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淵抬頭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玲瓏姐姐已經有了答案,不是嗎?」
玉玲瓏聽他這麼說,突然也笑了:「好好好..你叫我姐姐我很開心呢..」
其實玉玲瓏只不過想要謝淵低頭,僅此而已。
既然謝淵願意誇讚她,她自然也不多作計較,一揮手之下,柳清歡的靈魂從虛空中凝結而出。
當然,這也是做給謝淵看的。
謝淵也明白,無塵早就帶著她過來把柳清歡靈魂收走了,此刻也不過是從她的魂珠中放出來而已。
由於靈魂被玉玲瓏刻意滋養過,所以柳清歡能保持相對完整的神志。
見到謝淵,她哭了,她不知道怎麼和自己的兒子形容自己這些年的遭遇。
千言萬語只化成一句話:「淵兒...」
謝淵身體也感同身受,同時落下淚來。
這是和自己血脈母親的聯繫。
「娘...我來晚了,對不起...」
「淵兒..我的孩子...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柳清歡哭著哭著,突然笑了:「好啊..淵兒,你已經成家了嗎?」
謝淵連忙拉過寧紅夜:「娘,這是你們崑崙的聖女,寧紅夜,我要和她結為夫妻了,我保證我絕對不會和我爹一樣無情,我會一輩子對她好的..」
柳清歡突然愣住了,看著蒙著雙眼的寧紅夜,她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崑崙玄女,一生多難..
「你娘..是無霜師姐嗎?」
寧紅夜點了點頭。
柳清歡眼神露出悲戚:「無霜師姐現在應該成為了主母吧..可憐,她如此溫柔的一個人,居然成為了傀儡..」
寧紅夜心頭一震,果然,謝淵說的是真的。
「對不起,本來應該是我成為玄女的,可我怕了,我逃了...但即使我逃出來了,也沒能度過美好的一生,這就是崑崙女修的宿命啊,包括顧飛雪,她也沒能擺脫自己的命運吧。」
寧紅夜聽她說起往事,淚水也開始滲出,她想起了自己的姐妹,想起自己親手擊殺的姐妹。
臨死前,她們沒有恨意,只有解脫。
或許,我也無法擺脫我的宿命吧,謝淵..他真的是我的良人嗎?
「娘,我相信命運掌控在我自己手裡。」
柳清歡緩緩向前,似乎想要抱住謝淵,但她還是做不到。
看著他和紅夜,柳清歡笑了。
「我屍體頭髮上有一根木簪,內部蘊含一絲燭龍精血,就當..就當是娘親給紅夜的禮物了。」
寧紅夜一臉驚訝,謝淵也是心驚。
自己的母親,居然能在劉安的壓榨之下,還給自己留下一絲精血。
謝淵緩緩摘下她的木簪,看起來普普通通,並無出奇。
「給你心愛的姑娘戴上吧..」柳清歡勉強笑道。
謝淵見狀,只能笨手笨腳地給她戴了上去。
兩人再次看向柳清歡之時,她已經一臉決絕。
「淵兒,娘親送給你最後一份禮物,你一定要收下。」
謝淵看著她決絕的臉龐,緩緩點了點頭,他也好奇娘親會給自己留下什麼。
只見柳清歡慘笑一聲:「淵兒,母親願你一生,再無牽掛!!」
說罷,靈魂突然扭曲充盈,玉玲瓏驚詫萬分,連忙想要收回。
可柳清歡的靈魂已經瞬間消弭,只剩下一陣淡淡的涼風...
微涼的晚風伴隨著空中些許的雨水,緩緩拍打的謝淵臉龐之上..
在場所有人都沉默了。
一向喜歡調笑的玉玲瓏也低下了頭。
謝淵沒有哭鬧,沒有氣急,也沒有憤怒。
柳清歡不想讓自己和她一樣,一生受制於人,一輩子無法掙脫。
她想讓自己將命運握在自己手裡。
她不想因為自己一個早就應該死去的靈魂,限制了兒子一生的自由。
就如同無塵被玉玲瓏家族限制一生。
「娘..娘!!!」謝淵用盡全力嘶吼著。
這種深沉的愛,他一個後來者,怎麼配得上啊!!
屍骨如山的亂葬崗,微風細雨中,無塵將眾人傳送離去。
回到雲清觀,謝淵抱著母親的屍體帶著幾人離去。
玉玲瓏鑽出無塵胸口:「人類的情感,確實讓我有些觸動啊。」
無塵摸了摸她的頭:「你也有感情的,不是嗎?」
一人一狐望著謝淵離去,低頭都有些感觸。
謝淵在劉煉的協助下,將母親送到了謝家祖墳。
荒涼的謝家祖墳內,只有一名老管家在收屍。
樹倒猢猻散,便是如此淒涼。
謝淵緩緩走近,看著坑坑窪窪的祖墳,突然悲嘆一聲。
老管家謝之遠抬頭勉強笑了:「小少爺..你居然還活著..」
昔日趾高氣昂的老管家,此刻也彎下了腰肢。
「我父親的墳冢呢?」
老管家眼眶濕潤,指著遠處的車馬。
「他屍骨無存,只留下衣冠而已。族人們,也要遷走了,這片墳地,歸了甘家..」
謝淵突然心生一陣怒火:「我哥哥他們呢?那麼多旁支,保不住一個祖墳嗎?」
老管家含淚大笑:「你爹付出生命,交出你娘,都沒有保住謝家,你覺得我們這群普通人,能做什麼?」
「若不是他圈禁我娘,哪有如此之事!!」
「呵..他為你娘,付出了整個家族,你還在恨他嗎?他甚至想用生命換你活下去..」
「什麼...這..這不可能...」
老管家嘆了口氣:「他只留下一份書信,或許你看了就能明白一切。」
謝淵愣愣地看著老管家向前,不知過了多久,他緩慢地從一輛車馬之上拎起一件青色錦繡服,謝淵看到內心不由得一震。
上面還染著謝啟的鮮血。
一封書信正在錦服之中。
老管家顫顫巍巍地拿了過來:「看吧..你父親,他承受了太多..」
謝淵愣愣地接了過來。
「吾兒謝淵親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