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玉蘭被蘇眉說的話臊得臉都漲紅了,這丫頭說話真是嘴上沒門,可也不能說她沒分寸,還知道不和別人說。
「你在我這兒說說就行了,外面別瞎說。」
莊玉蘭再三叮囑,想了想便說道:「你先把這藥丸配出來,別說是治腎虧的,就說養身的,我先送人試試,效果好別人主動會來買的。」
「行,我周末就去你家配,不過你先借我點錢,我得去買點藥材。」
蘇眉嬉皮笑臉地伸出手要錢,一個月十七塊錢,她省吃儉用都不夠花,不到月底就花光了,要不是莊玉蘭接濟,她肯定要餓肚子的。
「你給我列張清單,我幫你去買。」
莊玉蘭嗔了眼,自己也笑了,她就喜歡小眉和她不見外的樣子,說不出原因,可能就是小眉說的合眼緣吧?
兩人有說有笑地走著,沒注意到後面跟著臉色陰沉的柳月華,她身上穿著的舊棉襖打了好幾個補丁,顏色也洗得發白了,蘇眉家裡帶過來的那件都比她這件強一些。
柳月華還穿著單褲,襪子也是破的,兩隻手又癢又疼,快要長凍瘡了,腳上也是,她的生活費每個月要寄回家十塊錢,剩下的七塊錢連素菜都吃不飽,有時候只能打點干米飯,配食堂免費的湯泡著吃,饒是這樣省,她也沒剩下多少錢,添置棉襖是不可能的,學習資料都沒錢買,只能蹭同學的。
這些日子她努力和莊玉蘭搞好關係,可莊玉蘭根本不理她,成天和蘇眉那賤人在一起,柳月華死咬著牙,臉凍成了青色,蘇眉這賤人不就是為了貪圖莊玉蘭的好處嗎,吃的喝的穿的,哪樣不是莊玉蘭給的,現在還明目張胆地要錢,臭不要臉的賤人,莊玉蘭也是蠢的,好賴都分不出來,蘇眉這賤人有什麼好的?
看著蘇眉身上七八成新的棉襖,柳月華眼睛都要冒火了,她也好想有棉襖穿,現在才十一月,冬天才剛開始,她只有身上這件破棉襖過冬,棉褲也沒有,冬天可怎麼熬?
「咳咳……」
冷風灌進了喉嚨里,柳月華咳嗽了幾聲,蘇眉不由皺眉,回頭冷冷地看了眼,拽著莊玉蘭走快了些,她媽心腸軟,看到柳月華可憐巴巴的,同情心又會泛濫了。
柳月華這毒婦再可憐都不值得同情,凍死都活該,前世的柳月華肯定也這麼可憐,然後主動討好接近她媽,大學四年肯定沒少占她媽的便宜,畢業分配工作也是她媽幫著安排的,可這毒婦卻半點不知感恩,搶她媽的男人,還害她媽感染細菌,又教唆蘇志勇下毒,最終害她媽慘死。
哪怕前世已經讓這毒婦受到懲罰了,蘇眉還是不解氣,現在看到柳月華都手痒痒,好想揍死這賤人。
「咳咳……」
柳月華又咳了幾聲,聲音很大,莊玉蘭腳步頓了頓,醫者仁心,就算看到陌生人生病,她都不會置之不理,更何況是同班同學,哪怕是她不喜歡的柳月華,莊玉蘭也不能假裝沒聽見。
感覺到了莊玉蘭的遲疑,柳月華暗喜,像莊玉蘭這種條件優越的姑娘,心思單純,富有同情心,只要她裝得可憐些,肯定能讓莊玉蘭可憐她的。
柳月華下定了決心,身體搖晃了下,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硬梆梆的水泥地撞得她骨頭都差點斷了,柳月華咬緊了牙,一聲都沒哼,緊閉著眼,不省人事地倒在地上。
「小眉,快幫我扶一把。」
莊玉蘭衝過來想扶起柳月華,但她力氣有限,只扶起半邊,便叫站著沒動的蘇眉幫忙,蘇眉在心裡問候了柳月華的列祖列宗,板著臉過來了,靈機一動,便說道:「掐人中就能醒了。」
「對對對,掐人中。」
莊玉蘭想起來了,想去掐人中,被蘇眉拍開了,笑眯眯道:「我來!」
死賤人,敢在她媽面前裝死,哼,掐死你!
柳月華心裡有種不好的感覺,背心冷的很,水泥地像冰塊一樣,寒氣透過棉襖滲進了皮膚里,她還一動也不能動,身上越發冷了,但只要能和莊玉蘭搭上話,再冷都值得。
上嘴唇一陣冰涼,是蘇眉的手指,柳月華還沒反應過來,嘴唇上方一陣劇痛,像是針扎一樣,猝不及防下,她痛叫出了聲,眼睛也睜開了。
「醒了,我就說嘛,掐人中管用。」
蘇眉得意洋洋地和圍過來的十幾個同學說話,大家看著柳月華鼻子下血紅的指甲印,默默吐槽,血都掐出來了,死人都能掐活。
「醒了就起來,別躺地上裝死了。」
蘇眉嫌惡地白了眼,看到柳月華上嘴皮子腫了一塊,還有點血絲,心情好了不少。
「謝謝,我自己起來,不用扶。」
柳月華快憋死了,可也不能再裝暈,同一個辦法不能用兩次,今天她失算了,下次得趁蘇眉不在的時候,再和莊玉蘭套近乎。
「誰要扶你啊,你這麼壯,我們哪扶得動。」
蘇眉又翻了個白眼,反正全校人都知道她討厭柳月華,她根本用不著做樣子,莊玉蘭有些過意不去,想去扶一把,被蘇眉拽住了,在她耳邊說:「她身上好臭,我手指頭現在都臭熏熏的,你別碰她。」
莊玉蘭最愛乾淨,一聽臭熏熏的便猶疑了。
蘇眉的聲音並不低,柳月華和其他同學都能聽見,其他同學本來還覺得蘇眉有些過分,可聽了她的話後,便敏感地捂住了鼻子,學醫的人多少都有些潔癖,對氣味尤其敏感,而且沒味道也能自己想像出來,再看柳月華穿得破破爛爛的樣子,看著確實不像是乾淨整潔的人,大家齊齊後退了幾步,對她的同情心也消失了。
柳月華臉都氣紅了,她隔幾天都要洗澡,身上哪臭了,只不過身上這件棉襖確實穿了許久沒換洗,她打算等出大太陽時,拆下來洗一洗,再把襖子曬一曬,要不然熬不過一個冬天。
「蘇眉你憑什麼總誣衊我?我到底哪得罪你了?從開學就故意針對我,還造謠說我身上臭,我是家裡窮,可我沒有不講衛生,你憑什麼看不起農村人!」
柳月華紅著眼睛質問,哪怕她城府再深,也忍受不了當眾被人說臭,一下子就沒忍住和蘇眉爭了起來。
而且她有意這樣說,就是為了博取同情心的,學校有不少同學是來自農村的,柳月華就是想給蘇眉豎立敵人,讓大家都知道蘇眉嫌貧愛富,瞧不起偉大的農民。
果然,她這麼一說,不少同學的眼神變了,不滿地看向蘇眉。
蘇眉冷笑了聲,嘲諷道:「你聽不懂人話啊,我瞧不起的是不講衛生的人,和農村城市沒關係,柳月華你非得逼我說出你的壞毛病啊,我還想給你留點面子呢,既然這樣,那我就說了啊,你洗臉洗腳洗衣服都一個盆,還有那個地方……算了我不說了,反正你洗啥都一個盆,有時候還用別人的盆,用了也不說一聲,誰知道你拿去洗啥了!」
「我沒有……」
柳月華有點慌,可她沒說完就被蘇眉打斷了,「你別說話,我還沒說完呢,你身上的壞毛病太多了,我一時半會都說不完,我就挑幾件要緊的說吧,你還喜歡不經過主人同意就用人家的東西,用宿舍同學的洗頭膏和香皂,還有肥皂這些,其實不值錢,可這種貼身用的生活用品,你用了也不吱聲,誰知道你用來洗哪的?誰知道你有沒有傳染病?你還是學醫的呢,這點生活常識都沒有?」
蘇眉嘴皮子利索,語速雖然快,可口齒清楚,大家都聽得清清楚楚,看柳月華的眼神漸漸變了,尤其是那些同情柳月華的男同學,眼神變得一言難盡。
沒想到柳月華居然如此不講衛生,比他們大男人還糙,他們至少洗臉洗腳要分開呢,而且也沒有隨便亂用別人東西的毛病,就像蘇眉說的,誰知道別人有沒有傳染病呢!
「我沒有,你血口噴人,我就是偶爾用了下別人的東西,後來我就沒用了。」
柳月華心裡有些慌,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臉臊成了紫紅色,因為蘇眉沒說錯,她確實愛蹭別人的生活用品,因為她自己沒錢買,每個月就七塊錢,她哪有閒錢買啊。
今天蹭這個,明天蹭那個的,一個宿舍的同學都挺好說話的,而且柳月華也耍了點心機,不會當著別人的面蹭,所以宿舍的同學還以為她只是偶爾用用,並沒放在心上。
不過蘇眉一直視她為眼中釘,注意力全集中在柳月華身上,自然都知道,今天一古腦地全說出來了。
「你別在我面前裝可憐,是偶爾還是經常,你自己心裡有數,而且現在可以回宿舍看看,你開學時買的肥皂和香皂,現在還是新的呢,洗頭膏你都沒買,一直偷摸用別人的,你別否認,如果你用肥皂洗頭,頭髮不會這麼柔順,柳月華,別把大家都當傻子,能考上大學的都是聰明人,你那點小聰明別在我面前耍!」
蘇眉一眼就看穿了柳月華的小心思,不就是想裝可憐嗎,她就讓所有人都厭惡這毒婦,前世她可是活了九十三歲的老妖精,哼,能鬥不過這毒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