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夜不能寐
離開前,陳鑫特意叫走了助理,以及在會客廳等候的李威廉。
總統套房的門被輕輕關上。
黎子涵坐在三人座沙發的一角,眼神空洞地望著窗外繁華卻與他此刻心境格格不入的黃城夜景。
手提袋上的裝飾帶無意識地被手指纏繞著,時而拉緊時而放開。
「來,喝口水,一路奔波的。」
不用問,黎子深也知道,袋子裡的是為唐小綰準備的新婚賀禮。
「不渴嗎?那就吃點水果吧。」
「哥,我們到底還要忍到什麼時候?」黎子涵突然站起來,終於忍不住開口了,聲音里夾雜著難以掩飾的憤慨與哀傷,「已經過去整整四天了,媽……就那樣不明不白地走了,而二叔那個陰險小人,卻在國外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他的天倫之樂。」
黎子深放下果盤,緩步去了落地窗前,背影顯得堅毅而孤獨。
「哥,舅舅已經知道了,是我說的,我不想瞞著他,舅舅很難過,舅舅說……媽這一生……一直都在追求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希望下輩子活得輕鬆點,可以事事順遂。」
「對不起,哥,我也不想……」
黎子深緩緩地轉過身來,目光深邃地望向弟弟,眼睛裡藏著太多複雜的情緒——憤怒、悲痛、失望、以及身為集團董事長的責任與擔當。
「子涵,我理解你的感受,我也早點想為媽報仇,但是你要明白,不能衝動行事,否則可能會讓整個黎家,再次陷入更大的危機。」
他走近黎子涵,輕輕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語氣里滿是無奈。
「現在,最重要的是穩住情緒,不能讓外人看出一絲破綻,還有集團,這是咱們黎家幾代人的心血,爸跟媽一直都很看重。至於二叔,他的罪孽……總有一天會受到應有的懲罰,但必須找準時機才行。」
聽完這些,黎子涵緩緩地抬起頭,淚水在眼眶中打著轉,他知道自己必須成熟起來,不能再任性了。
「哥,我知道,只是媽……」
「相信我,沒事,會解決的。」
黎子深使勁地擁抱了一下弟弟,看著弟弟眼中閃爍著淚光,他心裡很難受,也明白弟弟的感受。
他們沒媽媽了,只有彼此。
儘管還有三叔黎敬山,但那不一樣,叔叔是叔叔,弟弟是弟弟。
「哥,其實我剛才說的都是氣話,並不是真的在埋怨你,我知道你很難,需要考慮的事也很多,對不起,是我太衝動了,不該……」
「我是你哥,不需要道歉。」
他打算向弟弟稍微透露一部分計劃,但又不想讓弟弟牽扯其中。
這是心疼,更是一種保護。
「子涵,」黎子深的聲音溫和而堅定,「我想告訴你一件事,但是你得答應我,聽完之後不能太過激動,更不要試圖插手,能做到嗎?」
黎子涵聞言,立馬挺直身體。
他定定地看著哥哥,仿佛已從其中讀出幾分深意:「好。」
「今天中午,我已經派杜峰前往Y國,估計還有六小時就到了。」黎子深緩緩說著,每一個字都顯得異常沉重,「杜峰你是知道的,有豐富的經驗和過人的……二叔跑不了。」
說到這裡,黎子深特意停頓了一下,仔細地觀察著弟弟的反應,希望自己剛剛的話沒有嚇到弟弟。
果然,黎子涵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但隨即又被擔憂所取代。
「子涵,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件事是非常危險的,我不希望你卷進來,更不希望它影響到你的學業。你只需要知道,我有我的計劃,而你要做的是,繼續做回你的黎家小少爺,不能讓別人有所察覺。」
聽完這些,黎子涵迅速用手抹去了眼淚,目光堅定地說:「哥,你放心,我不會讓別人看出來的。」
他要做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黎子深欣慰地點了點頭,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嗯,那就好。」
……
晚上八點,南風公館。
月光透過玻璃,如水般溫柔地灑在王美娟精心布置的客房內,似乎連空氣里都瀰漫著幸福與甜蜜。
今晚,準新娘的床不能碰。
這是黃城的習俗,長輩們特意叮囑,至少要等到明天早上六點。
沖完澡,喝完養生湯,唐小綰便乖乖地躺到了客房的小床上,她的雙眼閃爍著既興奮又略帶不安的光芒,像是即將躍出眼眶的星辰。
「激動,激動,好激動!」
「明天就是婚禮了。」
「我是宇宙無敵,天下第一漂亮的新娘子,對,就是我,我就是!」
「嗯,今晚必須早點睡才行。」
可惜事與願違,平日裡非常貪睡的她,今晚卻是精神得不得了。
時間就這樣一點點地流逝。
她的腦海中不斷回放著與冷凌霄相遇、相知、相愛的點點滴滴,就像是電影膠片般在她眼前快速閃過,讓她的心潮澎湃,呼吸加速。
終於,她忍不住拿起了手機。
而電話那頭,幾乎是在鈴聲剛剛響起的瞬間就被接起,傳來了冷凌霄溫柔且略帶笑意的聲音:「怎麼了,是不是太激動了,想我了?」
「有點緊張,睡不著。」
冷凌霄聽了直接哈哈大笑。
「小笨蛋,不會放你鴿子的,放心,為夫不是那種人,現在乖乖閉上眼睛,想像一下我就在你身邊。」
唐小綰:「……」
哎,討厭,誠心勾引我!
以往的各種柔情蜜意,統統湧入腦海,不覺間已是雙頰緋紅。
「糖糖,糖糖?」
「我沒事了,你也早點睡吧。」
「真的?用不用我給你……」
「好了好了沒事了,晚安。」
掛斷電話,唐小綰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激動的情緒卻如同潮水般難以退卻,更嚴重了。
虧她還喝了一大碗養生湯。
那可是葉萬花專門為她煲的,就怕她睡不好,影響第二天早起,在裡面特意加了安神補腦的食材。
「莫非有了認床的毛病?」唐小綰伸手摸了摸床頭,然後是枕頭。
「不是,就是太激動了。」
在這方面,她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對自己的定位很精準。
「天吶,怎麼辦,怎麼辦,我要變成熊貓眼了,睡不著,怎麼辦?」
「算了,還是扎一針吧。」
「什麼醫者不自醫,胡說八道。」
她迅速起身,翻出銀針,對著某個穴位毫不猶豫地扎了下去。
隨著一股微妙的酥麻感傳來,她感到自己的身體逐漸放鬆,思緒也漸漸飄遠,終於有了一絲困意。
「等睡醒,我就是新娘子了!」
誰知,半小時後,臥室里再次響起一道苦悶而又焦灼的嘆氣聲。
「天吶,為什麼還是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