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碾壓
侵蝕了一整個世界的深淵力量如果誕生出一隻對應的滋生物的話，究竟會有多強？
這個問題的答案只需要看辛萊萊一路上遇到的那些敵人就能明白了。
從一階到現在，辛萊萊遇到過不少的深淵滋生物，並且也跟其中大部分都交過手，正因為如此，他才更清楚那些具備某些特性的深淵滋生物一旦沒有了任何外力的壓制的話，實力究竟會有多麼恐怖。
比如黑四世界當中的異淵殘像，倘若不是尤里烏斯跟黑四世界的世界意識竭力抗爭的話，那麼當時誕生的，就不是只有三條命的異淵殘像，而是擁有整整九次復活機會，隨便一記平砍都帶時停效果，大招直接攻擊過去的無解霸主級單位了。
還有黑彈世界的黯光異體，當時的他雖然擊殺過對方一次，但那完全是因為有道極留下的劍意壓制了黯光異體大部分能力，以及過去死在黑彈世界的先驅留下的空間戰場將黯光異體與黑彈世界的聯繫隔絕開來的緣故。
不然的話，他們當時要面對的，就是一個能無限復活，復活時還帶清空技能冷卻，並且本身還找不出任何弱點的恐怖存在了。
還有極刃淵影也是，倘若不是那場戰鬥存在了太多宿命般的巧合之處，辛萊萊完全不認為他們能憑自己的力量去戰勝當時的極刃淵影，畢竟對方的一身能力簡直就像是為了專門針對他們而鍛鍊出來的一樣，但凡有哪怕一個地方沒有那麼地巧合，他們估計都只能蜷縮在靈魂空間當中等待亞穆等人的救援了。
因此，辛萊萊從來都不覺得光憑他跟亞穆與執死者的力量，能夠戰勝得了相當於整個白陲星的污穢化身的穢神界骸，甚至哪怕加上了成為了世界意志的蓮娜亦是如此。
這並非他對他們的力量不夠自信，恰恰相反，正因為他很相信他們這支隊伍的綜合實力，才更確信完全體的穢神界骸絕非他們能夠戰勝的事物。
那麼，他們對抗穢神界骸的底氣究竟來源於哪裡？
或者說，究竟是什麼樣的底牌，能讓辛萊萊做出他們具備處理這個世界的污穢力量的判斷？
——答案是執死者烙印功能中附帶的救援信號發送模塊，亦或者說，這份救援信號發送出去後……所能趕到的存在。
先驅的救援信號往往只有兩種，第一種，就是判斷任務已經不可能成功，將自己在當前世界當中偵測到的內容發送出去，經由樂園進行判斷後，由樂園從外部按照條例強制對當前世界進行破壞性干涉，以此來在保證先驅存活的情況下強制中斷本次先驅任務。
這種選擇，對先驅而言並不是什麼罕見的情況，也談不上什麼丟人，異常世界本就不是什麼必定存在通關方法的遊戲，而是充滿了深淵對於生靈惡意的處刑場，可以說，大部分時候別說處理了，光是能傳遞出有效的情報出來，都已經是一種很了不得的舉動了。
這就是救援信號最常見的用法，正兒八經地傳遞情報向外界『求救』，讓樂園用毀滅性的方式來強制結束這一切。
至於第二種用法，則是僅向外界傳遞情報，但不向樂園發起求救信號，這種情況下，通常是默認本世界的異常處於可以清除，但憑當前的人員配置無法完成的時候的做法，雖然本質上也屬於『求救』，可卻並不會招來樂園的直接干預，而是能繼續執行任務，直至清除本世界異常或者發送出針對樂園進行求救的第一類救援信號。
不過，第二類救援信號通常有幾個問題，首先就是因為其並沒有觸發樂園的救援條例的緣故，導致那些高階的契約者即使收到了救援信號，但因為對方的情況是任務優先度大於救援優先度的緣故，所以沒法降下只有在救援時才能自由派遣的投影，只能由那些同階的先驅或其他特殊職介的契約者去參與到對方的任務當中來。
可偏偏每一階裡面的特殊職介就那麼多人，而樂園對特殊職介的任務又往往是批量式派遣，因此如果選擇發生第二類救援信號的話，很可能會出現信號發出去了，但其他先驅都還在各自的任務世界裡面，無人能夠響應的尷尬情況。
又或者是雖然有先驅收到信號，但對方判斷參與進去的風險過大，最終放棄接取這個任務，選擇將這份風險留待給下一個收到信號的人，這些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但好在，對剛好處在三階，並且早就跟承諾與04296商量好對策的他們而言，以上這些隱患，在此刻都是不存在的。
因為——
辛萊萊很確定，只要他們發送出去信號，無論其他先驅有沒有收到，某一位同樣接受了承諾委託，並且跟他們一樣進入了死海廢墟當中的先驅，必然能以最快的速度趕來。
不僅如此，他甚至還可以百分百地保證，只要對方降臨到這個世界，穢神界骸也好，污穢之力也好，只要他們面對的敵人還處在這個世界的承載極限之下，那麼對方就必然能夠將這一切全部擺平，畢竟……
——這次會趕到的，可是橫跨了足足二十年的「天塹」。
「吼——！！！」
深坑中，被金色龍爪一巴掌拍進大地中的穢神界骸拔出腦袋，如同被激怒了一般，猛地轉向半空中站著的白袍青年所在的方向，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聲，巨大豎瞳中升起一抹駭人的猩紅色光芒。
「看來，現在似乎不是敘舊的時候呢？」
污穢之力形成的風暴轟擊在白袍青年周身那如火焰般緩緩浮動著的金色光幕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令其回過頭來，看向了穢神界骸所在的方向。
蓬——！！
下一瞬間，一顆由大量污穢之力濃縮而成的巨大污穢炮彈重重轟出，在刺耳的破空聲中飛速碰撞變大著，短短數秒間便已擴大到與百層高樓一樣的大小，令白袍青年微微眯了眯眼睛，朝著瞬息而至的穢靈重炮抬起了手掌，吐出了一個字節：
「臨。」
真言·臨字訣。
剎那間，就見其身前的金色光幕齊齊一動，瞬間化作一堵足有上千米高的巨大金色牆壁，與呼嘯而來的穢靈重炮重重碰撞在一起，爆發出一聲巨大的轟鳴聲。
轟！
恐怖的衝擊爆發，將白袍青年身前的世界都映得暗紅色一片，只見遠處的岩壁轟地一聲塌陷下來，在擴張至上千米的極限體積的穢靈重炮的餘威下化作齏粉，可偏偏從正面挨上了這一炮的金色牆壁，卻僅僅只是略微晃動了兩下後便再沒了其他動靜。
『嘖，居然只用一字級別的言靈術就扛下能把咱們送上天的玩意，果然人跟怪物之間沒得比。』
隔絕結界內，亞穆望著遠處那堵如同將整個世界都一分為二的巨大金色光牆，嘖著聲吐槽道。
而一旁的辛萊萊望著這一幕，感知著遠處那連他的星羅領域都無法穿透的金色光幕，微微頷首，認同著亞穆的話語。
言靈之術。
這玩意對身為法爺的他來講並不是什麼陌生的玩意，事實上他平常進行的法術詠唱其實就屬於言靈術的一種，以語言來承載意志，以意志來改變現象，這就是言靈術的本質，雖然三千神教內部喜歡用『言出法隨』跟『真言之術』來稱呼這種玩意，但本質上都是一個東西就是了。
而同樣的，跟法術詠唱一樣，無論什麼樣的言靈術，都講究一個字越多，事越大，以他自己為例，他如果只用一個字的空間來進行詠唱的話，那麼極限大概就是用出一道二階中型魔法，再往上的話就必須擴大到至少兩個字節才行。
至於像眼前這樣只說一個字就讓自身護體能量增強到足以扛下需要他這個格擋宗師動用全力才能擋下的攻擊什麼的，他只能說這玩意跟他關係不大就是了。
「嗯……威力倒是不錯，可惜太過雜亂了一點。」
半空中，衍一看了看周圍逸散開來的餘威，搖了搖頭，隨口點評了一句：
「剛猛有餘，而後勁不足，只能說還算湊合了。」
蓬——！！
話音落下，就見其周身的金色光幕輕輕一晃，掀起一圈巨大的狂風，將周圍瀰漫著污穢之力的腐臭空氣盡數轟散。
「LAaaaaa——！！！」
巨大的咆哮聲響起，就見穢神界骸像是被衍一那輕描淡寫的態度激怒了一般，身上的蓑衣倏地散開，其上的豎眼齊齊睜開，共同看向衍一所在的方向，釋放出一聲無比尖銳刺耳的精神咆哮，朝其靈魂轟擊而去。
而衍一望著這一幕，臉上的神情沒有半點變化，甚至沒有操控周圍的護體能量進行防禦什麼的，就這麼任由對方釋放的精神攻擊落在了自己身上，然後……
蓬——！！
一圈遠比穢神界骸釋放的精神衝擊猛烈得多的靈魂波動瞬間擴散開來，重重反噬在了穢神界骸身上，令其觸手上的一隻只豎眼齊齊炸開，蓬地一聲爆做漫天的黑色血霧，同時位於面孔中央的巨大豎眼也像是受到什麼刺激一樣倏地膨脹開來，在一聲尖銳刺耳的慘叫聲中連連後退數步，猩紅色的瞳仁中露出一抹驚恐之色，像是在剛才的一瞬間見到了極其恐怖的事物一樣。
「以恐懼為引的精神攻擊嗎？嗯……準頭倒是尚可，可惜太分散了一點。」
就見衍一用審視一般的目光打量著眼前的穢神界骸，微微頷首，像是在分析對方的能力一般。
「剛剛那是……靈魂反制類的能力？黑劍兄，你那邊看清楚了嗎？」
「我更寧願自己沒看清楚。」
白色花海區域內，雙眼因為毛細血管破裂變得通紅一片的辛萊萊輕輕揉了揉太陽穴，給自己眼睛上了道晶元縫合術後，揉著眉心，說道，同時瞳孔中露出一抹深深的震撼之色。
『那就是……神魂宗師。』
只見辛萊萊望著遠處矗立於半空中的身影，在腦海中輕喃著，眼中是無比凝重的目光。
在剛剛的那一瞬間，靠著靈魂宗師賦予的強大感知能力，他確實看清楚了穢神界骸的精神攻擊是如何被衍一化解的，也看清楚了穢神界骸是怎樣遭到衍一的靈魂攻擊的。
可正因如此，他的心緒才變得如此不平靜，因為……
——衍一根本就沒出手。
自始至終，穢神界骸都只是命中了對方靈魂表層的威壓，然後被對方威壓所帶來的本能反擊給震傷了而已。
喜怒哀懼愛惡欲。
按照衍一自己的說法，這是對方的神魂宗師所走的道路，以七種極端情緒方向的靈魂操控大師為載體，掌控自己的『七魄』，鑄就『天魂』，達成『自我通神』，對方在宗師試煉中就是這麼跟他跟零餘子介紹的。
當時的他們還有些好奇對方口中的『天魂』究竟是什麼東西，但在親眼目睹以後，辛萊萊瞬間就明白了，亦或者說，直視對方靈魂時傳來的那種熟悉感瞬間就讓他意識到衍一究竟將自己的靈魂錘鍊成了怎樣的事物：
「世界意志」
是的，這就是直視對方靈魂時他唯一的感受。
不是在直視某個人類，也不是在瞻仰某個個體，而是在仰望某種高高在上的，宛若神明一般的，超脫了七情六慾這些凡俗之物的龐大意志。
「怎麼感覺，突然有些可憐那些跟這傢伙交過手的人了……」
辛萊萊望著站在半空中的白袍青年，無奈地笑了笑，腦海中對「天塹」一詞頓時有了更深的認知。
也難怪那些跟對方交手過的強者即使到了高階都忘不了對方的身影，畢竟就對方那一身完全超出正常人認知的能力，真要親身體驗一下的話，別說是其他三階了，換成意志力已經超過150點他估計也得懷疑一下人生，再慶幸兩句自己跟對方不是生在同一個時代的。
——說到底，到底是有多想不開的傢伙，才會在三階時去挑戰一個全身體屬性100點，身上三門多合一的LV.40宗師被動，並且還在眾生之地泡了整整二十年的傢伙？！
咚——！咚——！咚——！！
沉重的踏步聲響起，深坑中，就見穢神界骸驚恐地注視著眼前看上去異常渺小的衍一，那如山嶽般龐大緩緩倒退著，每一步都會引發腳下的地面發出輕微的顫動聲。
「吼——！！！」
最後，就見穢神界骸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樣，忽然抬頭朝衍一大吼一聲，身上那些還亮著的豎瞳齊齊迸射出一道猩紅色的光柱，緊接著……
——整個骸手腳並用地抓住深坑的邊緣，全力一蹬，如同受到驚嚇的野獸一般在大地的顫動聲中朝遠處狂奔而去。
沒錯，穢神界骸，那個需要他們幾人聯手才能勉強擊殺幾次不完整狀態的世界級霸主單位，那個差點一個奧義將他們全部送走的恐怖深淵滋生物……
逃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