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殿下派人送來了一套民間服飾,奴婢現在給您梳妝吧。」
妙霞恭敬地站在一旁,指揮著宮女們小心翼翼地將那套衣裙拿了進來。
蘇婧瑤微微頷首,優雅起身,然後緩緩地走向梳妝檯前坐下。
妙雪站在蘇婧瑤身後,一邊靈巧地擺弄著她的頭髮,一邊說道:「主子,今日晚膳殿下說會帶您和太子妃去醉霄樓用膳,用完膳後,再去繁華里逛逛。」
「雖說繁華里這條街往年大公子每年都會帶您出去,不過這條街每年都會裝扮得很有新意,還是值得逛逛呢。」
蘇婧瑤靜靜地凝視著鏡中自己,無瑕純淨的眼眸中是淡淡的神情。
她微微啟唇,語氣平靜。
「每年花朝節,繁華里那條街確實最是熱鬧,裝扮得也最好看,街道兩邊會擺滿成百上千種花卉。不過看了這麼多年,也膩了,反倒是琳琅街的小玩意兒更吸引我。」
妙霞輕輕嘆了口氣,有些惋惜。
「是呀,琳琅街小吃首飾一應俱全,只是太子殿下要陪著太子妃逛繁華里,主子怕是沒機會去琳琅街了。」
「太子和太子妃遊玩,我何必與他們一道。」
蘇婧瑤漫不經心地挑選著首飾,她的手指修長而白皙,在首飾間輕輕撥動,仿佛在彈奏著一曲無聲的樂章。
隨後吩咐道:「出宮後,讓離璟在琳琅街的墨風樓等我,晚上我會去找他。」
妙雪面露擔憂之色,「主子,被太子發現可如何是好?」
蘇婧瑤微微一笑,笑容中帶著一絲不屑。
「太子和太子妃在繁華里打情罵俏地遊玩,哪有空管我,不必擔心。」
蘇婧瑤可沒有在兩個有情人中間當電燈泡的習慣,更沒有看著別人卿卿我我的愛好。
君澤辰不是說她不會影響他和凌悅嗎?
最好是這樣。
過了大約一刻鐘的時間,蘇婧瑤換好了衣裙。
她身著一身薄荷綠的衣裙,顏色宛如初春新長出的嫩芽,清新而又充滿生機,身姿輕盈如燕,每一個動作都帶著一種嬌媚靈動的韻味,讓人眼前一亮。
就像是從畫卷中走出來的仙子,美麗動人,清新怡人。
隨後,蘇婧瑤款步走到了東宮正門。
此時,凌悅也已經打扮好站在那裡了。
只是,君澤辰還沒有回來,不過按照時間推算,他也應該快回來了。
蘇婧瑤走上前去,微微欠身,行了一禮。
「妾給姐姐請安。」
她的臉上綻放出一抹溫柔純淨的笑容,宛如春日暖陽,讓人感到無比暖心。
蘇婧瑤的眼中也滿是對凌悅的親近之情,仿佛凌悅是她在東宮最親近的人一般。
「妹妹起來吧。」凌悅的聲音柔和而又親切。
凌悅心中對蘇婧瑤的感情有些複雜,她知道蘇婧瑤善良懂事,是個很好的女子,自從蘇婧瑤進入東宮後,從來不曾主動勾引君澤辰,甚至因為她的原因,還在主動避著君澤辰。
蘇婧瑤也常常來她的棲鸞殿,在沒有君澤辰的時候,她們兩人就如同閨中密友一般相處。
蘇婧瑤把她當作姐姐,什麼事情都願意和她說,甚至當初皇后下藥的時候,蘇婧瑤還派人叫她過去,想要讓她帶走君澤辰。
凌悅有時候覺得自己在蘇婧瑤面前有些心虛,因為在和蘇婧瑤相處的過程中,她始終沒有蘇婧瑤的真摯。
她一直在防著蘇婧瑤,害怕君澤辰會愛上她。
明明是蘇婧瑤闖入了她和君澤辰的感情之中,可蘇婧瑤在他們兩人之間卻表現得太過坦蕩,這讓凌悅反而覺得是自己心胸不夠寬闊。
蘇婧瑤起身後,緩緩走到凌悅面前,親昵地靠了過去,撒嬌般地說道:「姐姐,今日妾出宮後,定然不會打擾姐姐和殿下的甜蜜相處哦。」
她的聲音在凌悅耳邊響起,聲音很小,只有凌悅能聽清。
「到時妾偷偷溜走,姐姐幫妾打掩護可好?」
說罷,她衝著凌悅眨了眨眼睛,模樣俏皮可愛,讓人忍不住想要疼愛一番。
凌悅聽到她這麼說,心中不禁有些高興。
對於君澤辰將蘇婧瑤也帶著,她本就有些不開心,可是蘇婧瑤也是個小女孩,花朝節這樣的日子,又怎麼能把她一個人留在東宮呢?
所以當君澤辰提起的時候,凌悅也並沒有反對。
她強壓住心中的喜悅,故作擔憂地說道:「妹妹,宮外危險,你最好還是跟著本宮和殿下,不可隨意亂跑。」
「姐姐,京城是天子腳下,不會有事的,況且妾會帶著妙雲妙雪,她們二人會些拳腳功夫,不會有事的。」蘇婧瑤滿不在乎地說道。
說完,蘇婧瑤親昵地挽著凌悅的手,繼續調侃道:「姐姐不想和殿下過二人世界嗎?」
凌悅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羞澀,她自然是想的。
隨後,在蘇婧瑤一聲聲的撒嬌中,凌悅終於點頭同意了。
蘇婧瑤得逞之後,漸漸收斂了笑意,她的身子變得端正起來,頭稍稍低著,靜靜地等待著君澤辰的到來。
沒過一會兒,君澤辰便施施然到了。
他的目光一轉,便立刻看見了站在門口那抹身著薄荷綠衣裙的女子。
蘇婧瑤精緻的面容,如同精雕細琢的藝術品,讓人忍不住的就多看了幾眼。
曼妙的身姿,輕盈而又婀娜,無論站在哪裡,都仿佛是眾人矚目的焦點,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
蘇婧瑤身上這身衣裙還是他專門讓人從私庫中選了雲錦製作而成的。
君澤辰第一次只是讓安順隨便送了一件普通的民間衣裙過去。
聽安順回稟說,送過去的時候,是她身邊的妙雲接手的,妙雲一摸衣服的質地,便微微皺眉,說蘇婧瑤的肌膚太過嬌嫩,穿不了這樣粗糙的衣物。
其實安順送去的衣裙質地並不算粗糙,都是平常京城小姐們會買來穿的普通衣物。
只是蘇婧瑤向來只穿雲錦材質的衣裙,因此當時妙雲巧妙地替主子婉拒了。
安順去回稟太子時,都覺得有些難以啟齒。
他猶豫再三,還是硬著頭皮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大概意思就是送去的衣裙質量不好,蘇側妃穿不了。
君澤辰自然也體會過小女人的身嬌體軟。
當時的他還微微皺眉,陷入沉思,小女人該不會覺得他堂堂太子小氣吧,送去的衣裙還不如她閨中的衣裙。
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他也算是對蘇府千金的錦衣玉食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於是後面君澤辰專門找人用他私庫中的雲錦裁了一身民間樣式的衣裙,也就是今日蘇婧瑤身上穿的這一身。
凌悅看到君澤辰到了,連忙笑著上前,她微微欠身,恭敬地說道:「臣妾參見殿下。」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在君澤辰耳邊響起,心中的思緒才稍稍收回了些
而凌悅在外,與君澤辰相處時稱呼都會更加規矩。
今日的凌悅身著一身紅色的襦裙,顏色鮮艷奪目,將她襯托得更加朝氣蓬勃。
每次帶她出宮,她都更喜歡穿這些奪人眼球的顏色。
蘇婧瑤跟在凌悅身後,她也緩緩上前,輕輕福身,行了一個淺禮。
「妾參見殿下。」
「起來吧。」
君澤辰不緊不慢地帶著凌悅和蘇婧瑤上了馬車,他沉穩地端坐在中間,身姿挺拔,散發著一種威嚴的氣息。
凌悅和蘇婧瑤則分別坐在他的兩邊。
蘇婧瑤靜靜地坐在一旁,她的眼神清澈而寧靜,安安靜靜的,沒有過多的動作。
凌悅則顯得格外活躍,她的話語如連珠炮般不斷湧出,面帶笑容,雙眸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阿澤,聽說今日的繁華里有好多精彩的表演,有花車遊行,還有行花令、賞紅等等,真是讓人好生期待!」
說罷,她又轉頭看向蘇婧瑤,笑著問道:「妹妹常年待在京城,每年花朝節都會參與嗎?」
蘇婧瑤莞爾一笑,「是呀,每年花朝節,妾的哥哥都會帶著妾出門遊玩。」
「我在塞外長大,回來的第一年錯過了花朝節,去年是我參加的第一回,第一次感受到京城這麼熱鬧的節日呢。」
凌悅一邊說著,一邊不自覺地輕輕晃動著身體,頭上的步搖隨著她的晃動而輕輕晃動。
蘇婧瑤聽罷,眼中閃過一絲嚮往。
「妾見過京城的繁華,卻從未見過姐姐口中的塞外,只是在書中見過塞外的風景,『天地一孤嘯,匹馬又西風』,妾常常感嘆塞外英雄們的悲壯,因為是他們的守護才有了京城的繁榮。」
凌悅自幼便喜歡舞刀弄槍,對於詩詞並沒有太多的涉獵,所以她並不清楚蘇婧瑤所說的那句詩的具體含義。
雖然她生活在塞外,可她身為女子,父親又是守衛邊疆的將軍,她自己從未曾真正踏入過戰場。
對她來說,塞外是一個可以自由自在地策馬奔騰的地方,沒有那些繁瑣的規矩束縛,是她心之所向。
但對於邊關的戰士們來說,塞外卻是他們不得不去承擔和守護的地方。
凌悅隨口說道:「之後我與你細細說說塞外的風光,書中哪能描繪出那樣壯麗的景色呀!」
蘇婧瑤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是呀,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妹妹真羨慕姐姐的見多識廣。」
「哈哈哈,我會準備好塞外的美酒與妹妹共飲。」
「多謝姐姐。」
君澤辰靜靜聽著兩人的談話,也很欣慰她們二人和睦的相處,兩人都是同樣的心地善良和純潔。
他不希望兩人站在對立面,像如今這樣和睦相處是最好的。
只是君澤辰也是剛剛從兩人對話中才驚覺,自己曾經的認知是多麼片面。
他曾經以為在京城養尊處優的世家貴女們從不會知道邊關的悲涼和淒壯。
可現在看來,即使是從小在塞外長大的凌悅,似乎也無法真正感同身受戰士們所面臨的艱難。
若是可以,沒人會嚮往塞外,戰士們心中最渴望的,始終是家的溫暖,是那片熟悉的土地和親人的懷抱。
這些都是君澤辰真正上過戰場後才體會到的。
君澤辰的目光落在蘇婧瑤的身上,目光中交織著複雜的情感。
他不得不承認,蘇家對蘇婧瑤的教導是極為成功的。
她就像一朵盛開的花朵,美麗而優雅,舉手投足間盡顯大家閨秀的風範,禮儀方面更是無可挑剔。
她心胸開闊,能夠包容萬物,讓她在任何環境中都能自得其樂,即使來到東宮,被他打壓,被他嫌棄,她也很堅強。
她的灑脫並非表面上的輕鬆自在,而是源自於她豐富而充實的精神世界。
蘇婧瑤平常的生活雖然奢侈,可是她卻能感同身受底層百姓的苦難,從她從小就會為百姓捐款就可以看出她的善良和悲憫之心。
而君澤辰知道這些,也是因為自從知道要娶她,他就派人去查過蘇婧瑤。
馬車剛剛駛出皇宮的大門,凌悅就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掀開車簾。
隨即她將頭淺淺探出車外,雙眼緊閉,深深地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氣,臉上露出了享受的神情,在盡情感受這來之不易的自由的氣息。
而蘇婧瑤則始終端端正正地坐在那裡,身姿優雅,脊背挺得筆直。
她的表情平靜如水,眼神清澈而淡然,對於外面的風光,似乎毫不在意,也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興趣。
她只是靜靜地坐著,宛如一尊精美的雕像。
對於蘇婧瑤而言,宮外確實對她沒什麼吸引力,京城這塊地兒,她從小跟著哥哥幾乎逛了個遍,皇宮的生活對她而言反而刺激許多。
君澤辰也習慣了凌悅出宮後的跳脫性子,眼神溫柔的看著她,輕輕搖了搖頭。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馬車很快就在醉霄樓前停下了。
醉霄樓的掌柜早已在門口等候多時,不時地向遠處張望著,顯得有些焦急。
當他看到君澤辰領著兩位美婦下了馬車時,眼睛頓時瞪大了,目光緊緊地盯著她們。
尤其是看到那位身著綠色衣裙的女子時,他更是驚得目瞪口呆。
在醉霄樓十幾年,他見過京城中各色各樣的美人,可這位夫人的樣貌卻還是讓他感到無比驚艷,那種美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
面前的這位貴人真是好福氣啊,兩位夫人都是如此的美貌出眾。
他連忙走上前去,幾步就來到了君澤辰等人面前,微微躬身,恭敬地說道:「貴人,你們定的天字號包廂,我這就帶你們上去。」
「帶路吧。」君澤辰淡淡地說道。
「是。」
掌柜應了一聲,然後轉身在前面引路,腳步顯得有些匆忙。
他雖然不知道貴人的身份是何,但是醉霄樓的老闆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要他伺候好今晚這位貴客。
掌柜自然不敢有絲毫懈怠。
今日的醉霄樓可謂是熱鬧非凡,幾乎爆滿,每一桌的客人都早早地預定了位置。
就算是能來醉霄樓消費的普通客人,無不是有著一定的身份或雄厚的資產。
他們有些好奇地打量著,還從未見過有誰能讓醉霄樓的掌柜如此恭敬地迎候。
一道道似有似無的打量目光,如同細密的絲線,交織在他們身上。
君澤辰對於這些視線早已習以為常,他目不斜視地跟在掌柜身後,步伐堅定而從容,一路來到了天字號包廂。
包廂內,早已備好了豐盛的酒水菜餚。
待蘇婧瑤他們都紛紛落座後,掌柜滿臉堆笑地說道:「貴人,這些菜都是你們提前定好的,若是還有需要,隨時叫我,我就先退下了。」
這些精心準備的菜餚自然都是安順安排的。
君澤辰輕輕揮了揮手,掌柜和一眾夥計便恭敬地退了出去,只留下他們三人,以及安順,妙雲等丫鬟們。
蘇婧瑤看著眼前的這些菜餚,眉毛微微一挑,看來君澤辰還是將她的喜好記在了心裡。
桌上擺著不少花膳,以及一些養顏的湯膳。
凌悅看著這些膳食,臉上露出一絲疑惑。
「阿澤,怎麼點了這麼多的花膳?你不是不喜歡這些清淡帶著甜膩的食物嗎?」
「今日是花朝節,這些花膳孤已讓人改良過,並不會太過甜膩,而是清新可口,悅兒可以試試。」
君澤辰自然不好說是為了蘇婧瑤單獨點的,怕凌悅誤會。
他擔心蘇婧瑤出來吃不習慣,提前就向妙月要來了花膳的食譜,然後讓醉霄樓的廚子精心製作呈上。
蘇婧瑤自然也明白這些花膳顯然是君澤辰特意為她準備的,水潤的眸子悄悄地打量著君澤辰,正巧與君澤辰的視線相對。
她頓時慌亂地猛地收回視線,臉上泛起一抹緋紅,宛如天邊的雲霞般艷麗動人。
君澤辰的目光瞬間變得有些深邃,看著她小女兒情態盡顯的樣子,又想起了她床榻上嬌嬌柔柔,面紅耳赤的情態。
凌悅絲毫沒有察覺到兩人之間的微妙氛圍,沉浸在品嘗花膳之中。
她一邊細細咀嚼,一邊讚嘆。
「阿澤,這花膳確實如你所說,很是可口。不過我還是更喜歡那些葷食,吃起來更香!」
說罷,她也不顧君澤辰是否已經動筷,開始享用,盡情享受著大魚大肉帶來的滿足感,以前在塞外,她就喜歡美酒配各種葷食,美妙極了。
凌悅在皇宮外,說話做事都顯得格外隨意,她一邊用膳但也不忘一邊給君澤辰夾菜,臉上洋溢著歡快的笑容。
君澤辰對於她的這些親昵舉動早已習以為常,只是微笑著任由她去。
與此同時,蘇婧瑤則不緊不慢地品嘗著花膳,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透露出一種高貴的氣質。
對於那些高油高鹽的食物,她是半點也不碰,只是專注於眼前的花膳和一些養顏的湯膳,細細品味其中的美妙。
用完膳後,酒樓外面已是燈火通明,宛如白晝。
街道的兩旁高高掛起了一盞盞花燈,將整個街道照得亮堂堂的。
繁華的街道上人頭攢動,男男女女們都穿著嶄新的衣裳,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容。
他們或三五成群地漫步在街道上,或駐足觀賞花燈,或在各個攤位前挑選著心儀的物品,好一番熱鬧非凡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