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88，葛摩
可汗低頭看著男孩，他露出一絲笑容，緩緩的低下身子。
白色與青色相間的盔甲，伴隨著他的動作發出響聲。
原體的身軀極其高大，即便是對於一個原鑄化星際戰士來說也是一個小巨人。
但對於面前這兩位乾瘦的孩子來說，無論是原體還是原鑄化戰士，都是如城牆般的偉岸。
可汗單膝跪地，這一刻他忽然想到，那位比他更加高大的兄弟，火龍之主伏爾甘也曾以這樣的姿態面對過凡人。
萬年的迷失，終究令可汗的那顆高傲的心，變得柔軟了一些。他竟會與伏爾甘一樣，在凡人面前流露出感性，這在萬年前是幾乎沒有過的事情。
他儘可能的放低自己的姿態，可對於面前的女人和孩子來說，他依舊高大偉岸，延伸而出的影子就足以將他們完全籠罩。
「我們是帝國的戰士，你叫什麼名字，小男子漢。」
「克蒙。」男孩回答，「我聽到酒館的男人們說，戰帥一定會拯救我們的世界，我的母親曾告訴我，他的天使是萬民的守護神。我們只要等來戰帥帶著他的天使們降臨，再可怕的敵人都會被驅逐，家園依舊屬於我們，沒有敵人能從戰帥的手中奪走屬於帝國的城邦。」
「您是我見過最高大強壯的男人，肯定很厲害吧，我想你一定就是戰帥的天使，你們會幫我們奪回家園嗎？我的長輩還在那裡，他們是行星護衛隊的士兵，並沒有與我們一起登上撤離艦。」
這位十幾歲的男孩，眼中露出希翼，
「那些金屬骷髏還在入侵我們的世界，等到戰帥將它們全部趕走，我想再回去看一看，對了，我的家鄉叫維基亞，那是一個很好的世界，有花園，有草地，有礦產，還有特產的果園。」
可汗輕輕拍了拍男孩的肩膀，
「戰帥還需要一點時間，對於一位英雄統帥而言，他有太多的敵人要對付，他要與很多敵人戰鬥，但他一定會來的，正如你所說的——沒有敵人能夠奪走屬於人類的城邦。我向你保證。」
男孩點了點頭，隨後他鼓起勇氣繼續問道，
「我那以後可以成為像你一樣的戰士嗎？我也想與敵人作戰，哪怕為此付出生命。很多人都在議論，我的家鄉死了很多人，我的姑姑總是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哭泣，我想，我的父兄長輩應該已經在戰場上死去了。」
「我想成為像你一樣的戰士，這樣我就有能力保護別人，我不想再讓別人像我與妹妹一樣，失去至親與家園，流離失所，連長輩的骨骸都尋找不到。也不想別人像我的姑姑那樣痛苦，總是一個人掉眼淚。」
看著男孩悲傷而又熾熱的眼神，可汗沉默了一下，原體偉岸的身軀就像是被施加了靜止魔法。
迅捷的雄鷹在此刻卻被男孩的一席話定在了原地。
好一會，他才繼續開口道，「你會比我更加強大的，一名戰士的強大不在勇武，而是存於內心。至少我在聽聞自己父親的遭遇後，內心被巨大的恐慌吞噬，而你卻沒有。」
「您的父兄，也曾遭遇到不幸嗎？」男孩的嘴巴微張，有些吃驚的問道。
他無法想像，似眼前這般強大的戰士，也是與他同病相憐的可憐人。
不過這一次，可汗沒有再回答，而是站了來，偉岸的身軀再次聳立而起，像是一面可以承擔一切風雨的巨牆，
「謝謝你陪我聊天，克蒙。我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心中積壓了太多的話，但現在不是傾訴時候，我該走了，因為敵人不會因為我與你的交談而死去了，要用刀子才行。」
男孩點了點頭，可汗重新戴上了頭盔，聲音被頭盔的發聲器影響的有些變形，夾雜著些許電流聲。
「照顧好你的親人，小男子漢克蒙，一名優秀的戰士，要學會守護自己珍視的東西。」
隨後可汗與他的子嗣們，繼續向著格諾星系的首都走去。
而在與他交談後，克蒙的臉上也多出了一份堅定，帶著自己的妹妹與姑姑，向著難民棚戶區的角落走去。
「在草原上，即便是一匹小馬駒在與父母分離後，也會發出悲慘的哀鳴。看看戰爭將帝國的子民摧殘了什麼樣子，一個男孩竟然能用麻木的語氣，說出親人的死亡。」
可汗的語氣中，帶著憤怒與悲傷。
站在他身旁的闊薩羅沒有說話，默默地跟隨在可汗的身後。
人類的軍隊開始頻繁的調動，來自各大星區的世界，開始劃分各自的作戰區域。
可汗主動承接了先鋒的任務，草原的雄鷹誓要讓那些敵人血債血償。
而在網道中，杜克爾的推進仍舊在繼續。
網道工程是古聖最偉大的傑作之一，即便是杜克爾也不得不佩服這個工程。
靈族稱呼網道為迷宮維度，但事實上它並不是一個真實的維度。
它是一個複雜到難以想像的網狀系統。
不但擁有神秘莫測的主要幹道，還擁有無數彎彎曲曲的閃亮隧道，和光怪陸離的線狀管道。
猶如人類身體的血管一樣，遍布整個現實宇宙與亞空間的帷幕間隙。
在過去的千萬年歲月里，網道並沒有被得到維護，這使得一切變得更加的混亂不堪。
它的存在很難用語言來表達。
進行超光速遷躍，對於網道本身而言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功能。
曾經的古聖利用網道在現實與虛幻之間締造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國度。
利用網道穿梭在無數遙遠迷失的世界，即便是長距離的航行，也不會受到亞空間變化莫測的風暴威脅。
網道甚至可以隔絕四神窺探的目光。
網道的妙用幾乎無窮無盡，只等待別人挖掘與使用。
想要真正的了解這座迷宮，恐怕只有消失的古聖們才能做到。
而杜克爾之所以考慮這麼多，是因為他已經在網道中有些暈頭轉向了。
即便有著生命女神的指引，他與麾下的軍隊也不能保證一直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但好在，不靠譜的靈族女神，不是杜克爾唯一仰仗的。
他的超凡直覺，在這次的網道之旅中，同樣發出了不可忽視的作用。
很快，繼靈族的奇蹟之城後，又一座深埋在維度深處的城邦，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中。
杜克爾很快便得知了這座城市的大名。
昔日經歷了大隕滅的靈族高層，藉助網道的神秘與強大，在維度深處獲得了一片諸神都無法觸及的喘息之地。
於是他們在這裡，建立了一座充滿黑暗與血腥的城市——葛摩。
由於這座城市的恐怖，許多人不敢直呼其名，只是將其稱呼為黑暗之都，又或是罪惡之都。
葛摩的規模遠非都城二字可以形容。
它是一個國度，如同最龐大的蟻巢型的帝國，漂浮在網道世界的虛空中，其規模超出了人們的想像。
葛摩曾是古靈族最重要的網絡城市，古靈族用它作為連接自己所有主要都市的中轉站。
無數網道在此匯聚，古靈族的艦隊通過它前往現實宇宙的各個角落。
並且葛摩並不是一個由單一種族構成的城邦，黑暗靈族只是其中的主體。
龐大的城市中，還有許多不同種族的異形，商人，拾荒者，僱傭兵，變節者，罪犯，賞金獵人.許多臭名昭著的存在，都樂於久住在此。
只要能拿出足夠的財富，並守護住它，葛摩便是一切罪犯的天堂。
百無禁忌。
沒有什麼道德與法律。
只要擁有財富，在這裡可以買到任何想要的東西。
只要價碼足夠高，無論是什麼，都會有人雙手奉上。
這裡玩的花樣，遠遠不是一般人能夠想像到的。
值得一提的是，在許久以前，就連帝皇都流連於這個城邦。
可見對於享樂者而言，這是一個多麼好的去處。
葛摩的四周布滿了大大小小，通向現實宇宙的網道出口。
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飛船發動引擎，進入或離開這座城市。
無數年的時間讓葛摩逐漸畸形，城市的搜查隊無時無刻不在維度中，繼續尋找著可以利用的隱藏空間。
如今的葛摩，就是無窮無盡的畸形建築的結合體。
龐大的星港擁擠著數之不盡的飛船，運送奴隸與戰利品的艦船，在葛摩世界的網道中進出不停。
戰爭，叛亂，病態的享樂，是這個畸形城市的主旋律。
位於葛摩上空，散發著耀眼光芒的幾個主通道，氣勢磅礴，每一個都足以讓一支艦隊輕鬆通過。
黑暗靈族的氏族把控著這些通道，成千上萬的飛船來回進出，將宇宙各個角落的黑暗貨物運送到這裡，進行交易。
也是這幾條網道，成為了帝國戰帥杜克爾找上門來的通道。
杜克爾來到這裡。
這座黑暗之都，迎來了一位最不解風情的客人，也是最大的毀滅之災。
黑暗靈族沉溺於殺戮與享樂中，他們無時無刻不在尋找著新鮮與刺激。
他們的靈魂每時每刻都饑渴著，需要其它生物的苦痛來填補。
在靈族諸神被色孽殺死後，靈族對於死亡的恐懼便到達了頂峰。
一些靈族沒有靈骨，魂石，也沒有笑神西樂高的庇護。
他們一旦死去，靈魂就會落入進色孽的掌心。
為了不被色孽吞噬，這些靈族只能取悅色孽，用折磨他人的方式，向色孽換取自己的靈魂。
這便是黑暗靈族的由來，他們會使用各種各樣的痛苦手段，來折磨俘虜。
讓死者的靈魂充滿痛苦，從而更加的有價值，才能避免自身的靈魂被吞噬。
人類與黑暗靈族的關係，用血海深仇來形容都毫不為過。
葛摩現在擁有的人類奴隸難以計算，角斗場中甚至有被他們偷襲俘虜的星際戰士。
各種折磨人類而特意製造的扭曲血肉造物，數不勝數。
但黑暗靈族從不擔心人類的報復，因為他們的首都在網道深處，一個帝國永遠也無法侵入的地方。
但葛摩的野心家永遠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人類的軍隊會找上門來。
黑暗之都的霸主維克特，看著面前的顯示屏，上面的光點代表著葛摩的防禦體系。
即便用肉眼去觀察，也能看到葛摩上空一連串的星港和軌道防禦平台。
除此之外還有大量的太空地雷，自動火炮塔，這些密集的火力點，構建起一個完善的防禦體系。
自從維克特成為葛摩的至高掌權者後，擁有這套防禦體系的他，便一直是高枕無憂。
但當帝國的軍隊真正的入侵到這裡，就目前的狀況而言，他引以為傲的防禦體系，似乎並沒有起到什麼用處。
沒有一個靈族能夠想到，就連他們的先知也沒有得到任何預言。
只是突如其來的，他們賴以生存的網道中，就忽然湧出了數量龐大的人類軍隊。
葛摩從未遭遇過這樣兇悍的敵人，得益於複雜的網道，還有對於網道的了解。
幾乎沒有任何人，可以悄無聲息的進入，而不被他們發覺。
但誰讓杜克爾與麾下的軍隊都是銀河中最完美的潛伏者——他們僅用了一瞬間，便殺光了網道外圍的附庸警戒。
負責戒備的看守者，在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就全被殺死了，自然不會有人能察覺到他們的行蹤。
葛摩上空的網道入口處，杜克爾站在巨艦的船頭，手指輕輕摩擦著寶劍鋒利的劍刃。
「劍啊，與我共赴這場註定短暫的盛宴吧。」杜克爾口中喃喃自語，他手中的寶劍，竟也如同真的擁有生命般，在輕顫著回應著。
「開火！」不解風情的戰帥，絲毫沒有憐惜這個可以縱情聲色的世界。
他毫不猶豫的下令道。
當金色的巨鷹，從葛摩上空通道處猛然下墜。
數以萬計的炮彈，匯集成密密麻麻的火焰之雨傾盆砸下時。
沒有任何對此作出反應，即便是把控這些出入口的黑暗靈族，他們也是心中充滿了疑惑。
這些人類從哪裡來的？
但他們沒有思考的時間，因為人類的炮彈已經代替了他們的思考，炮彈燃燒著砸向那些怪異的軌道炮台，光矛擊穿了停靠在星港的飛船。
無數巨型飛彈如雨點般密密麻麻的落在葛摩的外層星堡上。
猶如城鎮大小的殘骸，伴隨著爆炸四處飛濺，將那些高聳怪異的建築盡情的撞毀。
葛摩的防禦警報響起。
但這已經太晚了，杜克爾降臨於此，毀滅頃刻即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