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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 異動(二)借殺威棒一用

2024-12-20 15:34:17 作者: 雲無風
  第2383章 異動(二)借殺威棒一用

  「雪下幾尺了?附郭諸縣可有塌房倒屋之類報告?」高務實喘息間,聲音頗顯無力,卻依舊堅持說下去道:「告訴順天府,不要在衙門裡坐等報呈,要分別往治下各處派人了解情況,一旦確定災情,該督導的督導,該派援的派援。

  倘是人手不足,可來我這裡要一道手令,去五軍都督府臨時調用生產建設兵團的人馳援一二。若是缺錢,也來我這裡,戶部尚有些許應急銀子……」

  「老爺!」孟古哲哲打斷道:「您都病成這樣了,還管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作甚?京師乃是首善之地,順天府偌大一個衙門,總不能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得老爺為他們操勞,算什麼事?

  老爺只管好好將養,天塌不下來,等您身子大好了,再去檢點他們的差事辦得如何也就是了。您乃宰執天下之人,怎好為了這點事作踐自己的身子?……來,先把這碗參湯喝了。」

  高務實皺眉道:「我風寒而已,喝參湯作甚?」

  「風寒不過表徵……教授們說了,您這次呀,根子上是因為近期操勞過度,睡得太少,傷了元氣,而人參正是『補氣第一』,所以府里馬上熬了參湯過來。」

  高務實有點排斥「一點小病就吃藥」,依舊皺眉道:「既然如此,我今晚早點睡,補個覺就該好了,何須喝它?」

  孟古哲哲有點不高興的樣子,噘嘴道:「這可是奴家親自從葉赫部進獻的上好人參中精選出來,又親自盯著陪嫁丫鬟們好好熬製的……」

  「呃,那……那就這一碗。」高務實咳嗽兩聲,伸手示意,孟古哲哲趕緊端著碗過來打算餵他,誰料高務實苦笑道:「我還是自己來吧,就受個風寒,搞得好像天要收我似的……」

  孟古哲哲臉色大變,一手輕按住他的嘴巴:「不許亂說。」見高務實面色錯愕,又嚇了一跳,趕緊收回手去,緊張道:「老爺,奴家失儀了。」

  高務實搖搖頭,道:「這般失儀,倒是可以多幾次。」然後主動把那碗參湯從她手中接過,放在鼻前聞了聞,道:「好濃的藥味……」

  話雖如此,但他仍舊毫不遲疑地一飲而盡,然後把空碗遞迴,道:「現在你滿意了?」

  孟古哲哲抿嘴一笑:「嗯,滿意了。」

  高務實輕哼一聲,道:「既如此,按著教授們的意思,我就先睡了吧……」

  孟古哲哲正要答應,忽然門外響起高陌的聲音:「老爺,皇后娘娘攜太子殿下,與鄭貴妃及陳掌印,奉皇命前來探望。」

  高務實有些意外,與同樣面露異色地孟古哲哲對視一眼,問道:「皇后與鄭貴妃?」

  門外傳來高陌的回答:「是,皇后娘娘與鄭貴妃同來,皇后娘娘還抱著太子殿下。」

  這是個什麼情況?高務實有些納悶,想了想忽然猜到了點什麼,問孟古哲哲道:「我回府之後,應該有不少人來了解情況,府里是如何答覆的?」

  孟古哲哲道:「因為教授們要從城外趕來,耽誤了一些時間,因此府里對外保持緘默,什麼都沒說。」

  高務實輕拍了一下床沿,嘆道:「壞了。」

  孟古哲哲吃了一驚,問道:「這般處理不對麼?」

  高務實搖了搖頭,但沒馬上回答這句話,反而道:「陌叔,你進來吧。」


  高陌此時已經處於「半退休」狀態,身體倒還矯健,只是有些許駝背,此刻聞言便推門而入,如往年一樣平靜地來到床邊,微微垂手,一副隨時聽命的模樣。

  高務實知道他平日也在城外的見心齋別院休養,今兒多半是跟著醫學系的教授們一同進城的,進城之後就在自己門外待命了。以他的年紀來說,這也多少有些操勞,可他只要站在自己身前,就永遠是那副隨時待命的模樣,真是令人感慨和唏噓。

  「陌叔,辛苦了。」高務實嘆道。

  「天下間恐怕少有人比老爺更辛苦。」高陌也嘆息道:「世人多是勞力,而您歷來勞心,以往雖是如此,畢竟因為年輕,卻也並無大礙。此番盡然鬧到當街昏闕,可見操勞之甚。

  老爺,您莫怪老奴多嘴,您雖歷來體健,但如今尚未不惑卻有此症,實在不得不慎。您如今總揆天下,身系萬民福祉,今後……委實不能再如今年這般操勞了。」

  高務實苦笑道:「正是因為總揆天下,身系萬民福祉,才不得不操勞啊……不過,這些事過後再說。陌叔,我且問你,你進城的時候,京師各府有何動靜?」

  高陌輕笑一聲,淡淡地道:「京師各府均派人來靖國公府探詢,表現得甚是緊張——比自家老爺病了還緊張。不過,老奴一進城就派人各處盯梢,發現他們早早閉了門戶,看起來是恨不得掛出露布,寫一句『我家老爺已經安寢』了。」

  高務實微微一笑:「是麼,那倒還好。」頓了一頓,又問:「京北大營如何?」

  高陌微微蹙眉,面色慎重不少,沉吟了一下才回答道:「麻司令很緊張,下令取消了一切活動,要求禁衛軍全軍官兵立刻回營。並且,他要求包括警戒哨探在內的所有人將彈藥上繳,營門緊閉,沒有他的命令,各部不得擅動,違令者斬。」

  高務實點點頭,道:「不錯。」

  「但是,在全軍回營並關閉營門期間,寧遠伯府派人去見了副司令李如梅。」高陌語氣平靜,但目光警惕地道。

  高務實右手的手指在床沿上有節奏的輕輕敲擊起來,很快問道:「子清……有何舉動?」

  高陌輕輕搖頭:「沒有舉動。寧遠伯府的家丁面見李副司令,從進入大營到走出大營,一共不超過半柱香的時間,之後李副司令方面也沒有任何舉動,就仿佛沒見過此人一般。」

  「寧遠伯府的暗樁有什麼消息傳回?」高務實又問道。

  「暫時還沒有消息。」高陌皺著眉,微微搖頭,但又補充道:「是否需要加強監控?」

  高務實想了想,道:「可以,但需要慎重選派得力人手,切記不可暴露行蹤。」

  「是,老爺,老奴知道了。」高陌微微低頭應是,渾濁的老眼中露出一抹罕見的精光。

  「說回來。」高務實問道:「皇后與鄭貴妃來我這裡,不知是個什麼章程,你且去與陳掌印交涉一番,看看這禮數該如何定。」

  「是。」高陌點頭,又問道:「老爺有什麼交代?」

  「我病得很重,自是不便起身迎接的。對了,搞點藥過來放在我房中,該煎藥的煎藥,該熬煮的熬煮。順便對下人們也說……」高務實想了想,道:「就說我風邪入骨,氣虛體熱,時而昏闕。」

  高陌愣了一愣,孟古哲哲更是睜大眼睛,但高務實擺了擺手,道:「就這般說。」


  「是,老爺還有其他交代麼?」高陌又問。

  高務實擺擺手,道:「沒了,陌叔快去吧,到底是皇后娘娘親至,也不好讓人家等太久。」

  高陌應了一聲,告退而去。孟古哲哲等他走後,有些不解地問道:「老爺是要裝病麼?」

  「我這不是病了嗎?」高務實沒好氣地道:「哪裡是裝?」

  孟古哲哲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道:「奴家是說,老爺是要故意裝得嚴重一些麼?」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高務實反問道。

  孟古哲哲便疑惑道:「可是,老爺方才聽說府里的應對之後顯然有些不滿,也就是說老爺本是希望外界不要擔心老爺的病情……為何現在忽然又反過來了呢?」

  高務實喉頭有些不暢,輕咳了兩聲才道:「所謂兵無常勢,水無常形。示敵以強,則懾敵以使其不敢輕舉妄動;示敵以弱,則蔽敵以使其自曝其短。」

  孟古哲哲思索片刻,恍然道:「奴家明白了,老爺原本是希望『懾敵』,讓外界知道老爺並無大礙,於是不敢輕舉妄動。可惜府里應對失誤,已經讓外界有了錯誤理解,因此老爺改變了想法,乾脆將錯就錯,假裝病情嚴重,引誘某些人作出……一些事來,然後再將他們一網打盡!」

  高務實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你前面都猜對了,不過最後這一句卻未必。我是說,是不是要『一網打盡』,這還要看情況如何發展,以及……究竟會有哪些人跳出來。」

  孟古哲哲想了想,又有些好奇,問道:「那老爺覺得,會有哪些人跳出來?」

  高務實搖頭道:「若在平時,我確實會把所有的可能都列出來,然後分別定計。不過眼下麼,我沒那個精力,就不去猜了……反正都能應對。」

  明明高務實此刻顯得有些虛弱,孟古哲哲卻反而覺得他這話說得格外成竹在胸,忍不住露出些許痴痴地依慕,小聲道:「老爺真是大英雄。」

  「嗯?」

  她這話說得有些小聲,高務實一時沒聽清,問道:「什麼?」

  「啊,奴家是說……」孟古哲哲臉上發燒,回答道:「就算老爺病了,也不是那些宵小之輩能比擬分毫的。」

  「呵,你倒是對我很有信心。」高務實搖頭道:「我有信心,那是因為我有布置,而且收到了相應的反饋,你這信心……真不知是從何處得來。」

  孟古哲哲道:「誰和老爺站在一塊兒會沒有信心呢?」

  高務實忍不住笑起來,無奈道:「盲信盲從可要不得……」話未落音,門外傳來高陌的聲音:「老爺?」

  「進來。」

  高陌於是再次推門而入,這一次還帶來了一些丫鬟,她們拿著各種器物,很快在房裡布置出了各種煎藥熬藥的「現場」。

  等她們走後,高陌才稟告道:「陳掌印說,事急從權,眼下不是糾結禮數的時候。而且他還說,皇上聞訊之後甚是著急,在翊坤宮大發雷霆,怪宮裡忽視了您的身子……因此,皇上才准了鄭貴妃的提議,讓皇后娘娘攜太子前來探視。」

  「鄭貴妃的建議?」高務實頓時皺起眉頭,沉吟著問道:「陳掌印是這麼說的?」

  「是,而且陳掌印是特意強調了這一點。」高陌回答道。

  「有意思,有意思。」高務實又忍不住咳嗽了一聲,但面上反而露出些許興奮來,然後又下意識強壓下去,以一貫的冷靜模樣沉吟起來,片刻之後才問道:「陳掌印應該還有別的話說吧?我想,他總該交代一聲,鄭貴妃自己又是如何也能來此的。」


  那是當然,連皇后都不便與外廷臣子見面,何況她鄭貴妃一介妃嬪?

  「老爺廟算無遺。」高陌躬身道:「陳掌印確實說了,鄭貴妃是以改過自新的名義,打著來向老爺認錯的旗號求得皇上許可,這才得與皇后娘娘及太子殿下同行的。」

  「呵呵,呵呵呵呵……」高務實忽然發出一連串笑聲,雖然因為體弱而聲量不高,但看得出他確實笑得很開心。

  孟古哲哲有些錯愕,更有些警惕,提醒道:「老爺,鄭貴妃這是真要改過自新麼?」

  「哈哈哈哈……」高務實笑得更暢快了,但笑完之後卻反問道:「在她看來,她的兒子原本有機會成為太子,成為將來的皇上,而我——我親手斷送了她的念想。你覺得,她會向我『認錯』?」

  孟古哲哲鬆了口氣,道:「老爺明鑑,奴家也覺得她不會。」頓了一頓,又露出疑惑之色,問道:「可既然如此,老爺為何發笑?」

  「我只是笑,她雖然有些小聰明,可總是不明白一點。」高務實輕嘆一聲,搖頭道:「她能在皇上面前耍這些小聰明,不是因為這些手段有多麼高明,根本原因只是皇上寵她,願意將她往最好的一面去設想。甚至,就算早已看穿了她的伎倆,皇上也不願意親自點破……僅此而已。」

  孟古哲哲驚道:「皇上知道她別有用意?」

  「皇上明著說是我同窗,實則……甚至是我一手教出來的。」高務實忽然收斂了笑意,面無表情地道:「他不僅能看穿鄭貴妃的用意,甚至連結局都為她挑好了。」

  孟古哲哲忽然汗毛倒豎,結結巴巴道:「皇上……皇上要借您的刀……」

  「不。」高務實冷冷地道:「皇上不是借刀,只是借我的殺威棒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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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我比照了一下,我應該比高務實病得嚴重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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