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接力棒
王夫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張雲逸賞罰分明,又對她的表現十分滿意,少不得好好給她疏通一下,心中的鬱結。
待到王夫人心滿意足的趴在床上,只有喘氣的份,張雲逸方才如同得勝的將軍,歪著嘴角,半靠半坐在床頭。
可惜沒有香菸,否則,這個時候點上一根,倒是頗為應景。
一旁緩過氣來的薛姨媽,鑽進了他的懷裡。
「文龍年紀也不小了,總這麼遊手好閒也不是個事,我琢磨著尋門親事,成了家,有媳婦管著,興許還能好些。年節時,恰好有個親戚上門走動,他家那女兒,出落得花骨朵似的了,在家裡也讀書寫字,我一眼就相中了……」
說到這,薛姨媽把個身前的柔軟,往張雲逸身上擠了擠,方又接著道:「這家也是皇商,敘起來還是咱家的姑舅表親,我看著門也當戶也對,便稍稍探了探口風,她家倒也願意,只是,領著內府的差事,想要你出面保媒,給撐撐場面。」
皇商就那麼幾家,又與薛家沾親帶故,張雲逸若有所思,不動聲色道:「是哪戶人家?」
「桂花夏家!」
薛姨媽一面將嬌養的身子,在張雲逸手臂上來回磨蹭,一面將個藕斷似的胳膊搭在他的胸前,手指兒在胸口畫著圈兒,道:「他家本姓夏,亦是京里有名的富貴人家。
其餘田地不用說,單有幾十頃地獨種桂花,京里城外桂花局俱是他家的,連宮裡一應陳設盆景亦是他家貢奉,因此才有這個渾號。如今老爺病危,眼看著就要不行了,只有太太帶著一個親生的姑娘過活,也沒有哥兒兄弟,可惜他竟一門盡絕了。
族裡覬覦偌大的產業,夏家太太唯恐以後做不得主,會委屈了女兒金桂,這婚事也算是一拍即合,另外,有你出面,叫夏家族人看見,以後夏家族人看在你的面子上,多少也要照應她些,你看?」
薛姨媽娓娓道來,將前因後果,交代了個清楚。
前世看紅樓,張雲逸亦曾經疑惑,夏家既然是薛家故舊,不可能不清楚薛蟠的情況。
卻上趕著將夏金桂嫁入薛家,而待到夏金桂嫁入薛家以後,卻又好像絲毫不懼怕薛蟠休妻。
如今聽了薛姨媽的話,倒是心下瞭然了許多。
在古代,吃絕戶的事情並不新鮮,夏家正是這種情況。
從夏金桂的前後的反差來看,除了夏金桂本身性格使然,嫁入薛家,也不無借著出嫁置辦嫁妝的機會,轉移一些財產,免得以後生活沒有著落。
當然,如今則是雙管齊下,轉移一部分產業的同時,也希望通過自己保媒,來震懾夏家族人。
雖說情況有所不同,可原著里夏金桂心思歹毒,人嫌狗憎的形象太過鮮明。
若是薛家私下和夏家定下婚約,他也懶得管這些破事,可薛姨媽既然請他保媒,也算是徵詢他的意見,不提醒一下說不過去。
另外,他對薛蟠的印象還算不錯,渾是渾了些,卻還算直爽,又有薛姨媽和薛寶釵這層關係在,總不能把薛蟠往火坑裡推。
於是拍了拍薛姨媽的後背,沉吟道:「這夏家姑娘我雖沒有見過,可光從姓上來說,就與你家不合,若是娶進門,只怕家宅不寧啊!」
他擺出一副神棍的模樣,裝神弄鬼,搖頭道:「她家姓夏,文龍姓薛,與雪同音,別說這夏天見不得雪,便是有,也是一時半刻即化,不是好兆頭啊!」
未卜先知的事情自然不能說,可他還有個神棍的偽裝,反正也只是提醒一下,信不信在薛姨媽自己。
也正是因為立過神棍的人設,若是不加以提醒,難免讓薛姨媽和薛寶釵多想。
「這可當真?」薛姨媽面露難色,「我倒是沒往這方面想,前兒還在夏家太太跟前,拍著胸脯保證,她家眼看著要被吃絕戶,說是要給閨女多帶些嫁妝……就沒法子化解?」
薛家本就有被吃絕戶的風險,對於夏家的情況,又豈會不知?
雖說傍上了張雲逸這棵大樹,薛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可誰還會嫌錢多?
薛姨媽本就沾染了商人習性,薛蟠又不怎麼成器,故而與夏家一拍即合。
此前,她只當憑藉與張雲逸的關係,最多也就多費些唇舌,沒成想,還有這樣的隱患。
只是,想要放棄這樁婚事,又有些不舍。
考慮到張雲逸既然點出了問題,興許有法子兩全其美,這才將嫁妝的事情和盤托出。
張雲逸畢竟只是裝腔作勢,哪裡有什麼化解的法子,也只能推諉道:「江山易改,本姓難移,文龍跟她反衝,是犯在根上,我也無計可施。」
薛姨媽聞言,權衡再三,也只得悻悻而搖頭嘆息:「那……那也只能……」
作罷二字尚未出口,一直側耳旁聽的王夫人,驀地轉過身,連滾帶爬來到張雲逸的另一側,一臉諂媚道:「文龍不行,寶玉可以,何不把這門親事說給寶玉?」
王夫人原本有心促成金玉良緣,不無吃薛家絕戶的想法。
雖然,她並不清楚寶釵已經被張雲逸吞的骨頭渣都不剩。
可薛姨媽也攀上了張雲逸,且相較於自己,還沒賈政這個拖後腿的。
即便還能促成這樁婚事,也無法從薛家占到半點好處。
而夏家,則非但沒有這個障礙,還能借著張雲逸這層關係,狐假虎威。
聽見薛姨媽打消了想法,立即便想到讓自家兒子接力。
夏家與薛家同為皇商,又無薛蟠這個無事生非的大舅哥。
以前,王夫人都不介意薛家皇商的身份,如今,榮國府已是這般光景,她更不會介意夏家的身份。
且薛姨媽說的清楚,夏家是唯恐被人吃了絕戶,想乘早把女兒嫁了。
而自家兒子,比之薛蟠各方面不知強到哪裡去了,夏家只怕求之不得。
張雲逸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王夫人,提醒了薛姨媽,總不能不提醒王夫人。
本著一碗水端平的態度,他也只能硬著頭皮,改口道:「我剛才不是說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夏金桂除了姓夏,與薛家反衝,這名字也有不小的問題,金桂、金貴,恐怕寶玉壓不住她啊!」
王夫人聞言,不覺一愣,隨即目光有些怪異的看向張雲逸。
夏家的嫁妝對於薛家來說,只能算是錦上添花,可在王夫人看來卻是雪中送炭。
張雲逸雖言之鑿鑿,賈寶玉壓不住夏金桂,可夫為妻綱,夏家既是皇商,多少也要仰仗張雲逸鼻息,否則,何至於要他保媒?
她和元春背靠張雲逸,夏金桂多金貴也得伏低做小,哪裡肯把這個當真?
且當初張雲逸討要香菱,也是一般的話術,當時,王夫人沒有深想。
而今,了解了張雲逸的為人,卻不得不尋思另一種可能。
剛才薛姨媽說的清楚,夏金桂花骨朵似的,以張雲逸的性子,又豈會不見色起意?
想到這,她連忙道:「不聾不啞不做家翁,有什麼壓的住壓不住的?無非是小兩口鬧些彆扭,床頭打床尾和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莫與兒孫作馬牛,你又何必操這份閒心?」
憑心而論,王夫人的猜測也不無道理。
聽聞薛姨媽提及婚事的時候,張雲逸便想到,
夏家去年曾經上門求見,如今又點名請他保媒,恐怕也不無自恃夏金桂容貌不俗,給自己做小的想法。
心下多少有些悻悻然。
不過,原著里夏金桂心思歹毒,人嫌狗憎,空有一副皮囊,張雲逸也不缺女人,倒也談不上懊悔。
畢竟,這樣的性格,哪怕不敢在自己面前鬧騰,卻也是個不穩定的因素。
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他也不過是想撇清關係,穩固神棍的人設。
外加賈寶玉早點定下婚事,對他來說也沒什麼壞處。
王夫人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自然也不會堅持。
「我也不過是給你提個醒,既然你自己覺得沒有問題,我又何必做這個惡人?」
一旁的薛姨媽卻梗著脖子,看向對面的王夫人,道:「老太太那邊,怕是不過吧?」
「哎喲!如今這光景,哪還能挑肥揀瘦?老太太原先也不過是中意林丫頭……回頭我把實情跟她說清楚,自然就不會反對了。」
說到這,她瞥了眼張雲逸,諂媚道:「不過,到時候還得麻煩雲逸,為孩子多費些心。」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