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另立新主
不過,呂衣卻沒有被這些人的吹捧和恭順迷住了心神。
他深知當漢人強盛之時,胡人從來都是載歌載舞,熱情恭順。
但是一旦漢人內鬥,中原衰弱之際,這些昔日載歌載舞的胡人就會迫不及待的重新拿起彎刀。
因此,呂衣自然不會眼前看似乖順憨厚的匈奴人的表象所迷惑。
不過,作為勝利者,接受被征服者的恭順和歌頌是應有之禮。
不然的話,無法給麾下將士們心中增加足夠的榮譽感不說,也會讓這些新敗的匈奴部族心中惶恐,在恐懼之中做出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現在漠南已經是呂氏所有,呂衣自然不想漠南再發生什麼大的動盪,不然損失的都是他自己的利益。
必要的流程走完之後。
此日呂衣就在姜渠的王帳之內召開匈奴全部部族的大會,制定漠南草原上新的秩序。
「如今叛逆姜渠已經授首,然國不可一日無君,匈奴單于之位不可久虛,對於繼任者,諸位議一議吧。」
呂衣慵懶的斜靠在姜渠的虎皮王座之上,看向大帳之內涇渭分明的三列隊伍,淡然的說道。
這三列隊伍一列是呂衣從漢帝帶來的文臣武將。
一列是諢耶部、扎扎得部以及原本依附於呂衣的匈奴西部部落族長。
而最後一列則是臨陣背叛姜渠投靠呂衣的東部匈奴部落族長。
這大帳之內的任何一人都是手握一方重權的大人物,手下皆掌握數千至數萬人不等的生死。
平時躲一躲腳,管轄之境就要抖上三抖的人物。
但是,此刻在呂衣面前卻人人恭順的低下頭顱,莫說和呂衣對視,就連呼吸聲大一點都不敢僭越。
呂衣的文臣武將自然是出於尊敬愛戴呂衣的原因對呂衣以臣下的禮節恭敬侍奉。
而匈奴各部族族長不管原本是東部匈奴還是西部匈奴,皆被呂衣的威嚴所震懾,不敢有絲毫造次。
他們對於血緣種族的觀點和漢人不同,在匈奴人的三觀之中,強者本就是為尊的。
對他們來說呂衣現在就是整個漠南最有權勢的男人。
呂衣的漢人身份反而倒成了其次。
「嗯?為何都不說話?」
「難道汝等想要違抗我的命令嗎?」
呂衣看著帳內大氣不敢出的眾人,不由有些不滿。
呂衣的話讓眾人心中都不由一顫,特別是新進歸附的部族族長更是差點就要重新跪倒下來。
不過,另立匈奴新君的話題實在是太過嚴肅,若是說得不好,或者說是不合呂衣的心意很可能會給自己以及自己的部族造成滅頂之災,因此這些部族族長們都紛紛緘默其口。
但是呂衣卻不給他們選擇沉默的機會,當即從歸附的部族族長中點出一人點將道。
「人人都要說,就從你先開始!」
「是……呂大人!」
那被點到的人,兩腿一顫差點就要跪倒下去,連連穩住心神,猶豫了一下對呂衣說道。
「按照匈奴的繼承法,上任單于死後,當立左賢王為新任單于!」
「不過現任左賢王並非姜渠的血親,又與慣例有所出入,小人以為不可。」
「姜渠之子於夫羅現被呂大人所俘虜,不如赦免他的罪責,立其為新任單于,於夫羅乃必死之人,呂大人若能不計前嫌扶持其為匈奴新君,想必於夫羅一定會對呂大人感恩戴德,永不復叛!」
那歸附族長一面小心的觀察著呂衣的臉色,一面小心翼翼的自己的想法說出。
按理說,他乃是背叛姜渠之人,推舉姜渠之子似乎等於推舉仇人上位。
但是,和手握大權並且和呂衣有姻親關係的賀須托相比,於夫羅只是一個失勢的前單于之子。
如今姜渠所部男丁基本都已經死絕,而姜渠戰敗之後更是威望盡失,於夫羅即便是即位之後只能安心做一個傀儡,被呂衣所操縱,因此根本沒有能力和膽量來對付他們這些背叛者。
所謂,君輕必臣貴也。
而呂衣是并州牧,不可能長期率領大軍駐紮漠南,必然會有一天返回關內。
只要呂衣一走,這些叛臣和一個沒有任何權利的傀儡單于為伍,日子自然會好過很多,甚至還能比從前姜渠在位之時更加輕鬆。
胡人雖然直來直往,不喜歡用計謀。
但是能混到一族族長之位的很少有真正的蠢貨。
從這個歸附族長頂著呂衣的壓力也要推行對自己有利的政策來說,就足以證明這一點。
「哦……」
「立於夫羅為新任單于嗎?」
呂衣面無表情的看了這人一會後,忽然眉梢一抬將目光看向其他人。
「你的意見我知道了,還有誰和他是一個意思?」
這人的心思,久經權謀的呂衣豈能不知其中的貓膩,不過他並未表態,反而看向帳內的其他人繼續問道。
「小人也是這個意思……」
「我也附議……」
「哈勒族長所言甚是,我族也是十分認同的……」
呂衣話音剛落,陸續從歸附的族長隊列之中走出十餘人,顯得十分整齊和默契,顯然對這件事他們私下已經商議過了,扶持於夫羅是歸附之人的共同選擇。
「好……,還有其他人嗎?」
呂衣點點頭,又等待了片刻,又有數人出列附議。
附議之人全是歸附的族長,而且人數已經占了歸附部族的三分之一,是一股不小的政治力量。
「姜渠反叛朝廷,本身就是大罪之人!」
「其子於夫羅身為單于之子,即便不能和姜渠劃清界限,臨陣為敵,亦沒有出言勸諫其父。」
「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如何能繼承匈奴單于大統?」
「呂布何在!」
呂衣動作不變,只是輕輕彎腰從面前的案上取出一支令箭輕聲問道。
「末將在!」
呂布聞言立即心中一凜,連忙出列來到帳中向呂衣行禮道。
「命你即刻將罪單于之子於夫羅處斬,將人頭帶回帳中!」
呂衣將令箭遞出,呂布聞言立即上前恭敬的雙手接過。
「末將遵命!」
呂布接令之後立即帶著幾個親兵一臉殺氣的走出王帳,不多時便采著一顆人頭返回,他將人頭一把丟到王帳之中,眾人圍上一看,這個人頭正是方才被眾歸附族長推舉為新汗的姜渠之子於夫羅的首級,不由大駭。
「哼,汝等新歸附之人,妄圖推舉姜渠之子繼任,是何居心?」
「難道懷有重新反叛朝廷的打算嗎?」
呂衣此時從王座之上站起,滿是壓迫的來到先前出列支持擁立於夫羅跪在地上的一眾歸附族長身前,冷冷的問道。
「我等實是沒有叛逆之心,還望大人明鑑!」
「小人豈敢反叛朝廷?難道是嫌自己的命太長嗎?」
呂衣攜大勝之勢讓這些部族族長們心中恐懼至極,紛紛在呂衣面前搗頭如蒜起來,絲毫沒有深刻胡人骨髓中的悍勇和桀驁之像,宛若沒有骨頭的蚯蚓一般。
「高順何在」
呂衣卻不管這些人的求饒,又是一聲喝。
「末將在!」
高順立即上前領命。
「此等歸附之人,仍舊心懷叛逆,如此冥頑不靈當斬之以儆效尤!」
「末將遵命!」
高順是什麼人物,那可是呂衣的頭號鐵桿死忠,莫說殺幾個投降的匈奴族長,就算呂衣讓他上京刺殺劉宏他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當即領命率領百餘親隨將這十數人如死狗一般的拖出王帳。
「呂大人,小人冤枉呀,還請留下小人一命,小人願意為奴為婢終身服侍大人呀!」
「呂衣!伱背信棄義,不得好死!」
「呂衣!本族長就算是死也不會放過你的,我還有兒子和部族,他們一定會給我報仇的!」
這些部族族長除了少數膽小如鼠的人還在向呂衣求饒之外,其餘大多數都紛紛向呂衣怒罵不止,更有甚者連唾沫星子都噴到了呂衣的臉上。
呂衣哪裡有功夫和死人廢話,他淡淡的抬起袖子擦掉臉上的唾沫,又接著命令道。
「關羽、張飛、張遼、趙雲、張郃何在?」
「末將在!」
關羽、張飛等人立即出列領命。
「聽到他們的話了嗎?」
「知道該如何做了嗎?」
呂衣問道。
「這些叛逆之人,竟敢妄圖威脅主公,末將即刻摔兵將他們的部族全部剿滅!」
張飛搶先回答,張飛本就嗜殺,如今這些胡狗竟敢當著他的面辱罵呂衣,所謂主辱臣死,他心中頓時殺意滔天。
「嗯,這些部族之中男丁全部處死。」
「至於剛才那個向我吐口水的部族,滅其族!」
呂衣淡淡的揮揮手,關羽、張飛等人立即領命而走。
不多時,帳外響起了十數道慘叫聲後,高順提溜著一摞腦袋扔到了於夫羅首級旁邊。
而後,更遠的地方更是開始隱隱響起一陣陣此起彼伏的哭喊和慘叫聲,顯然是張飛等人已經開始忠實的執行起呂衣的命令起來。
原本眾人都對呂衣又懼又怕,現在見他大開殺戒,更是如履薄冰,生怕下一個輪到自己。
呂衣卻不管這些人的心思,重新返回王座安坐後,又換了一個陣營,從原本就歸順於他的西部匈奴部族之中挑選了一名部族族長問道。
「不相干的人清理了一些,王帳之內倒是寬敞了許多,我們接著議事,這位族長說說你的意見吧?」
「呂大人當面,小人不敢妄言,一切以大人之意為準!」
那小族長見呂衣點到自己不由兩股戰戰,磕頭不迭。
「我呂衣向來開明,從來不搞一言堂,汝不必害怕,照直說便可!」
呂衣卻擺擺手,故作大度的說道。
可是王帳之中那一堆人頭,卻讓眾人不敢相信呂衣的鬼話,仍舊是緊張不已。
「既然大人讓小人說,小人以為大人之才略足以畏服眾部族,不如就請大人自領單于大位!」
那族長把心一橫,竟然口出驚人之語,讓眾人甚至連害怕都顧不上了。
「混帳!」
「我主乃是堂堂上邦貴族,豈可為下邦之主?」
田豐聞言頓時大怒,立即上前斥責那說話之人。
在他看來,匈奴單于即便威震草原,但是也是渾身膻腥的蠻夷,豈能和呂衣相提並論,因此心中大怒。
「我看此人也是出於肺腑之言,軍師大人不計小人之過,還請稍安勿躁。」
呂衣聞言卻笑著擺擺手,他雖然有吞併漠南之心,但是不可能和這胡人一般亂來,掩蓋還是要掩蓋一下的,而且他身為大漢貴族同時也是并州牧,豈能當外族的君主?
若是果真如此那他今後也不要想著能入主中原了。
「我乃外人,豈可為匈奴共主,汝此言不妥,休要再提!」
「你來說!」
呂衣重新又重新點了另外一個看起來頗為激靈的西部匈奴部族族長。
「小人以為諢耶部族長賀須托老族長如今身為匈奴左賢王,按照慣例當繼承單于之位。」
那族長被點到之後,終於將呂衣心中真實想法道出,讓呂衣不由輕嘆一聲。
「胡人就是愚笨,若是換成漢人,到了族長這等層次只怕稍微點撥一下就立即會意,哪裡要這麼麻煩。」
「老朽何等何能,能成為匈奴新君?還請思孝重新另選他人為新君。」
賀須托聞言強撐著身體出列說道,他這把年紀已經看透了榮華富貴,如今能夠讓哈特勒順利繼承自己的位置他就心滿意足了,哪裡還願意成為匈奴單于分薄呂衣的權柄。
「岳丈何出此言吶?」
「我倒是覺得岳丈戰功赫赫,深明大義足以成為匈奴共主!」
呂衣見狀卻立即從王帳上起身來到賀須託身前攙扶道。
「老朽……行嗎?」
賀須托聞言也搞不清楚呂衣的心思了,有些猶豫的問道。
「岳丈當然行!」
「你可是我兒子的外公呀!」
「我若是連你都信不過,還能相信何人呢?」
呂衣卻語有深意,暗示起來。
呂衣說著,又看向眾人。
「我岳丈賀須托繼承匈奴單于之位乃是實至名歸,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我等皆願意遵從大人之意!」
王帳之中不服呂衣的人要麼已經被處死族滅,要麼就是被呂衣的威嚴所懾服,哪裡還敢反對呂衣,只能乖乖的做一隻應聲蟲。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