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的出來,棠棠和她哥,不是過不下去,偏偏就是倔,誰也不肯給誰台階,對當年的事兒更是諱莫如深,誰也不肯提上一句。
但是……
她也知道,當年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也真的不小,棠棠又是受過原生家庭苦的,就連她都以為棠棠要走向幸福,卻出了那麼個么蛾子,直接讓都接納彼此,在決定好好過日子的兩人劃了條難以跨越的鴻溝。
聞言,沈棠嗑瓜子動作一頓,手不著痕跡的下移,落在了平坦的小腹上,眼神卻愈冷,「知秋,不提這茬,我們還是好朋友。」
如果沒有沈玥,這坎,興許就垮過去了。
可偏偏是沈玥!
沈棠閉上了眼,思緒回到十六歲那年。
沈玥,是沈棠異父異母的姐妹。
兩個沈家女在出生時被報錯,各自為家,
直到十六歲的沈玥哭著找上門。
養了沈棠多年的葉如意捨不得多年情誼,沒放棄沈棠,想兩個孩子一併養著,可沈玥又哭又鬧,整了好幾回自殺的事情,蹉跎著葉如意只養她這位親生女兒。
偏生,養了沈玥十六年的養父母,並不待見被送回的親生女兒沈棠,隔三差五就往沈玥那邊跑。
沈棠本來四位父母,可忽然一夜之間,就成了「孤兒」。
秦夫人看不過眼,讓秦知秋將沈棠帶回了秦家,收做乾女兒。
看她這副模樣,秦知秋悠悠嘆氣。
要不她看沈玥哪哪都不爽呢?
要不是沈玥,她現在都做姑姑了。
半小時很快過去,沈棠出出電梯的時候,秦硯知的特助兼好哥們兒成嶼在電梯口等她。
看到是她,一愣。
「嫂子。」
嫂子?
沈棠已經很久沒聽過這個稱呼。
她和秦硯知離婚都三年了,一個圈子裡的,都不喊她這個稱呼。
回過神,沈棠沖他打了個招呼,推門進去。
成嶼這才反應過來,新來的總裁助理是沈棠,登時,他後背就出了一身冷汗。這倆人是從私下鬧到明面上來了……秦氏以後得是修羅場啊。
—
沈棠進辦公室的時候,秦硯知還在看報表,聽到動靜,頭都沒抬,「做下自我介紹。」
沈棠盯著他看。
視線中,秦硯知一身深灰色高定西裝,配著同色系的領帶,因為在文件上做著批註,西裝下的胳膊肌肉線條緊繃,時隱時線,哪怕是沒有抬頭,周身氣場也很足,
這還是沈棠第一次見公事狀態下的他。
印象里,他總是頑劣,會和無數青春期男孩兒似的,拽她的辮子,給她惹急了,就乾巴巴的認慫。
後來都年長了些,他沒皮的明顯,卻依舊欠揍,只是路數抬了手段高了,多了幾分男子氣概。
其實她對他的印象都快套路化了,乍一看這樣的他,還真有幾分新鮮。
「秦總好,我叫沈棠。」
「啪嗒——」
沈棠話落,秦硯知手上的簽字筆掉落在了桌面上。
抬頭時,眼底是難掩的錯愕。
兩人加起來認識二十多年了,她愣是沒有來過秦氏。
媽總變著花樣兒的給她轉錢,於公於私的都有,她不缺錢花,雖然大多數錢又換了個方式回了秦家。
「你怎麼……」頓了頓,他終於反應過來她的自我介紹,皺眉,「你應聘的生活助理?」
「嗯。」沈棠應的很脆聲,自然的開始打量起總裁辦的陳設,跟她預料的差不多,辦公用具只是夠用,沒任何多餘的陳設和裝飾,看起來有點冷。
「我的辦公桌在哪。」
秦硯知直接笑了,「我通過你面試了嗎?」
沈棠很無所謂的聳肩。
「我一面二面三面都通過了,在你這,不過露個臉,知秋那邊已經在幫我辦理入職了。」
言外之意是,他同不同意都沒用。
秦硯知,「……」
「為什麼想應聘生活助理?」
沈棠早有一套說辭,聞言,不慌不忙的對答如流,「做了幾年闊太太,不是吃家裡的就是用家裡的,對社會全無建設,思來想去,應該趁著年輕拋頭顱灑熱血,而秦氏是最佳選擇。」
秦硯知按了按眉心。
「拋頭顱灑熱血到自家公司來了?」
這個問題,沈棠沒想到,張嘴就現編了個理由,「先小家後大家,誠然。」
怎麼聽,她的理由都十分合理。
但據秦宴知所知,沈棠大學時學的設計一直沒丟下,那間工作室明面上是做捉姦服務的,其實是婚房設計,他知道的時候,還覺得她擰巴。怎麼能做出一邊拆散家庭,一邊又給規劃新房祝願幸福的。
最不濟的,也不是對社會全無貢獻。
是以,他選擇——
「駁回,面試不予通過。要麼你入職,要麼我離職,你讓知秋看著辦吧。」
沈棠,「???」
「你在口出什麼狂言!」
他堂堂秦家總裁,手裡掌管著不少業務,可能撂挑子嗎。
但他性格又這樣,說到做到,真這樣了,她不得成為秦家罪人?!
秦硯知眉眼不動,淡淡道:「口出狂言的是誰?在老熟人面前面試還撒謊不打草稿,沈棠,我看起來很像好哄騙的冤大頭?」
沈棠沒明白他的意思。
「我哪裡撒謊。」
秦硯知沒有解釋,只問她,「你非要入職?」
沈棠點頭。
不搞搞破壞,她過不了心裡那關。
秦硯知又問,「知道生活助理是幹什麼的嗎?」
沈棠嗯了一聲,「管你吃喝拉撒,你在外面睡女人,我給你拍照錄視頻記考勤,你不想亂播種鬧出私生子醜聞,我就給你買小雨傘或者藥,看你選擇咯。」
這話實在太混不吝,秦硯知直接沉了眉。
她的神色太過平靜,眉眼疏離冷淡,仿佛談及的不是曾經最親密的戀人,而是無關緊要的陌生人的談資。
給他買藥買「小雨傘」?!
幫他記錄「考勤」?
「你這不是來應聘生活助理,是來毛遂自薦做老鴇。」秦硯知吐槽。
沈棠聳肩,「連沈玥你都瞧的上眼,和隨處發情的鴨子也沒什麼區別。」
對於沈玥,她總不吝嗇於用最壞的詞語描述,包括和她有關的所有人和事,可謂無差別攻擊。
但某人黑臉了。
她做老鴇他沒意見,可把他當隨地播種的鴨子,性質就完全不同。
「看來你還是不清楚生活助理的職責。」
秦硯知起身,隔著寬大的辦公桌,俯身逼近沈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