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客廳中,清風徐徐。
小黑貓躲在沙發底下,大眼珠子看著藍延風,藍延風笑呵呵的與貓貓招手,貓貓連忙往後蠕動了半個身位,藍延風小臉一僵。
夜來看著桌上那兩個木盒,心想如果是用這個來考驗幹部的話。
那哪個幹部經得起這樣的考驗?
夜來一邊說話一邊收起盒子。
「陳璐璐與烽火殿,的確有緣。」
突然。
柳姝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她很老實,為了裹得嚴實一點,這大夏天的都穿起衛衣與牛仔褲了。
她撐著下巴,蹙眉道:「璐璐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孩子,還是受神靈青睞的天才,天生靈體。」
「我不覺得一株血靈芝跟幾縷先天一氣就能決定她的未來,何況烽火殿也不是什麼頭號軍團,」
邵舒語眼神微沉,看著樓梯口那個神色慵懶的女子問道:「敢問閣下大名?」
柳姝微笑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璐璐聽我的話。」
邵舒語轉頭看向夜來。
夜來卻是面無表情,這是在默許那個女子的行為。
邵舒語眼神逐漸冷了三分。
「閣下要因為一個女人的話而撕毀我們之間的約定嗎?」
突然。
夜來的眼神變的冰冷。
「我只說了璐璐與你烽火殿有緣,可沒有與你達成過什麼約定。」
「其次,她不是一個女人,她是我親人。」
「而閣下別忘了,你自己也是一個女人!」
邵舒語低頭,抬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看著茶水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幾秒後,她深吸了一口氣,轉頭對柳姝問道:「閣下要什麼才肯把璐璐舉薦給我烽火殿?」
柳姝直勾勾的盯著邵舒語,臉色再無笑意,而是令人緊張的嚴肅。
「我要你定下靈者道心誓約。」
「陳璐璐在畢業之前,在靈境裡不會遇到任何不公平的待遇!」
靈者契約是用道心蓋章的。
這是一個玄妙的技法,違約之人的道心會出現問題,而對於靈者來說,道心出現問題幾乎就意味著失控,變成災靈。
所以道心誓言是神聖且真實的,不可作偽的。
此話一出。
藍若府倒茶的手一僵,牽強笑道:「這未免有點過了吧?」
柳姝淡漠道:「我們家就這一個孩子。」
可沒想到,邵舒語卻是忽的洒然一笑,定聲道:「我簽!」
她很開心。
她不是付不起其他的代價,只是柳姝一開始的態度,會讓她下意識認為,把璐璐養大的這對男女是天下無賊里那種詐騙犯。
尤其是當夜來默許對方行徑的時候,邵舒語非常無語,她沒想到璐璐的長輩會是這樣的人。
這才是她真正不爽的原因。
她沒料到原來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那個女子要的原來不是錢,而是璐璐的安全!
她從對方堅決的態度里看到了勇敢且純粹的在意!
她喜歡這個東西!
只見她指尖浮現一股火紅色的靈能,靈能宛若筆墨在空中揮舞。
「烽火煉神槍邵舒語以道心立誓,保證佘村陳璐璐在靈境之中不會遭遇任何不公,任何欺凌,欺辱她,等同於與烽火殿宣戰,直到她完成學業為止!」
這是真正的契約,沒有任何空子,邵舒語前面要加上她的靈物,這是對人物的確定,陳璐璐還沒拿到木蘭之劍,但整個佘村只有一個陳璐璐,所以加上佘村這個前綴,也就確定了她要保護的人物,就是那個還在隔壁呼呼大睡的小女孩。
「但在我簽字之前,你要確定陳璐璐會加入烽火殿。」邵舒語看向夜來與柳姝。
突然。
洪青從門外走來,激動抬手道:「慢著!慢著!」
剛剛他看到邵舒語拿到那麼多寶物以後,立刻就去請示上級了。
他窮啊,拿不出三縷先天一氣,更拿不出三千年的血靈芝,所以得問總堂主魏成峰。
現在看他的表情,結果似乎不錯。
魏成峰應該是願意付出更大代價。
「你想說什麼?」邵舒語眯著眼睛看向洪青。
洪青傲然道:「總堂主說了。」
「一句話。」
「無論你出多少,我們永遠比你多一縷先天一氣!」
邵舒語搖頭,道:「掃地堂還是這麼喜歡信口開河,像一群永遠長不大的小孩,連你們這個堂的名字都是這麼令人……無語。」
她拿出自己的儲物裝置,裡面還有四個木盒。
夜來忍不住看了一眼柳姝。
本來面無表情的柳姝察覺到夜來的目光,頓時歪頭甜甜一笑,好似臉頰上還有兩圈淡淡的酡紅。
夜來心裡暖滋滋的,低著頭憋著不知為何而生的淺淺笑意。
他之所以看柳姝,是因為他感覺自己好像是有點太好說話了。
人家還準備了四個木盒,還沒拿出來自己就傻乎乎的點頭說好好好,都行都行。
更重要的是那個道心契約。
夜來的個性可能比較消極。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他感覺陳璐璐的事,還不至於要讓邵舒語這種級別的人定道心契約。
記得以前陳璐璐就吐槽過自己一次。
「夜來哥哥呀,你怎麼什麼都隨便,無所謂,都行,人家占你便宜了你不知道呀?」
夜來總是很得意的說道:「我無所謂,我又不會損失什麼,沒事計較那點小事幹什麼。」
他覺得自己心懷海量,但沒想到今天會差點因此做錯事。
還得是柳姝,在一些事情上,她常常錙銖必究,寸步不讓。
記得她還說過自己:「我的小少爺呀,不要總把別人想的那麼好嘛。」
那晚夜來的反駁型人格頓時跑了出來,立刻說道:「我沒把別人想的多好,我知道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都是壞人,只是我對某些小事就是不計較,哪像你們,斤斤計較!」
柳姝沒有跟他吵,只是點頭道:「好呢,我家小少爺心胸寬廣。」
這個回答不僅沒讓夜來滿意,還讓他感覺有點惱火,好像被嘲笑了一樣,自尊心受傷。
雖然那年自己才十七,但直到今天想想都還是覺得有點愚蠢,甚至是社死。
他竟然在跟自己最親的人置氣,原因是她說了正確的話。
現在他應該沒有這種毛病了。
因為他已經有兩年沒跟柳姝吵過架了。
不過兩年以前的大多數吵架都是單方面的吵架,自己一個人生悶氣。
唯有一次,他記得自己吼了一句:「我又不是沒你就活不了了,別一天到晚的管著我!」
這句話讓柳姝突然安靜了好久好久。
直到今天,夜來想到自己那句話都仍感到羞恥,甚至是恐懼。
如果那天晚上柳姝被自己氣走了。
自己一個人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