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羅恩的遠見
索德拉克宮。
喬治三世端坐在王座上，目光銳利仿若森然冰冷的審判之劍。
身為天使，哪怕是序列二，而且還是近幾年剛剛晉升，祂在奧古斯都家族內部也不會被輕易拿捏。
雖然祂與威廉一世的想法相悖，但這位序列一的「秩序之手」要對付喬治三世顯然也不是那麼容易。
否則祂也不會在家族會議上，聯合所有家族核心成員對喬治三世施展壓力。
但很可惜，這種壓力還不能讓一位天使低頭，屈服於羅恩老爺的淫威。
『誰都可以為家族犧牲，但誰都不可以被犧牲，我好不容易贏得了力量與權利，完成了歷代君王都沒有完成的壯舉，憑什麼要讓我犧牲？』
作為黑皇帝的潛在預備役，這個傢伙的性格無疑非常符合這條途徑。
「兩位，召集你們前來的目的，斯特福德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想知道你們的想法。」
看向處在一個身位下，於魯恩貴族，上議院，教會，商業上最具有權勢與影響力的兩個人，喬治三世問出了按耐已久的問題。
想要對抗時空之神教會，想要對抗世界和平公司，必然不能採取暴力手段。
否則被那位窩在貝克蘭德，並且十分小心眼的時空之神打上門來，就相當不妙了。
在靜謐的皇宮內，這一代的新任尼根公爵率先說道：
「陛下，如你所見，那些外來者的勢力已經變得足夠強大……」
他想表達的意思是，現在說這些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不過，無論是什麼地位或者身份，有的時候在領導面前最重要的不是給出方案，而是表明態度。
「陛下，我們必須對擾亂市場經濟的世界和平公司施以處罰，他們偷稅漏稅，惡意競爭，完全違反了我國的法律。」
「而且他們的教會也損傷了大部分人的利益，很多人對此都改變了信仰，風暴教會同樣對此事非常不滿。」
喬治三世端坐在王座，目光有些欣慰的看了眼這一代的尼根公爵。
原本的尼根公爵已經連同他的別墅僕人，妻子，孩子一夜之間全部消失，只有在外居住的現任尼根公爵躲過一劫。
雖然他不如他的父親，所講的都是些空話，但依舊能傳達某些重要的信息。
就比如，風暴教會的態度。
『同樣不滿，哼，不滿你們倒是出手啊，看來風暴教會也知道這件事不好處理，不打算當這個出頭鳥……』
喬治三世沉吟一陣，像是在在考慮什麼，而後才慢慢說道：
「你說的很對，世界和平公司惡意兼併工廠企業，並且抗稅走私，必須施展處罰。」
「你們認為用什麼樣的方式才能完成處罰？」
這還用方式？直接勒令停業整改，查抄啊！
小尼根公爵愣了一下，懷疑國王是不是腦子進了水。
只不過一直以來的謹慎還是讓他低下頭，一言不發的盯著右手側的白釉茶杯。
「陛下，這取決於我們想要做到什麼程度。」
聽到這話，喬治三世深感欣慰，立即看向很懂自己的霍爾伯爵。
這位很有能力的伯爵，顯然不是那些白吃白占的廢物貴族，人家是真的能提出很多實際性方案。
「若是想要把他們全部推回南大陸呢？」喬治三世追問道。
「那就只能採取強硬手段了，這恐怕會是一個兩敗俱傷的結果。」
「你知道的，有些東西必須第一時間剷除，否則第二次，第三次就會被有所察覺。」
霍爾伯爵理了理袖口，繼續道：
「陛下，現在的局勢已經不是我們能夠掌控的，用羅賽爾留下來的諺語，木已成舟，無論如何我們只有能力打壓對方，而不是直接清除。」
伯爵揉了揉太陽穴，對這件破事感到非常心累。
雖然羅恩對他說的那些他的確也在考慮，雖然他的小女兒在處理事務上的確有他未發現的驚人天賦。
但當他真正面對這位身居高位的國王，試圖捋清現在的局勢，卻發現局勢已經亂成一團毛線球。
剪不斷理還亂，以至於讓他這位身經百戰的銀行家和政治家都看不明白。
『難道他以為大肆開設工廠，發展更多神靈的信徒就可以在魯恩紮下根，以至於推翻王室？』
『這種幼稚的想法，恐怕連三歲小孩都不會有吧！？』
收斂住腦海中疑惑的思緒，伯爵先生覺得還是得給那個拱了自家小白菜的傢伙一點退路。
「陛下，我認為我們完全可以採取一定的強硬手段，先把那些明顯違反法律的工廠勒令整改。」
「安東尼大主教也提到過，女神信徒的安靜與幸福是最重要的。」
聽到霍爾伯爵這番話，喬治三世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反而岔開話題道：
「聽說你最近讓你的女兒接觸了一些事務性的政務？」
霍爾伯爵頭皮一僵，但老油條畢竟是老油條，他沒有流露出半點異常，反而非常自然的笑道：
「女神的教誨我們男女平等，至少我認為奧黛麗現在做的不錯，完全不亞於她的兩個哥哥。」
聞言，喬治三世也露出一副笑容道：
「那是個不錯的孩子，是叫奧黛麗對吧？我聽王后提起過她，沒想到她還有這樣的能力。」
「看來，我們的王國又要迎來一位優秀的女伯爵了！」
「這完全取決於他的兩個哥哥。」霍爾伯爵幽默答道。
『黑夜教會，態度曖昧，不過大體應該是偏向我這邊，想要的並非激進而是穩定。』
在任何一個國家，激進與柔和兩個派系都是必不可少的，畢竟一個政策不可能幾十年幾百年都適用。
而在這時，國王就需要做出準確的判斷，同時也得避免一家獨大，否則王國這輛巨大的蒸汽列車就會維持不住平衡。
『真是個老狐狸。』
再次隱蔽的看了眼霍爾伯爵，喬治三世心中暗罵。
成天裝模作樣，如果不是祂的手下意外得知霍爾伯爵的小女兒在暗中調查斯特福德子爵，恐怕祂還真就信了。
『看來，之前對待那些貴族的手段太過激烈，以至於讓一些貴族感受到了威脅？』
『不對，霍爾家背靠黑夜教會，他有什麼理由這樣做，如果真的感受到威脅，那摻和在這裡根本說不過去。』
『難道是黑夜教會指使的，他們想要更多的利益？』
再次深深看了眼留著兩撇小鬍子的老油條，喬治三世只覺一陣頭疼。
哪怕是祂，也不能沒有理由隨意更換一位伯爵，一位王國的上議院議員。
『真是多事之秋，貝克蘭德本來就已經夠複雜了，現在承擔不起一點風險。』
『必須得把他換掉，提上來一個威望不是那麼高，並且很好控制的伯爵。』
『他的長子在王國政界經營多年，不是那麼容易對付，他的次子現在是序列五的非凡者，在軍隊中有很高的名望，也不行……』
『如此一來，就只剩下他的小女兒好對付一些……』
排除了一系列「錯誤」的答案，喬治三世還是挑了看起來很好掌控，並且天真爛漫的貴族少女。
無他，這種年紀的年輕人很好忽悠，而且做什麼事都能放在祂的眼皮底下。
皇宮之內一片靜默，王國首相阿古西德.尼根見到如此情形環視一圈，直接從座位上站起，語氣誠懇的說道：
「國王陛下，我們駐紮在南大陸的軍隊，每隔一段時間就要與那些野蠻人作戰。」
「那些年輕人為了國家的利益，為國王和大臣們捨生忘死，奔赴前線，如果我們不做出正確的決斷，不免會讓人感到心寒。」
好不要臉……
霍爾伯爵扯了下嘴角，從來沒見過這麼厚顏無恥的傢伙。
侵略殖民戰爭說的這麼清新脫俗，你怎麼不上天啊！
不過，伯爵先生也明白，自從世界和平公司出現，並且大幅度掌控南北大陸的航線後。
那些因著南大陸掠奪富有起來的貴族，可謂是損失慘重。
王國第一次工業改革沒趕上，現在第二次的機會就在眼前，他們怎麼可能放棄？
這裡面的種種複雜利益，可不是他一句話兩句話就能化解的。
不過，伯爵先生此刻還是站了起來。
「國王陛下，首相說的沒錯，但是我們必須考慮實際因素，毫無意義的衝突本就是給王國帶來負擔！」
「哦？伯爵的意思是那些在南大陸為王國爭取利益的年輕人是負擔嗎？」
王國首相阿古西德.尼根順杆就爬，陰陽怪氣的懟了一句。
而這一代的尼根公爵，保守黨成員也跟著附和道：
「伯爵，羅賽爾大帝說過，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你難道要讓我們的士兵白白犧牲嗎？」
聽到這話，留著兩撇小鬍子的霍爾伯爵也不含糊，回懟道：
「他們是優秀的年輕人，所以我們才要更加慎重，而不是意氣用事。」
一時之間，清冷的王宮內竟然變得極為熱鬧，伯爵先生一對二完全不落入下風。
「夠了！」
「在這裡吵架，你們還有貴族的體面嗎？」
「這裡是王宮，不是菜市場！」
冠冕堂皇的話一套又一套，核心總結只不過是為了各自黨派的利益。
喬治三世用手指敲打著黃銅鑄就的王座，用不容人質疑的口吻宣布道：
「成立貝克蘭德稅務調查委員會，徹底清查王國境內所有偷稅漏稅抗稅的公司。」
「把不符合規定的公司全部查封，停工，情節嚴重者查抄上交國家。」
「成立王國海港走私調查小組，嚴厲整治非法走私，非法偷渡。」
「根據三大教會和王國共同制定的平等信仰法案，時空之神的教會已經完全違背了法律。」
「讓三大教會在軍方內部的執事派遣人員查封他們，等待後續通知。」
「還有，讓艾彌留斯.利維特擔任國防部部長，徹底清查隱藏在貝克蘭德的敵國間諜！」
這話一出口，不僅霍爾伯爵愣了一下，就連信任尼根公爵與王國首相也愣住了。
你這是不是有點太激進了？
霍爾伯爵立刻反應過來，向前一步。
「陛下……」
「夠了，每次想起在南大陸犧牲的年輕人我就感到悲傷，身為魯恩的國王，也身為他們的後盾，我不能讓他們的努力白費！」
「伯爵，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我們不能沉溺於過往！」
說到這，喬治三世的語氣忽然變得柔和，裝模做樣的跑下王座，我住霍爾伯爵的手掌。
仿佛是真心誠意地說道：
「霍爾頓，你的壓力實在太大了，連續決策失誤不是你的問題。」
「這段時間你先回去好好修養身體，你的政務就讓你的看好的女兒代為處理吧。」
啊？
見此情形，霍爾伯爵心中暗罵老狐狸，同時好像是真心誠意的我住喬治三世的手道：
「陛下，我不累，而且奧黛麗還小。」
「不，霍爾頓，我覺得你很累！」
「而且年輕人不就是要鍛鍊鍛鍊的嗎？不鍛鍊怎麼能成長呢？」
喬治三世皮笑肉不笑，而後又向著黃銅鑄就的王座走去。
「就這樣吧，就這樣！」
………………
威廉士街67號。
「嘖，如果我沒猜錯，我的老丈人應該已經被炒了魷魚了吧？」
羅恩手中充斥著複雜符號與知識污染的紙張夾在本子裡，同時把手中不斷實驗的0-01丟回了災禍之城。
艾麗婭站在旁邊看著這一幕，小聲問道：
「主人，我不明白，您為什麼要讓艾彌留斯把霍爾小姐調查斯特福德子爵的事告訴喬治三世。」
「祂不是我們的敵人嗎？」
聞言，金髮少年抬起頭，不屑的看了眼腦子不好的魔女。
「傲慢在敗壞以先，狂心在跌倒之前。」
「你不會以為，把魯恩王室趕下台，民眾就會認同新上任的國王吧？」
「羅賽爾是有抄襲，不是，是發明改革的威望，可是咱們什麼都沒有。」
「所以必要時得用些小手段，也得等待時候的到來。。」
「呃，什麼時候？」艾麗婭還是一臉疑惑的問道。
金髮少年挑了一下眉毛，輕笑道：
「當整個王國所有人利益受到損害的時候。」
「當那時，秩序不復存在，民眾的呼聲高過一切，以至於高高在上的神靈也得被左右。」
「自有拯救者從眾人中而來，她振臂一呼掀起浪潮，神靈為之側目，天使為之隕落。」
「多麼完美的戲劇啊！」
聞言，艾麗婭愣了愣，旋即意識到了什麼，愕然道：
「主人，所以你才不計成本的開設工廠，給與工人們以及中產階級們更高的福利和待遇？」
羅恩.索托斯抬起手臂繼續說道：
「是啊，當人意識到自己可以過得更好，誰又願意回到過去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