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麼說，顧海搖頭道：「孫叔，既然小蘇同志已經沒事了，我就不需要用車……」
「你這孩子真是，你剛才火急火燎把人家徐大姐接過來，難道讓人家走回去？更何況小同志剛才喊全身都疼，你趕緊把人送到醫院去檢查一番。」
「當年你爸活著的時候可沒少照顧我，你再推辭，那就見外了。」
孫局長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顧海就沒再拒絕。
聽到他們的對話，蘇雲忍不住小聲問徐芳：「乾媽，顧海同志去接你幹嘛呀？」
徐芳也同樣小聲回答她：「之前我不是讓顧家小子多照看你嗎？他說他今天去賣廢品時，剛到回收站，就看見劉隊長一伙人氣勢洶洶的，說是因為買工作的事要對付你。他一聽，立馬去公安局借了車，想把我接過來為你作證，正好孫局長也在，就跟著一起來了。我們剛走到半路，差點撞上你，事情就成了這個樣子。」
「顧家小子還真是來得及時，他但凡再晚半刻，我都已經收拾好行李到火車站了。」
蘇雲聽完，有些意外的同時，又很感動，「乾媽，你今天就要去外地了嗎？」
徐芳點點頭：「早就買好的票，下午一點半的火車，到了那邊，我兒媳婦會來接我，以後我就專職帶大孫子。」
兩人說完話，抬頭發現孫局長已經走了，只剩下顧海一人站在吉普車前。
蘇雲連忙道謝：「顧同志，今天真是謝謝你，要不是及時遇到你們，我肯定會在劉隊長手裡吃大虧！」
顧海隨意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蘇雲的左臂，問：「小蘇同志，你沒事吧？」
經他提醒，蘇雲又感覺到了左手傳來的強烈酸痛。
她努力忍著，臉上絲毫沒表現出來，反而輕鬆一笑：「我沒事，剛才喊疼是想訛劉隊長，其實我哪兒都不疼。」
看到她那張故作輕鬆的小臉，顧海想了想，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此刻已經快十二點半了，顧海開著吉普車，先把徐芳送回家，跟蘇雲一起幫著她把行李都放上車，又朝著火車站而去。
一點二十分，徐芳坐上了開往外地的火車。
周圍鬧雜無比。
火車窗口下面，顧海和蘇雲都在跟徐芳告別，徐芳著重看向蘇雲，「好閨女，以後有什麼事就給我發電報，我隨時可以回來幫你處理。你也可以找顧海幫忙，他雖然年紀不大，但是人靠得住，有他照看你，我比較放心。」
蘇雲從善如流點頭，「嗯，我知道了，真有什麼事，我不會客氣的。」
顧海也保證：「徐大媽，你就放心吧，以後我罩著小蘇同志，錯不了。」
火車鳴笛聲響起。
預示著馬上要起程了。
周圍的人快速做著最後告別，然後在一陣哐嚓哐嚓中，綠皮火車漸漸遠去。
顧海和蘇雲離開了火車站，回到停在門口的吉普車裡。
關上車門，蘇雲就從兜里摸出那五十塊錢，開始分贓，數了一堆毛票塞給顧海，「顧同志，這筆錢咱倆一人一半，謝謝你今天這麼仗義，挽救了差點羊入虎口的我。」
看著那一大堆毛票，顧海頗有些無語：「……你訛了劉黑手這麼大筆錢，還要把我拉下水？」
「這怎麼是拉你下水呢？你幫了我，本來就已經在水裡了，你就說這錢要不要吧！」
蘇雲說完，顧海隨手就把錢揣進褲兜里。
這時，蘇雲才發現，他今天竟然又穿著一身補丁衣褲，「顧同志，我不是才送了你一套新衣服嗎？你怎麼不穿呢？」
顧海打燃車，轉了個彎朝來的方向開，隨口說：「新衣服當然要留著過年穿，我這些舊衣服又沒破，就是舊了些，還能再穿個四五年呢！」
蘇云：「？？？」
這叫舊了些？
她忍不住看向顧海腿上的補丁，數了數，一不小心就盯了個襠……
這絕對不是她不正經，實在是顧海的褲子太薄，而且心裡沒點數，這種褲子還敢再穿四五年，考慮過別人的死活嗎？
蘇雲捂著嘴，故作咳嗽：「顧同志，這樣吧，下次你再有什麼要換的東西，我就讓我朋友幫你換成布料，你多做幾條褲子，做厚實些。」
顧海很驚訝：「你朋友手裡還有布料？是什麼料子？的確良嗎？」
的確良就是後世的合成化纖布，因為是緊俏貨，所以現在很風靡，但質量遠遠比不上棉布。
蘇云：「他只有棉布，你要不要？」
「要！」顧海更加驚喜，有棉布誰還要合成布？
「小蘇同志，那我們就說好了，下次我全部要棉布！」
蘇雲點頭：「行。」
只要他能換條褲子，怎麼都行！
這時，顧海突然拐進一條石板小路，車子明顯抖起來。
蘇雲忍不住抓住扶手，看著這條陌生的巷子，詢問顧海：「顧同志，這不是回公安局的路，你開到這裡面幹嘛？」
再往前開了十幾米，顧海停下車，熄了火，「小蘇同志，這裡有個老中醫，專治跌打損傷，我看你左手傷得不輕，如果不儘快治療，明天估計沒法用了。」
「你自己可能沒發現，這一路上，你的手一直在抖。」
那是疼的！
蘇雲默默在心裡吶喊。
嘴上還要不在意地說：「其實也沒什麼大事，根本不用專門來看跌打損傷……」
「啊！啊！啊！」
藥鋪里，老中醫面色嚴肅，抓著蘇雲的手臂一頓揉搓，疼得蘇雲哇哇大叫，眼淚嘩嘩直流。
顧海站在旁邊，偏過頭，肩膀一直抖動著，明顯在偷笑！
蘇雲咬著牙，暗暗發誓，等下次這貨再來換東西，她一定往死里剋扣，看他還敢不敢笑！
治完手，顧海把蘇雲送到回收站門口，轉頭就去公安局還車。
蘇雲艱難轉動著手臂，看著回收站大門上的封條，抬手一把撕掉，像是在撕劉隊長一樣！
天色漸晚，街道燈火輝煌。
四合院裡，原本應該是做飯時間，但各家各戶都沒來得及開火，全部圍在中院裡，看著陳秀娥發瘋一樣打砸著何家的簡易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