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顏殿。
君澤辰緊緊抱著蘇婧瑤,將她輕柔地放置在榻上。
蘇婧瑤眉頭緊緊皺著,秀眉仿佛擰成了一團,她一手捂著自己的肚子,一手緊緊地握著君澤辰寬厚的手掌。
「殿下,疼.....」
她的聲音虛弱而顫抖,仿佛風中殘燭,讓人不由得心生憐惜。
君澤辰見她始終捂著肚子,心中滿是疑惑和擔憂,不明白她為何會肚子疼。
但還是迅速伸出另一隻空閒的手,輕輕放在她的肚子上,溫柔地安撫著。
「瑤瑤等一等,太醫馬上就到了。」
君澤辰的眉頭皺得緊緊的,仿若一個「川」字深深鐫刻其上,眼神中也透射出寒意無比的劍光,讓人望而生畏。
妙雲匆匆回到夕顏殿,手中端著一杯花茶。
「主子,喝一杯花茶吧,暖暖身子,您的額頭在冒冷汗。」
蘇婧瑤緩緩接過花茶,輕抿一口,她垂下的眼睫下,是讓人捉摸不透的深意。
妙雲接過她喝過的茶杯,悄然退了出去。
漸漸地,蘇婧瑤只覺頭腦發暈,意識也漸漸模糊,最終昏迷過去。
這一切自然都在她的計劃之中。
她自然不會傷害到自己的孩子,她的肚子本就不疼,只是腳腕兒處的傷實在疼痛難忍,她佯裝肚子疼不會讓人察覺出任何不對。
而妙雲送來的那杯茶,自然也是她提前吩咐好的,其中加了中藥材附子,會短暫地造成脈象紊亂的情況。
待太醫前來把脈,自然就能把出她懷孕且動了胎氣的脈象。
君澤辰還會告知太醫她暈倒前一直肚子疼,宮中的太醫院裡皆是人精,他們自然知曉該如何措辭,才能讓自己獲得最大的利益。
東宮的第一個孩子,在太子妃生辰宴上動了胎氣,甚至母體暈倒,必然會驚動皇后。
今日太子妃毆打東宮侍妾,致使她動了胎氣,加之太子妃之前霸占太子的一切行徑,皇后必然不可能輕易揭過。
君澤辰在蘇婧瑤暈過去後,臉色瞬間變得陰沉壓抑,仿若烏雲密布,駭人的氣勢讓人不寒而慄。
他緊緊咬著牙,額頭上青筋暴起,「太醫人呢!」
他的聲音中飽含著焦急和憤怒,仿佛即將噴發的火山。
他的話音剛落,安順就神色慌張地急急忙忙帶著李太醫趕了進來。
李太醫剛要行禮,就被君澤辰粗暴地直接打斷了。
「還不過來,側妃暈倒了,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君澤辰的聲音冷冽如冰,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李太醫趕忙小步快跑上前,他的手微微顫抖著,開始為蘇婧瑤把脈。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表情愈發驚訝,心中滿是疑惑與震驚。
這……
君澤辰見他遲遲不說話,嘴巴抿成了一條生硬的直線,眼神如利刃般射向李太醫。
「側妃到底怎麼了?」他的聲音低沉而急促,充滿了擔憂。
「殿下,恭喜殿下賀喜殿下,側妃已有快一個月的身孕了!」
李太醫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激動。
君澤辰聽聞此言,如遭雷擊,整個人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她懷孕了?!
他的心中湧起一陣狂喜,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
君澤辰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仿佛要從胸腔中蹦出來一般。
隨後緊張問道:「側妃暈倒前一直說肚子疼,快看看她,身體有沒有什麼問題!」
他的聲音中透著急切的關心,還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回殿下,側妃脈象有些紊亂,因是動了胎氣,雖然並無小產的跡象,但仍需要好生修養,微臣這就馬上給側妃準備安胎藥。」李太醫恭敬地說道。
「快去!」
君澤辰大手一揮,聲音中滿是急切。
跟隨而來的凌悅聽見太醫的話,身體一個晃動,差點站不穩。
蘇婧瑤懷孕了?
凌悅抿起帶著苦澀的嘴角,這不就是她期望的嗎?
蘇婧瑤懷孕,殿下是不是就不用寵幸她了,殿下的心是不是就會回到她身上。
他說過他不會愛上旁人,蘇婧瑤也是殿下傳宗接代的工具罷了。
李太醫退下後,跟隨而來的醫女開始小心翼翼地為蘇婧瑤檢查腿上的傷,以及腳腕兒的傷。
君澤辰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到外面,凌悅跟著他一起,他的眉頭緊緊皺起,眼神中透著銳利。
他要問清楚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出去後,安錦妍也到了夕顏殿。
她落水後,她的丫鬟迅速行動,找人將她從水中撈了上來。
此刻,她的衣裳還濕漉漉地貼在身上,臉上清晰地印著一個巴掌印,狼狽的模樣,卻因著她精緻的妝容,不醜反而更顯楚楚可憐。
而安錦妍之所以衣裳未換就匆匆趕到夕顏殿,自然是為了與太子妃當面對質,不能讓自己平白無故地被人冤枉。
君澤辰面色陰沉地坐在首位,身上散發出的強大威勢,如同一股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
眼神冷冽如冰,緊緊地盯著眼前的兩人。
「說吧,今日到底發生了什麼?」
君澤辰的聲音低沉而威嚴,仿佛帶著千斤重壓。
安錦妍聞聲,直接雙膝跪地,然而她的腰杆卻挺得筆直,緊接著便開始聲淚俱下地哭訴起來。
「殿下,妾真的不知是哪裡得罪了太子妃,太子妃竟然毫無緣由地打了妾一巴掌,還將妾推入荷花池中,嗚嗚……」
她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那副模樣,真是我見猶憐。
「安良娣不要血口噴人,若不是你對本宮不敬,本宮也不會打你。」
凌悅的聲音中帶著寒意,她的眼神冷冽如刀,直射向安錦妍。
隨後,她轉向君澤辰說道:「殿下,是安良娣口出狂言,臣妾才打了她,而且臣妾也沒有推她入荷花池,是她自己與臣妾推搡時,不慎落入荷花池後,還反過來推了臣妾一把。」
「她說了什麼?」
君澤辰的聲音愈發冰冷,他的眼神在凌悅和安錦妍之間來回掃視,卻並沒有直接相信某一個人的言辭。
聽到君澤辰的問話,凌悅心中一緊,她抿著唇,臉上露出一絲痛苦的神色。
當時安良娣在她耳邊說的那些話,只有她一個人聽見,安良娣用不能生育來諷刺她。
這種難以啟齒的話,她又如何能當著眾人的面說出口。
此刻,她只覺得全身仿佛都被一股寒意籠罩,是君澤辰的冷酷帶給她的感受。
她甚至覺得,阿澤是不是不相信她……
安良娣見太子妃沉默不語,立刻拔高了聲音。
「殿下,妾一直以來都對太子妃恭敬有加,今日衝突時不過是隨口說了句殿下昨晚歇在惜雲殿,太子妃便不分青紅皂白地這般對妾,妾實在是冤枉呀,嗚嗚……」
她邊說邊用手帕拭淚。
然而,垂下的眼神中卻閃過一絲不讓人察覺的得意和算計。
君澤辰聽聞此言,眼眸一沉,心中暗忖。
吃醋打人這種事,凌悅的確做得出來,只是他沒想到凌悅現在竟變得如此放肆。
大庭廣眾下完全沒有半分身為太子妃的穩重和端莊。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慍怒,但更多的是失望。
君澤辰充滿寒意的眼神緊緊地盯著凌悅,凌悅迎上他的目光,眼神中滿是悲傷與絕望。
她微微顫抖著嘴唇,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最終,她倔強地說道:「臣妾沒有!」
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甘與委屈。
君澤辰有時候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凌悅,他想讓凌悅懂事一點,可她的不懂事卻是因為他以前對她的放縱和寵愛造成的。
君澤辰轉動著手上的扳指,垂下的眼眸中是深不可測的幽暗旋渦。
還不等他想好如何處理這件事,皇后身邊的金華姑姑就邁著沉穩的步伐走了過來。
「奴婢參見太子殿下。」金華姑姑微微欠身,行了一禮。
「起來吧。」君澤辰的聲音低沉而威嚴。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聽聞側妃有孕,特命奴婢過來探望,並且帶來了皇后娘娘的口諭,太子妃聽旨。」金華姑姑的聲音清脆而響亮。
凌悅聽聞此言,心中一緊,連忙跪下。
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心中充滿了不安和恐懼。
金華姑姑清了清嗓子,宣讀口諭:
「太子妃素行不良,嫉妒成性,竟公然毆打東宮侍妾,並讓皇嗣受到影響,此等行徑,實難容忍。
著令太子妃即刻起禁足兩月,在此期間,需罰抄宮規百遍,以儆效尤。
望其能自省悔過,日後修身養性,恪守本分。」
金華姑姑的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一般敲擊在凌悅的心上。
「殿下,臣妾……」
凌悅抬起頭,看向君澤辰,眼中滿是哀求與期盼。
她多麼希望君澤辰能為她求情,能相信她是清白的。
可君澤辰本就不知如何處置凌悅,雖然他知道凌悅和安錦妍之間不一定全是凌悅的錯。
但是作為他的嫡妻,就要有嫡妻的氣度和儀態,嫉妒成性,毆打侍妾,若是母后深究,她這個太子妃即使被廢都是理由充足。
君澤辰打斷了她的話,聲音冰冷地說道:「安順,帶太子妃回棲鸞殿。」
「安良娣今日受了驚,但是以下犯上,冒犯了太子妃,禁足一月。」
「殿下.....妾......」
安良娣原本還想給自己辯解一番,可看著殿下冷硬的俊顏,話語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
隨後她應了一聲,轉身退出了夕顏殿。
雖然被禁足一月,但是安錦妍相信這不過是太子為了維護太子妃的顏面罷了。
一個月解禁後,太子妃仍然在禁足,現在蘇側妃還懷孕了,到時候太子後院中沒有誰是她的對手,她會牢牢抓住殿下的心。
安錦妍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凌悅沒想到君澤辰竟然會這樣待她,她失魂落魄地出了夕顏殿。
腳步沉重而緩慢,仿佛每走一步都要耗盡全身的力氣。
安錦妍跟著出去,她快走了幾步,追上了凌悅,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眼神中滿是挑釁與譏諷。
「太子妃姐姐,今日你的臉沒事還真是老天保佑,哦不,你應該感謝懷了皇嗣還要救你的蘇側妃。」
凌悅狠狠瞪了她一眼,眼神中滿是怒火與恨意。
「安良娣真是好心計,本宮不會放過你!」
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咬牙切齒的味道。
她們兩人的對話都很小聲,壓抑中透著冷意和恨意。
安錦妍不屑一笑,轉身離去。
她的步伐輕盈而歡快,仿佛在慶祝自己的勝利。
而凌悅則朝著自己的宮殿走去,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心中充滿了絕望和無助。
她的夫君,不相信她......