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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同行盧家

2024-09-22 14:12:12 作者: 莞爾wr
  第373章 同行盧家

  第三百七十三章

  原本看起來天真可愛的小孩瞬時變得鬼氣森森。

  大量鬼氣形成的黑色紋路在蒯滿周白淨的臉龐浮現,使她那張稚嫩的臉龐呈現出一種危險至極的感覺,小孩一雙眼瞳泛出血色,嚇得滿臉討好的丁大同疾速後退,險些召出厲鬼應對。

  「滿周。」

  趙福生喊了一句。

  先前還兇惡的小丫頭頓時懶洋洋的將腦袋轉回,看向了冰糖葫蘆。

  『呼——』

  丁大同危機解除,卻又心有餘悸。

  他還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卻又不敢在這樣的情況下去問。

  趙福生抓了抓小孩的腦袋,向賣貨的小販招手。

  昌平郡鎮魔司的幾名令使如狼似虎的架著癱軟的小販過來,趙福生問:

  「你這糖葫蘆多少錢?」

  「回、回大人的話,一、一文錢兩串——」小販戰戰兢兢的道,說完又後悔:

  「不要錢了,大人——」

  「一文三串行不行?」

  小販一聽砍價,欣喜竟然壓過恐懼:

  「大人要是再買三串,這價錢也行。」

  「……」昌平郡的人對此十分不解,卻也不敢出聲。

  討價還價中,丁大同滿臉糾結的見趙福生買了三串糖葫蘆,交到了小孩手裡。

  這一場小插曲一過,眾人仍舊接連上車。

  賣糖的小販收了一文錢,步伐輕快的走開。

  丁大同是郡府大將,算是一城之主,原計劃是與趙福生同乘一車,但因為先前被蒯滿周凶了一句,他再看小丫頭時心有餘悸。

  好在上車之後小孩並沒有理睬他,而是兩手抓著糖,乖乖的吃自己的東西。

  「你不用提心弔膽,滿周不會隨意出手傷人。」趙福生說完後,又摸了摸小孩的腦袋,溫聲的問了一句:

  「是不是,滿周?」

  小孩仰頭看了她一點,點了點頭。

  趙福生露出笑意。

  丁大同內心覺得怪怪的,蒯滿周在趙福生以及其他人面前,仿佛兩個人。

  不過這一行相處的時間還長,將來總能慢慢摸清每個人的脾氣、性格,他也就跟著笑了一聲,這事兒便算過去了。

  馬車一路通行無阻。

  臨出行前,昌平郡早清了街,一行人快到船塢碼頭時,才剛過去半個時辰。

  冬日天亮得晚,河邊霧氣又重,趙福生遠遠望向碼頭,隱約看到那裡停了一艘大船,船邊烏泱泱的似是站了很多人。

  她扭頭對丁大同道:

  「這是要同行的人?」

  丁大同看了一眼,忙道:

  「應該是同行的人、船工以及昌平郡的郡守並帶了一班差役。」

  運送鬼胎對於郡府來說是大事,郡府的官員幾乎都來送了。

  說話的功夫間,車輛停靠在碼頭處,許多雜役、僕從及衙門公差俱都偷偷轉頭來看。


  昌平郡的郡守則快步上前,見到丁大同時,雙手交迭,長揖下去:

  「丁大人。」

  在郡守面前,丁大同恢復了以往冷傲,他沒有理睬郡守行禮,而是下車之後即刻轉身:

  「趙大人,請小心腳下。」

  郡守心中一個『咯噔』。

  馭鬼者大多傲氣凌人,行事任性自我,很難受到約束。

  此次帝京之行,郡守也知道一些底細,明白丁大同額外請了幾個助力——昨晚鎮魔司發生的事早已傳開,他也有所耳聞,知道郡府治下萬安縣來了一隊凶人。

  可沒想到丁大同竟然對萬安縣的人如此禮遇、客氣,他頓時就從丁大同的態度明白了端倪,連忙起身又道:

  「趙大人——」他喊完之後,才發現下車的是個少女,牽了個小孩,後頭還跟了一對雙胞胎年輕人及乾瘦老頭。

  丁大同的目光落到趙福生身上,郡守立即就明白了趙福生的身份,忙不迭的上前自我介紹。

  一番寒暄後,趙福生的目光越過郡守的身影,看到了他身後站的一群人。

  那一群人有老有少,約有十來人,緊緊靠站在一起,見到趙福生的目光時,眾人都有些不安,卻又強擠出笑意。

  郡守一見趙福生的視線,頓時心弦一緊,連忙道:

  「此次有事要叨擾大人——」

  他說完,又轉身向後喊:

  「育和,你過來。」

  喊完之後,他身後的人才帶著一家老小相互攙扶著往這邊走了過來。

  郡守介紹道:

  「趙大人,這位是盧育和,他的祖父在世時曾任監生,與我同朝為官,在生時樂善好施,與昌平郡諸位大人都結下了很深的『交情』。」

  趙福生從郡守的這一段話中聽出了一部分言外之意:盧育和的祖父在世時曾發達,積攢下了一部分家財,應該是昌平郡『樂善好施』的大好人,尤其是與鎮魔司、府衙交情好——這意味著盧家可能是捐錢的大戶之一。

  但郡守提到的是『過去』。

  盧育和的祖父已經去世,這就意味著他家已經家道中落。

  可照丁大同、郡守二人的話說,盧育和的祖父死的時間不久,香火情還在,所以盧家人要出行時,城裡人也願意賣他們一個面子,爭取到了此次與鎮魔司同行的契機。

  不過人走茶涼,這份人情能管用多久,誰都說不清。

  盧家人估計也清楚這一點,臉上帶著愁眉不展之意。

  趙福生心中想著事,郡守招呼之下,盧育和一家已經過來了,紛紛膽顫心驚的向趙福生等人行禮。

  「不用如此客套,我規矩不多,不需要日日見禮,你們上船我不管,平日生活瑣事自與船上的人商議,但唯獨有一點,不要打架鬧事,不要做會引發危險的事,不要靠近鬼棺——」

  她一連說了好幾個禁忌,提到『鬼棺』時,後頭的劉義真恰好下車,趙福生伸手一指。

  盧家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恰好見到了劉義真背後的鬼棺材,俱都激靈靈的打了突,連連點頭應是:

  「絕不敢、絕不敢。」


  他們這話倒是出自真心。

  那鬼棺通體漆黑,散發著一股令人心驚肉跳的煞氣,一看就非不詳之物,普通人嫌不吉利,就是多看一眼都害怕,躲都來不及,又哪敢湊上前去。

  趙福生滿意點頭。

  末了又見盧家人中還牽了個孩子,眉頭一皺:

  「對了,小孩也不要吵鬧——」她說到這裡,又想起幼兒吵鬧乃是天性,勉強補充了一句:

  「儘量不要吵鬧到我面前。」

  「絕不敢、絕不敢!」

  其中一個婦人聽了這話,死死的將她面前的小男孩兒抱住,將其嘴捂緊,直捂得孩子想掙扎著脫身。

  說道這些之後,趙福生也沒了其他要求,便說道:

  「既然說清楚了,早些上船,不要耽誤時間。」

  其他人聽她這樣一說,便都點了點頭。

  丁大同道:

  「大人請先上船。」

  昌平郡備下的船不小,通體刷了紅黑二漆,看起來氣派非凡。

  兩條木踏板連接在船與碼頭之間,隨著流蕩的水波一晃一盪,那船踏板也跟著抖動不停。

  眾人一一上船,船內設了廂房。

  只是照丁大同估算,萬安縣最多僅來趙福生一人,卻沒料到最終鍾瑤三人卻請回來了一大群人,這樣一來,船上的住宿就有些緊張。

  臨時做了調整後,也需要兩人一間房舍。

  照理來說趙福生、蒯滿周與孟婆三人實力不凡,該一人一間屋子,但因為房間不夠,便唯有三個女眷擠一間,其他人則也是兩三人一間,盧家人屈居於船艙底下的下人房,與一群雜工、船上的人一併擠到了一起。

  安頓好後,船便起錨揚帆,緩緩出行。

  這一次出行,照丁大同的預估,大概水路要走一個多月,呆在船上的時間很多。

  趙福生所住的船艙是這條船內最大、最豪華的,原本是丁大同為自己安排的,內里除了起居室之外,另闢了茶室、廚間,但因為額外增加了人住,丁大同連夜讓人改造,勉強搭建了兩張小床,中間加了屏風隔斷。

  柜子里已經擺放了一些簇新的換洗衣物,趙福生帶的行李不多,此時稍加安頓,便出了船艙。

  船已經出行,江面霧氣沒散,寒風夾雜著水霧吹在臉上時,隱隱有些刺痛。

  孟婆不知何時走到了趙福生的身邊,小聲的說了句:

  「我看這霧至少還有一個多時辰才會漸漸散了呢。」

  正說話間,趙福生似是耳畔傳來了一道急急的小抽氣聲。

  一道視線隱在暗處,焦急的看向這邊。

  她左右轉頭,發現蒯滿周不知何時已經將她手鬆開了。

  趙福生扭身一看,見小丫頭在離她身後七八步開外的地方蹲成了小小的一團。

  小孩伸手一招,一條黑氣化為細線出現在她指掌間,線的另一端粘系住了遠處一個小球。

  蒯滿周將手指輕輕一勾,那小球便逕直往她滾了過來。

  隨著小球一滾,一個小孩有些小聲的驚呼:


  「我的球——」

  「茂兒!」

  小孩剛一喊,一道婦人驚惶失措的聲音便響起來了。

  趙福生看著蒯滿周手裡抓住的小球,有些頭痛。

  婦人的聲音她聽出來了,是與盧育和同行的婦人。

  在趙福生轉頭看去時,那丟球的小孩縮著腦袋,躲到了船艙後。

  趙福生看了蒯滿周一眼,見蒯滿周已經將那球吊了起來,在指掌間一甩一揚的,似是並沒有專注到周圍的事。

  不多時,一個女人匆忙提著裙擺跑過來,見到趙福生、孟婆幾人時,她的臉色『刷』的失去了血色。

  「趙、趙大人……」

  上船之前,趙福生叮囑過她,讓她看管住小孩不要隨意亂跑的。

  只是小孩貪玩乃是天性,此次出行又坐船,孩子估計圖新鮮,便一不留神的就跑了,還跑到了前頭的船艙處。

  「不用擔憂。」

  趙福生搖了搖頭。

  先前的事她看得分明,是自家的小孩先搶人玩具。

  照理說這事兒她理虧,應該將蒯滿周手裡拿著的物件還給盧家人。

  可她第一次看蒯滿周對玩具上心,專心致志的拿在手中把玩,仿佛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趙福生心念一轉,便向那婦人招手:

  「你過來。」

  蒯滿周捏著小球,看似全神慣注的在玩,但她的耳朵卻在捕捉趙福生的舉動,眼角餘光也透過垂落下來的髮絲縫隙盯著趙福生看。

  她渾身緊繃,等著趙福生叫她將球交出。

  但小丫頭預想中的斥責並沒有發生,反倒趙福生往前一步,身體將她罩住,把盧家小孩的目光一下阻隔了。

  「……」蒯滿周以鬼氣吊著小球在掌心下甩盪著玩,不知為什麼,她一向低落的心情瞬間好了許多。

  「大人——」孟婆喊了一聲,趙福生搖了搖頭,說道:

  「沒事,我心裡有數。」

  盧家的婦人不知她喚自己來是有什麼事,戰戰兢兢的帶著孩子過來了,一來便想下跪認錯,卻被趙福生及時止住。

  她看向小孩,這小孩六歲左右,戴了個虎頭帽,穿了件青色厚襖子,一張小臉腮頰凍得通紅。

  被趙福生一看,小孩有些不安,扭著身體緊緊將那婦人的腰抱住,半張臉埋在她肚腹前,只以一半側臉盯著趙福生看,大大的眼睛中帶著驚恐。

  「大人,我——」

  婦人也很害怕,將小孩的衣裳抓得很緊,指節用力,指骨突出處皮膚都變得很薄。

  趙福生曾推測盧家早前也算大戶,這婦人看樣子與盧育和頗親密的樣子,還當這兩人是夫妻,但此時一近看,她才發現這婦人手指處有細繭,像是常年做慣活的。

  「別緊張,我們就是說說話罷了。」趙福生溫聲安撫了她一句,接著問道:

  「上船前時間緊迫,有些話也沒說清楚,人也只認了個圄圇大概,還不知道你怎麼稱呼?」

  女人本以為小孩隨意亂跑惹了禍事,心中正七上八下,此時見趙福生言語溫和,神態平靜,像是與她閒話家常一般,不知為什麼,心中那根緊繃的弦立時便鬆懈了許多。

  「是我的錯,我——」女人一來便開始道歉。

  趙福生失笑:

  「這哪是你的錯?我們隨意說說話,你別緊張就是了。」

  女人靦腆的笑了兩聲,又抿了幾下嘴唇,接連深呼了好幾口氣,最終緩緩平復了許多,這才溫聲道:

  「大人,剛剛你們見到的盧——是我的丈夫,我丈夫的爺曾任監生,我娘家姓陳,名叫多子——大人叫我一聲盧娘子就行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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