得很難看，反倒是多了幾分堅定和決然。
「絕對不能低空偵查，本子在整個瓊崖修建了六座機場。咱們一旦暴露，絕對會遭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圍攻，甚至全華南的鬼子陸航都會參戰。」
「到時候，傘兵倒是可以在地面作戰。可運輸機和護航編隊呢？難道要頂著追殺飛行上千公里？」
「更何況」
李雲龍還沒將自己反駁的觀點說完，通訊頻道內突然響起了一陣慷慨激昂的動員號令。
仔細一聽，那赫然是自己副旅長邢志國的聲音。
「同志們！」
「邊區和人民！考驗我們的時刻到了！」
「瓊崖淪陷區的老百姓，瓊崖縱隊的戰友們都在期盼著我們！全體都有！跟我上！」
此話一出，原本就在激烈討論的通訊頻道徹底炸開了鍋。
就連李、趙二人也沒想到，平日裡為全旅默默付出的老邢，現在居然會先自己一步站出來。
不過此時沒人試圖阻止自家副旅長，反而是紛紛提醒對方注意安全。
原因很簡單，自打邊區正式成立的那天起，只要是說出剛剛那句動員口號的指揮員，無不是做好了以身赴死、為革命犧牲的準備。
就是因為有無數個這樣的人，中國才能夠完成從BJ條約到BJ宣言的華麗蛻變。
在臨起跳前，邢志國看了看自家團長所在的運輸機，隨後面帶微笑在通訊頻道內說道：
「老李，之前咱們開會的時候，你不是經常以德三第七航空師的師長為反面案例嘛。要不是他和自己的參謀團在水星行動一開始就墜機，克里米亞的德國傘兵也不會是慘勝。」
「你剛剛說的觀點，我很贊同。低空偵查，的確不是一個好選擇。」
「但我也不想讓整個陸戰一旅，在戰鬥尚未打響時就失去最高指揮員。所以，開闢降落點的任務就交給我這個副旅長吧。」
就在邢志國跟戰友們告別之際，編隊下方厚厚的雲層恰好開了一道口。
此時，正是同志們等待許久的最佳空降時機。
「跟我上！」
機不可失，帶隊的邢志國一聲呼喊，率先從五千米的高空縱身一躍，離開了機艙。
眼瞅著自家副旅長身先士卒，運輸機機艙內一個排的戰士也沒有絲毫猶豫，紛紛緊跟指揮員的步伐跳出艙門。
待通訊頻道內再無聲響後，領航機駕駛艙內的李雲龍頓時急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老李第一次體會到被「抗命」的感覺。
在這一瞬間，他甚至跟自己的老上級有了共鳴。
不過現在可沒時間胡思亂想。
在整個運輸機編隊即將離開雲層缺口的時刻，李雲龍趕緊對著時刻待命的警衛員吼道：
「段鵬！帶上你的專屬武器，趕緊跳傘！」
「從現在開始，你暫時是邢副旅長的警衛員，一定要保護好他！不用擔心我，我身邊還有和尚和虎子！」
「是！保證完成任務！」(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