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三姨娘曹氏的院子可是熱鬧。
曹氏這一胎的孕吐比較厲害，所以她每天都醒得很早，而且更重要的是，這些天蘇丞相都沒有歇在她的院子裡，幾乎每晚都被張氏那個賤人給霸占了去。
心裡憋著一口氣，這睡眠質量自然也就不怎麼好了。
只是這一大早的，她就被另外一件事給氣得不行。
婢女一早就匆匆過來跟她稟報：「三娘子，小姐她不肯梳洗打扮，這可如何是好？」
今天是蘇青玉跟著蘇軟軟去國子監的第一天，這不，一大早的蘇青玉就在那兒鬧脾氣了。
曹氏過去的時候，就聽見廂房裡傳來了乒桌球乓砸東西的聲音。
剛推開門，邁進了一隻腳，啪的一聲，一個茶杯就在她的腳邊炸開了。
「玉兒，這一大早的，你是在鬧什麼脾氣？」
蘇青玉一邊哭一邊喊道：「我不要去國子監，我不要當蘇軟軟的婢女！如果……如果讓其他人知道了，我就沒有臉面了！」
雖然前天被迫答應了下來，可是蘇青玉想了兩天，怎麼都沒法勸說自己。
哪怕她是個庶出的，可怎麼說也是相府的千金，身上流著的是蘇丞相的血，如今卻為了去國子監聽學，而當蘇軟軟的婢女，這要是傳出去了，她還不得被那些名門閨秀給笑話死？
「誰敢笑話你？再者說，是你以蘇軟軟的婢女的身份入國子監丟人，還是相府三個千金，兩個去國子監了，只有你一個在私塾聽學更為丟人？」
蘇青玉愣了一下，不管是婢女還是私塾，都很丟人，但讓她當婢女，還是當蘇軟軟的婢女，她無論如何也低不下這個頭顱。
「我不管，我不要當蘇軟軟的婢女，打死都不要！」
說著，蘇青玉抄起旁邊的花瓶，就要往下砸過去。
曹氏臉色一冷，厲聲呵道：「蘇青玉，你給我砸一個試試！」
蘇青玉就是個欺軟怕硬的，其實膽子就這麼點兒大，被曹氏這麼一吼，手僵持在了半空，卻不敢真的往下砸了。
於是乎，她只能看著曹氏，哭得梨花帶雨的：「娘……玉兒真的不想去，娘為什麼一定要逼玉兒……」
到底是自己的女兒，曹氏嘆了口氣，把她手裡的花瓶拿過去，將人摟到自己的懷裡，拍著她的後背，輕聲細語地寬慰：「玉兒，娘做的這些，都是為了你好呀，娘知道，讓你當蘇軟軟的婢女是委屈你了，但是你的出身從一開始就已經矮了一截，如今蘇軟軟和蘇挽如都在國子監聽學，她們的身邊相處的都是皇子公主，接觸的是我們大魏學識最淵博的太傅，一日兩日的倒看不出來，但是時間長了，你就追不上他們了，明白嗎？」
曹氏捧住蘇青玉的臉，用羅帕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玉兒，你要永遠記著一句話，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今日你受過的苦，他日定叫他們加倍奉還！」
相府門外，蘇挽如一早就已經在馬車旁等著了。
蘇軟軟磨磨蹭蹭地出門，她儼然是還沒有睡飽，一邊走一邊打著哈欠，「大姐，你起得好早呀。」
「軟軟，你這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昨晚是沒有睡好嗎？」
蘇軟軟揉揉眼角，努努小嘴道：「我昨晚在努力學習呢，學習使我精力憔悴呀。」
這小祖宗會主動學習？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蘇挽如顯然是不信。
不過在這個話題上蘇挽如也沒有深入，而是掃視了一圈，跟蘇軟軟咬耳朵：「軟軟，二妹妹還沒來呢。」
蘇軟軟伸了個懶腰，朝前面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喏，這不是來了嘛，連我這麼缺德的提議都能同意，好不容易能入國子監，怎麼可能會不來呢。」
蘇青玉看到蘇軟軟的時候，下意識地捏緊了手心，不過臉上卻帶著笑容，開口打招呼：「大姐，三妹妹，不好意思，我來遲了。」
不等蘇軟軟他們開口，春花先提了嗓音道：「二小姐今日是來做什麼的？」
「自然是和三妹妹一起去國子監聽學了。」
一聽這話，春花故作驚訝地扭過頭，「前日二小姐不是在入學測試上就被刷下來，沒有資格入國子監聽學了嗎？難道是我聽錯了？」
秋月笑著搭腔：「你沒有聽錯，二小姐的確是沒有入學的資格，不過她現在是我們家小姐的婢女，雖然是沒有名額，但還是能以婢女的身份，在國子監勉強有個立腳的地兒。」
春花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來是當咱們小姐的婢女呀，可二小姐這一身盛裝打扮的模樣，別說是婢女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要去出席什麼宴席呢。」
蘇青玉聽春花和秋月兩個人一唱一和的，明里暗裡的都是在諷刺她不要臉，心裡氣得不行，但又不能在表面上發作。
「我這是正常的打扮，我平常都是這麼穿的，能有什麼問題？」
春花伸出一根手指頭，「當然有問題，而且還是很大的問題，首先，身為一個婢女，就要有婢女的認知，在穿著打扮上要儘量素，絕對不可以蓋過主子，而二小姐你這五顏六色的，可是比花孔雀還亮眼呀，你看看我們這一圈做婢女的，有哪個是跟你穿的一樣艷麗的？」
蘇青玉臉都氣歪了，「你們是婢女，我是小姐，怎麼能一樣！」
春花極為誇張地啊了聲：「看來二小姐還是放不下架子，不肯當咱們小姐的婢女呀，既然如此，二小姐還是趕緊回去吧，我們家小姐年紀小，平時可都需要細心體貼的婢女照顧著，二小姐既不肯低頭，又不肯承認自己的身份，哪兒能照顧得了我們家小姐，還是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吧。」
蘇青玉被氣得臉都綠了，盯著春花的眼神，恨不得撲上去把春花給撕得稀巴爛。
但想到曹氏對她說的話，蘇青玉還是忍下了這口氣，低下頭道：「是我考慮得不周到，沒有想到這一點，只是這時辰也不早了，我遲到了倒是沒什麼，但要是耽擱了三妹妹的學習，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