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兄弟，你是認真的？」
聽完張毅的決定後，洪四海都驚了，「一千萬呢，你直接收購我這個公司得嘞！」
張毅知道投的太多把老洪嚇到了，忙打了個哈哈說：「剛才是開玩笑的，你自己說吧，投多少比較合適。」
洪四海試探道：「要不……你投個五百萬，給你25%，不，給你30%的股分吧。」
「都行。」張毅不假思索地答應，緊跟著解釋道：「我只投你這個專業分包公司，而且不參與你們公司的管理，盈利後每年給我分紅就可以。」
洪四海聞言，慚愧的老臉一紅。
他知道，自己純屬想多了，張毅壓根沒在乎多少股份，純粹站在朋友的立場上幫他一把。
「兄弟，你這樣，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洪四海感動的雙眼發潮，聲音都有點哽咽了。
有了張毅的五百萬，這個項目他可以四平八穩的撐到主體驗收後的結算。
四海專業分包公司的抗風險能力再度升級。
只是如此一來，他欠下張毅的人情越來越多。
「兄弟嘛，再說這些就沒有意思了。」張毅笑著。
老洪是張毅重生後看到的第一個人，在與平陵三建的恩怨處理中，老洪也充當了很重要的角色。
兩年半來，兩個人互相幫襯，一路走到今天。
老大哥遇到困難，張毅自然不會袖手旁觀的。
要不他怎麼說「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的話呢。
兩人喝了一會兒茶，老洪張羅著再出去喝個二場，被張毅拒絕了。
「咱們單純的唱個歌，再洗個澡做個按摩放鬆一下，不鼓搗那些亂七八糟的。」洪四海極力解釋道。
張毅笑著說：「花那個冤枉錢做啥，你要真想放鬆，咱倆去良子，正好老沈給我卡里還有好幾萬沒消費呢。」
洪四海嘆口氣說：「我算是看出來了，沈老弟天天嚷嚷著金盆洗腳，只要咱倆一起鬨，他絕對跟著去。」
「咱們哥仨裡邊，反倒是你，從入行到現在，真正去商K的次數有限，好像也就三次吧，而且都是露露陪你。」
「別再叨叨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張毅笑道：「給我收拾個板房，我今晚住下。」
「咋滴，有酒店不住，想憶苦思甜啊？」洪四海說。
張毅點點頭說：「對，好些年沒有聽到打灰的動靜了，怪想念的。」
「沒問題，我那間宿舍留給你住，反正我平時住的少！」洪四海說。
「你呢？」張毅問。
洪四海說：「我住老五那間，他今晚陪郝總監，不回來睡。」
晚上9點多，張毅躺在板房的硬床上。
耳邊聽著天泵有節奏輸送混凝土灰發出的轟鳴，時不時夾雜著振動棒的嗡嗡作響，還有塔吊快速升降吊鉤發出的尖叫，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竟是如此的悅耳。
媽蛋，我骨子裡果然還是個打灰聖體！
張毅自嘲著嘆口氣，枕頭下的手機嗡嗡震動著，拿出來一看二叔的來電。
「小毅啊，這麼晚給你打電話，沒打擾你吧？」二叔的聲音有些謹慎。
張毅說：「沒打擾，我還沒睡呢。」
「沒打擾你休息就好。」二叔呵呵笑了兩聲後說：「小濤晚上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了一下他在工地的情況，我和你嬸子的都挺滿意的，這事啊，你多費心了。」
「哎喲，二叔瞧你這話說的，他只要不嫌工地苦就行。」
張毅說：「當初不推薦你給小濤報土木，就是因為這行太苦太累，他現在單身沒有對象還好說點，等以後有了媳婦，天天在外面跑不著家……」
「我知道你為了我們好。」二叔也明白這個道理，他說：「可是咱們農村出生的孩子，本來就是天生吃苦的命，工地苦點累點，總比賺不到錢好吧？」
張毅愕然。
是啊，農村娃哪有太多的選擇。
當年他家裡也是這麼考慮的，拼命考上大學，不就是為了擺脫農業戶口嗎？
可是再過十幾年後呢？
年輕時拼命打灰賺錢，好不容易人到中年混上了房貸車貸，結果行業不行了。
反而不如那些農村戶口的，在家裡守著幾畝地再做個小生意活得滋潤。
一下子被二叔勾起了很多沉重的回憶，張毅趕忙轉移了話題。
「二叔，你既然都這麼說了，那我可得讓朋友給小濤增加點工作量了。」
二叔笑著說：「加就行，使勁加，讓他實習去吃苦的，不是去享福的，只要他明白這個道理，吃多少苦都沒事！」
「這話可是你說的哈，別到時候小濤恨上我，我都沒地方說理去。」張毅開著玩笑。
話雖如此說，哪怕他跟老洪這樣明說，老洪也不敢使勁壓榨張濤。
萬一壓力過頭，張濤對工地產生了陰影咋辦？
跟二叔閒聊了幾句後，張毅知道二嬸總算不生氣了。
主要是張濤給家裡打的電話管用，只要孩子食宿不遭罪，二嬸也不能多說什麼。
又聊了一會，二叔主動掛掉了電話，張毅也打起了哈欠，手機往枕頭下一扔，聽著打灰的交響樂酣然入睡。
次日一早，張毅被洪四海喊起床，又嘗到熟悉的熗鍋面，忍不住多吃了一碗。
飯後，張毅拿了個安全帽在工地溜達了一圈，隔著老遠看到張濤扛著一根5米的塔尺，在筏板基礎里小心翼翼地跑來跑去。
「臥槽，這不是張兄弟嘛！」趙二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張毅一轉身，看到一身黢黑的趙二虎。
「二虎哥又黑了，比家欣那小子還黑呢。」張毅取笑道。
「嗐，天天在工地上曬，有幾個曬不黑的。」
趙二虎呲著牙花子樂呵呵道：「昨天聽五哥說你來了，一直忙的沒空找你，晚上一塊喝點吧？」
「不了，等以後有機會的吧。」張毅笑著指了指張濤說：「這次過來主要送個實習生，你要是有空閒了，不妨教他如何搞鋼筋，測量那玩意沒啥出息。」
「小菜一碟！」趙二虎答應得非常痛快。
不為別的，鋼筋工程在土木行業中占據絕對重要的地位，搞懂了鋼筋工程，起碼在工地上也有一席之地，去了國企或者省企，當著質檢員輕輕鬆鬆。
要是膽子再肥一點，可以拉著幾個工人直接承包鋼筋活。
「老弟，你以後專門做培訓，真脫離工地行業了？」趙二虎問道。
張毅搖搖頭說：「還沒有脫離呢，還有個監理公司在接電力系統的業務。」
「喲嚯，電力的活好干啊，回頭給我介紹介紹唄。」趙二虎頓時來了興趣。
張毅說：「可以，不過一般的小項目就不喊你了，民事協調工作耽誤進度，虧錢的。」
趙二虎無所謂道：「沒事，蚊子腿也是肉啊，小活咱也能接，主要想多一條門路。」
好傢夥，張毅是發現了，老洪帶出來的這幫兄弟們，眼下一個個心思都活泛了。
也是，當了老闆後，身上的擔子重了。
以前只考慮如何把活干好，現在也得考慮如何多接活，如何養活跟著打拼的兄弟們了。
挺好！
「回頭有工程了給你打電話哈。」
「好！」
和趙二虎聊完，張毅回到老洪的辦公室里，看到他在電腦前眯著眼，看一下屏幕，再看一眼鍵盤，施展二指禪神功，慢悠悠地敲著字。
「四哥，打什麼文件呢？」
「給總承包發個催款函。」洪四海使勁撓撓頭。
「我來幫你弄吧。」張毅讓他拿來合同，對照工程節點和工程款支付比例，快速寫了個催款函。
「哎喲，年紀大了，就是不如你們年輕人利索。」洪四海苦笑著說。
張毅說：「你招的大學生呢，讓他們鼓搗唄。」
「大學生們不好招的，好不容易招了幾個，結果沒幾天都提桶跑了！」
洪四海自嘲道：「在人家眼裡，咱這種小私企沒法跟省企、央企比較，哪怕工資待遇高，人家也不願意待下去。」
要不老洪怎麼總懷念王家欣呢。
這年頭，跟王家欣一樣能沉住氣學東西的年輕人少了。
「慢慢來，別著急！」張毅安慰道：「你也可以招聘中專生，技校生培養，然後再捆綁學歷提升這樣的福利嘛。」
「你是說……」洪四海略有所悟，一拍腦門說：「對對對，你那邊還有函授學歷的業務呢，算是對口了！」
「不僅如此，二建、中級職稱，這些隱形的福利待遇，可以直接擺到明面上來講。」張毅說了一堆。
馬上也算公司的大股東了，眼看著老洪發愁，總得幫忙出出主意吧。
果然，三言兩語過後，洪四海的思路打開了不少。
投資入股的事情不是一天能搞定的，張毅和老洪約了個時間，回頭詳談細節。
隨後張毅開車返回公司。
「我還以為你不回來吃午飯了呢。」
一見面，徐穎微笑著說：「昨晚喝了多少？」
「二兩酒，一點都沒有多喝。」張毅說。
徐穎說：「第二季度電力工程公布中標名單了，咱們公司陪跑，一個都沒中。」
「不急。」張毅說：「臨時三個項目足夠練手了，先行區那邊的項目快收尾了，到時候把張騰調到歷程區，安排王家欣去周平的工地長長見識。」
徐穎聞言微微皺了下眉頭，「怎麼，周平的項目問題還沒有解決嗎？」
她只知道周平項目的遇到了一些麻煩，事情最後如何處理的並不是很清楚。
畢竟這段時間來，張毅讓她專心調養身體，儘量不讓她操心工地上的事情。
「解決了，目前監理工作重新回到正軌。」
張毅扒了口飯，繼續說：「就是因為比較規範了，所以才讓家欣過去學習東西，配農網實在沒什麼技術含量，再給他一段時間，他快沒東西學了。」
王家欣如今在歷程區，經歷了初期的各種不適應，在與甲方、施工單位熟悉之後，監理工作方面起碼能順利展開。
加上這小子能說會道，去年沒從老楊那裡偷學到什麼，今年從那個老配農網監理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
當然，都是每天炒菜做飯喝酒換來的。
王家欣學到了知識，老監理過足了酒癮還順帶滿足了虛榮心。
周平的線路工程，在梁曙光為國立監理背書之後，周平供電公司立刻調換了項目經理和施工班組。
而且有朱明晟每周過去晃悠，時不時為趙大燃撐腰打氣，明眼人都知道，這個項目不能再瞎鼓搗了。
所以周平供電公司的一把手一狠心，直接按照正常的配置來做這條很小的線路工程。
總承包人員按照標準來配置，現場安全也按照電力系統的安全文明施工標準折騰，一下子把資源傾斜過來，直接有打造成「示範工程」的架勢。
如此大的投入下來，主要是想讓這個工程吸引火力，但凡省里、市里有各種檢查，濱城、周平供電公司，都是帶著領導們來這邊溜達。
漸漸地，國立監理的這條小線路工程，在市裡面有了點名氣，甚至其他施工、監理公司也會到工地上參觀學習。
趙大燃也通過這些檢查，積累了相當多的經驗。
當然，各種資料模板也在這個過程中逐漸完善起來，趙大燃將各種安全、質量的標準做法都留存了影像資料，打算年底的時候進行內部培訓使用。
趙大燃現在渾身是勁，他對目前的工作環境和狀態非常滿意。
現場遇到問題後，施工單位聽話的配合，甲方各部門也支持監理的工作。
關鍵是之前被施工單位不待見，現在施工單位經常請監理出去喝酒、瀟灑，無比重視監理，大家合作的非常融洽。
這簡直是趙大燃做夢都想要的工作狀態。
當他把現場的情況向張毅匯報後，張毅便產生了把王家欣送過去學習的打算。
小老弟正處於積累閱歷的時候，不能總待在舒適區里，否則時間一長，人會變頹廢的。
「對了，老洪那邊遇到點問題。」張毅說：「我打算投資五百萬過去幫襯一把，順便換去30%的股份。」
說完，張毅定睛望向徐穎。
徐穎眼皮都沒有抬，說：「嗯，知道了，你做決定就好。」
整個公司都是張毅一手打拼出來的，雖說兩人已是法定夫妻，算作夫妻共有財產，但是在大事方面，只要張毅做了決定，徐穎從來不會幹涉。(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