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澳茲望著茶盞,這是他平日裡最喜歡的一種香茗,每天至少花上兩個小時專心品茶。
而今天似乎有點不一樣。
菲翠絲每次端著熱水壺過來,想要續熱水時,卻發現杯子中的茶水沒有絲毫變化。
李澳茲靜靜望著茶葉沉在底部,思想已經跑到了九霄雲外。
【擺在我面前的路,終於變得清晰,宿命系統的出現,我姑且可以認為是我終於達到了能夠讓破滅者這類存在重視的地步。】
【換句話說,我終於證明了我在星淵是有價值的。】
為了這一步,他差不多花了四十年,算上利奧茲,那就是幾百億年,數都數不清了。
百億年的努力,就換來個這樣的結局。
這其中固然有熵君干預的結果,可若是循規蹈矩,一直死忠於源淵,為他們打工到底,自己連見到熵君的機會都沒有。
亞斯卓拉扯了一大通理論事實,但李澳茲文化低,在他看來,對方無非只是說了兩件事:
1、建議等死。
源淵已經沒有出路,被毀滅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儘管這不代表著宇宙的命運會迎來終結,但至少對於星淵的普羅大眾來說,這已經結束了。
好消息是,對於地球來說,也是一樣的。
破滅者不止一個,而且它們的存在和運行,實際上才是世界的本質。
通俗來說,破滅者就好像朝廷命官,而源淵不過是一個野蠻部落,不僅占用了國土資源,還不服王化,又想學習破滅者的先進經驗,裂土為王。
到了這一步,很難說,誰是對誰是錯的。只能按照各自的立場選邊戰隊,誰活下來,誰說的算。
很顯然,亞斯卓拉也好,源淵自己也罷,都不太看好未來前景,大家都認為,星淵被破滅者攻破是時間問題,就像坐在火山口上,早晚有天會爆發。
順應天命,靜候毀滅到來,或許是個好選擇。
當然,除了坐以待斃,【永恆星神】亞斯卓拉給了他另一個選擇。
2、被別人打死。
【血脈】是亞斯卓拉的播下的種子,這是一種不同於破滅者、【社會】和星淵三者的力量,如果能夠將其開發到極致,或許有機會改變星淵的未來。
但,這也不見得就是正義的選擇。
亞斯卓拉說的很清楚,破滅者們才是世界的秩序,是自然規律,像太陽東升西落那樣的客觀定律,世界是需要運動的,運動才能帶來循環和增加。
但亞斯卓拉的力量,卻是在阻止運動。
選擇這條路,那就是在跟一切破滅者,甚至所有生命作對。
毀滅即是天命,忤逆反而會摧毀整個世界。
這種極度割裂的事實,讓李澳茲一度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亞斯卓拉沒有說謊,他比其他人更加清楚,亞斯卓拉說的一切。
在破滅者到來之前,星淵只有混沌和懵懂的原始宇宙,源淵甚至連自己的意志都沒有。
是的,它們確實是毀滅者,也確實是入侵者,它們同時也是帶來思想和生命的使者,也是秩序本身。
客觀規律有什麼錯呢?難道你上廁所拉不出大便,要怪地心引力不夠嗎?
從古至今,世間萬物都遵循客觀規律而變化,人與自然和諧共處,互利共贏,因為對大自然來說,就算是神靈也不過是其中的一部分。
星淵的詛咒公平地賜給每一個個體,不論祂是炮灰神靈,還是道途主神。
人無法跟自然鬥爭,這是事實。
若是跟自然鬥爭,那就等同於和所有自然造物為敵。
「真奇怪,明明越是強大,反而越被自然法則所束縛了。想要征服自然,卻反而被大自然的宏偉所折服。」
李澳茲譏諷道。
……這算什麼呢?
亞斯卓拉儘可能詳細地,把這樣的信息告訴自己,簡直就像是花了巨大的篇幅說了兩句廢話:
要麼等死,要麼挑戰全世界,被人圍毆死。
而這,就是他李澳茲的結局。
所謂的宿命,就是這樣的未來。
「噗嗤——」
李澳茲突然笑出聲:
「有那麼一瞬間,我居然會覺得,我這樣的人會有機會得到個好結局。」
他搖搖頭。
其實也沒錯,如果他這樣的暴君和惡人能夠得到好下場,對於那些老實本分的平頭百姓來說,反而是不公平的。
只是……就算思想覺悟到了這地步,身體本能他可管不住。
宿命揭示,龍族的精英隊伍已經出征虛空,進行比賽前遊歷,金龍武僧也跟著去,菲翠絲就一個靈偶,她什麼都不懂,加上伊蕾希雅·巽風的蹤跡始終無處可尋……
啪嚓!
茶杯墜地,砸得粉碎。
「夠了!」
大量的煩心事情堆積在身上,李澳茲的壓力終於達到了極限。
「菲翠絲,我出去散散心,有消息再通知我。」
「明白,尊主,注意安全。」
他站起身,換下了豪華的大氅,披上一身尋常傭兵衣裝,從高樓上一躍而下,踏入茫茫人海之中。
………………………………
幾分鐘後,一個龍裔青年在龍島的大街上遊蕩著。
青年黑髮紅眼,除了少量龍鱗,幾乎沒有太多龍族特徵,看上去就是個普通的傭兵,這恰恰是龍島最常見的普通市民形象,有那麼點名貴的龍族血統,比如黑龍或者夜幕龍、暗影龍之類,但不多,品級不高不低。
這種居民家裡還有點殷實,進企業、當職員吧,瞧不上那待遇,進政府混政壇吧,又被上等龍族瞧不起。
上不去下不來,卡這兒了,很多這種龍裔,只能從底層的傭兵做起,攢點資本,再去做投資,搞套門面店鋪,算是龍生圓滿了,至於往上層的龍族蛻變?那是祖墳冒青煙的事情。
李澳茲選這個身份是專門考慮過的,有點基礎地位,不至於被人挑釁找茬,有點錢但不多,也不會被什麼別有用心的人盯上。
在城市裡溜達一圈,瞅瞅名勝古蹟,指點公園老大爺下棋,再去買杯飲料,往長椅上一坐,靜靜看著廣場上的孩子們打鬧追逐,宛如一個步入退休生活的老年人,生活節奏變得無比之慢。
放在過去以往,李澳茲是不會有這種閒情逸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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